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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都什麼時候還裝瘋賣傻！再裝瘋賣傻就請便吧！」

他停了一下，然後說：「每年春夏都是收戶稅的時候，今年中州的戶稅比去年增加了一成有餘，青州增加了接近三成。」

這道理，何時何地，都是適用的。

「你明白就好！」他嚴肅地說，「若是帝洛南和帝河東打起來，你恰逢其會，自然應該出手幫助帝洛南——否則反而可能露出馬腳。但帝洛南自己不動手，你無論如何不能為他出手。切記！切記！」

中元節的夜晚，似乎特別的陰沉。

「總之，你想要管這些事，也可以，等修成仙佛再說。」潘雷最後作了定論，「只要你修成仙佛，一個人就有威懾整個國家的力量。到時候除非是帝甲子那等雄主，否則就算是『刀帝』帝乙亥，也不敢明著跟仙佛翻臉。到那時候，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一個個聲音回答。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搖頭嘆氣。

那聲音怒氣沖沖地說：「去年天災，本該是糧鋪大賺的機會。結果……大家都知道的，我也就和*圖*書不抱怨了。我本想著總不至於年年天災，今年卯足了要做一筆，結果蒼淵那廝竟然強推『平倉法』……春夏糧荒之際，大夏各地的米價普遍沒超過六十文一斗，六十文啊！」

那聲音雌雄難辨、老少不分，有些明顯無機質的沙啞，顯然是特地用法術遮掩了身份。

潘龍笑了。

「你要替他當刺客？！」潘壽失聲驚呼，「你瘋了嗎！」

小時候，父母都說「你長大了，想做什麼都可以」。

抱怨之聲又紛紛四起，很快連成一片。

潘雷緊緊皺著的眉頭，這才舒坦下來。

片刻之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諸位，這彌天陣法雖然能夠遮蔽九州大陣的搜查，但時間長了難免被看出端倪。我們還是不要再浪費時間，趕快言歸正傳吧。」

然後，又一個特別響亮的聲音說：「你們別抱怨了，論慘，誰能有我慘？我家一千三百六十二間糧鋪，今年開年到現在，連區區萬兩黃金都沒能賺到。這樣下去，我家老祖宗修鍊所需的靈藥，都要出問hetubook.com.com題了！」

潘龍笑了：「他的確是沒有這個能力了，但並不一定非要他自己出手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等你長大了，除了「該做的事」之外，別的一切都做不了。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

「是啊，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他幾乎要咆哮了：「去年秋收的時候，米價尚且二十三四文。這連三倍都沒到，還有沒有天理了！」

屋內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一個聲音說：「戶稅其實也就罷了，永佃、投托之類，畢竟只是小頭。但去年年底那一波商稅，大家可還記得？」

「大家都是懂行的，想必不用我說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潘龍被看得有些不舒服，認真地說：「老爹你放心，我就算出手，也絕對不會走到最前面去。他帝洛南跟我非親非故，雖然我也贊成變法，但變法就算失敗了，對我來說也不是壞事啊。」

一時間若干個聲音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那個裝傻的人沒料到自己習慣性的一句話竟然引得群情激ｗww•ｈetｕbｏｏk.com.cｏm奮，頓時有些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等到自己長大了，才知道，其實人真正自由的，只有童年時代。

「閣下既然來參加了這次聚會，就不要裝模作樣！」一個似乎年青一些的聲音大聲說，「我們冒著風險聚會，難道不就是為了應對已經近在眼前的危險嗎！你還裝傻幹什麼？」

東亞區在大聯邦內部，都算是高度發達地區。而他生活的地區，在東亞區裏面又算是高度發達的。相對於那些落後地區的人們，他的確有更多的選擇——他的一些朋友，甚至可以選擇去火星生活，當個外星人。

「是啊，我家的情況也差不多。」

今天整個九州幾乎都是陰天，處處都不見月色，只有一片漆黑的天幕。

「商家以十成的本錢，求一成的利潤，還要擔巨大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是血本無歸……朝廷不體恤也就罷了，竟然還往死里盤剝，我家的二十余個大掌柜，去年年底紛紛向我哭訴，說生意難做，為了維持供奉，只能動用積蓄。」

「爺爺你想到哪m.hetubook.com.com裡去了！我怎麼會替他當刺客呢？」潘龍笑著搖頭，「我的意思是，他既然還有一兩年的時間，那趁著這一兩年把軍方和朝廷的矛盾激化，最後慫恿軍方來個政變，應該也是可能的。」

潘雷沒料到兒子的看法竟然和自己不一樣，不由有些吃驚，問：「阿龍，你怎麼會這麼看？」

「僅僅中州、青州