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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你們帶吃的沒有？若是有什麼吃食，給某家飽餐一頓，某家就給你們講講這鼓樓上那些人頭的來歷。」

不僅他不知道，整個潘家，乃至於整個定豐鎮，都沒有人知道。普天之下，知道的人大概也很少很少。

「好了好了，跟你們這兩個加起來都沒我兒子大的小傢伙談這些還太遙遠。我還是給你們講講這鼓樓上掛著的人頭吧。」

潘龍在心中為這話點了個贊，但他可不會像韓風那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這人坐的位置極好，若非走近了的話根本就看不見。兩人也是走到近前，才發現他坐在那裡。

真人境界沒有什麼「異常」之說，無非是從控制自身到感應天地，進而調動天地之力。這也就是「返璞歸真」和「天人合一」兩個層次。

只見不遠處，一個穿著金色重甲的將軍正坐在陰影裏面，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啊？」

韓風想了想，說：「嗯……要穿著寬大的舊袍子，用一根枯樹枝當髮髻，乍看上去又老又瘦，但走進了仔細一看，就會看到他的皮膚其實像嬰兒一樣光滑細膩，身上沒有半點污垢，眼中更是散發著對生命的熱愛和對萬物至理的追求……」

他納悶地看著厲武，低聲自言自語：「不像啊……」

大夏的武官分為三個大的等級，一曰將帥，二曰校尉，三曰雜尉。校尉的品級在四五六品之間，依據具體官職和封號的不同而有變化。但無論如何，最差也有六品。這些校尉們大多和圖書武藝高強、經驗豐富，往往被委任在諸如金城防線之類的軍事重鎮，擔當軍事總長。必要的時候，他們甚至可以調動周圍所有城鎮的兵力，組織軍隊應急作戰。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言下之意卻讓人震驚。

拖著強裝鎮定的韓風來到鼓樓，他們正要細看，卻猛地停下了腳步。

消了四異？！得還本來面目？！窺見天地之理？！

他自己倒是不怕，好歹不久之前才剛剛經歷過一回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還幾乎都是他自己殺的，比眼前這一幕，不知高到哪裡去。

在通俗的說法裏面，也有人將前者尊稱為「宗師」，後者尊稱為「大宗師」。

「某家奮勇校尉厲武，奉皇命鎮守玉門城，從帝都一路日夜兼程趕來，跑了七天七夜。到地方之後，某家尋思著總算可以休息一下，就坐著打了個瞌睡，結果卻讓你們看了笑話。」

韓風震驚地轉過頭，看著潘龍，用眼神示意：怎麼回事？這裏怎麼會坐著一個校尉？

厲武聽到潘龍詢問，微微一笑，說：「某家不才，修鍊八十余載，勉強消了四異，得還本來面目，窺見天地之理。剛才那不是在運用食異，只是真的餓極了而已。」

二人僵硬地轉回去，只見那金甲校尉已經站了起來，收起了頭盔的面罩，露出了一張帥氣得看不出年齡的臉龐。

一口就能放倒北地之外尋常壯漢的烈酒，他全當白水咕嚕嚕地喝，一口氣喝了足有兩三斤，別說喝醉，臉上連一點微紅的酒意都看不出來。

hetubook.com.com見潘龍一臉震驚，厲武笑了笑，說：「其實也就這樣了，一樣要吃喝拉撒，一樣要爭名奪利。餓了渴了的時候，有好處要爭奪的時候，別說是真人，就算是不老不死的仙人，也不過就這樣罷了。」

潘龍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位帥氣的校尉大哥，竟然已經踏入真人境界？！

他就這麼坐在一堆人頭下面大吃大喝，不到一刻鐘，潘龍和韓風帶的乾糧和酒都進了他的肚子。

那士兵隨手指了指城樓邊上架著一面鼓的小樓：「高手們的人頭，都掛在那邊呢。清一色的先天境界。」

厲武相貌英俊，但吃東西的樣子可一點也英俊，反而相當的猙獰兇惡。

厲武看起來只是個帥氣的大塊頭，卻沒料到竟然已經是天人合一的大宗師！

話說到這份上，潘龍和韓風還能有什麼選擇嗎？

經過日晒風吹，硬得可以拿來給敵人開瓢的狼干，他一口就能咬斷，嘎啦嘎啦嚼著，簡直就像是用鋸子在鋸木頭一般。

二人急忙轉身，正要躡手躡腳地離開，背後傳來了帶著笑意的聲音。

厲武被說得哈哈大笑：「你這是茶館裏面說書聽多了吧！真人無非也就是真正把握住了自身的力量，可以不至於力量外泄產生異象而已。真人也是人，也有正常的喜怒哀樂，誰沒事找事整天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啊！你說的這個，那完全是個神棍嘛！」

潘龍：我剛才沒看到他啊！

「兩個小鬼頭，怎麼轉了一下就要走？你們不是說，想要看看那和-圖-書些『值得介紹的高手』嗎？」

校尉鎧甲的最大特徵就是有半魚半龍的裝飾，依據身份不同，具體的裝飾也不同。二人不是很懂這些具體的門道，但那校尉鎧甲雙肩上魚尾龍頭的浮雕清清楚楚，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來。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

「其中有幾顆，還是當年某家在這裏從軍的時候，親手砍下來的呢！」

潘龍卻好奇起來，雖然這些人頭經過腌制，都已經有些變形，不是很看得清生前的相貌，但無論如何，那都是一群先天高手啊！

如果一個強者，能夠將自己的力量完全控制好了，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一點非凡特徵都表現不出來，那就是返璞歸真，踏入了新的境界，可以被稱之為「真人」。

看到他坐在那兒，兩人立刻停下腳步，不敢向前。

先天高手有四大異象，食異是其中之一。修成這個神通的高手食量異於常人，能夠一頓飯吃下海量的食物並且迅速消化，將能量儲存在身體裏面，也能連續幾天不吃不喝，依靠儲存的能量過活。

潘龍和韓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那些東西足夠他們倆吃上至少五六天，這位校尉大哥一刻鐘吃完了不說，還只吃到六分飽——看他的肚子也沒吃得隆起來，那麼多的肉乾和烈酒，究竟吃到哪裡去了？

眼看兩人拿不出更多吃的來了，厲武打了個飽嗝，重新站了起來，嘆道：「啊呀，只吃到六分飽，可惜了。」

這位厲校尉一口氣吃掉這麼多，肚皮卻絲毫不鼓，可不正是和_圖_書先天食異的表現么！

這特么不就是「返璞歸真」、「天人合一」的意思嘛！

潘龍：別想這麼多了，趁他似乎還沒醒，快走吧！

當然沒有了。

也不知道這位厲校尉修成了哪幾異……

「來歷？能有什麼來歷？都是馬賊。」那士兵漫不經心地說，「不管他們生前功夫有多高，犯了多少大案要案，最後無非是在這城樓上多掛幾天或者少掛幾天罷了。都一樣，不值一提。」

還是潘龍見識多一些，想出了緣由，忍不住問：「厲校尉，您這是……先天食異？」

先天高手可不常見，北地民風尚武、高手輩出，定豐鎮也不過兩位先天高手。這區區一個鼓樓，就掛著二三十顆先天高手的腦袋，豈不是……豈不是有十幾倍于定豐鎮的數量？！

看韓風似乎有點戰戰兢兢，他急忙想辦法轉移注意力，拖著韓風找了一位看起來比較和藹的中年士兵，詢問這些人頭的來歷。

至於再往上，如何從真人成為仙人，那潘龍就不知道了。

厲武被逗樂了，反問：「那你覺得，真人境界的傢伙，應該是什麼樣子？」

大多數的先天高手都像他爺爺那樣，一個異象都沒修鍊出來，那是底蘊不足，勉強踏入先天就已經到了極限，難以再前進。而他老爹就更進一步，修成了先天四異裏面的氣異，也就是所謂的先天胎息，能夠不需要用口鼻呼吸，也不會中尋常的氣體毒素。

「那……有沒有值得介紹的高手？」潘龍問。

韓風：那個士兵坑了我們！

九州世界之中，無論是先和*圖*書天四異也好，是先祖血脈也好，是妖魔鬼怪也好，但凡那種力量奇異而顯露出非凡特徵的，都被統稱為「異人境界」。這個境界的力量強弱可能相差很大，但只要還不能收斂自己的非凡特徵，那就是沒有能夠把力量完全控制。

偏偏，那人身上的鎧甲，他們也認識。

潘龍和韓風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小樓的屋檐下，零零落落，掛著二三十顆人頭。

幾百顆人頭掛在城樓上當風鈴，這風景的確是有點太過刺|激。

潘龍覺得，若是放在前世的文明社會，這一幕大概足夠把影視作品拖進「少兒不宜」的範疇，要是放在動漫作品裏面，則肯定會被打上無數的馬賽克。韓風畢竟年紀小，沒什麼江湖經驗，看了之後有點害怕，也是正常。

「這……這麼多？！」韓風嚇了一跳。

他們不是不懂軍規的菜鳥，知道平民擅闖城樓是違規的。輕則被呵斥罰金，重則要挨一頓鞭子。雖然一般來說，只要不打仗，沒人將這規矩放在心上——定豐鎮的城樓從來都是隨便上的——可如果遇到一個較真的軍官，官職還比較高的話，那就算挨上一頓打，也沒地方可說理去。

韓風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失聲大叫：「你是真人？你還認識仙人？」

那是魚龍大鎧，是大夏校尉的鎧甲。

潘龍也同樣用目光回答：你問我，我問誰？我怎麼知道堂堂玉門城的武官總長，會像個鬼一樣坐在城樓的陰影裏面！

他們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隨身帶著不少乾糧和酒。

韓風：不是你要過來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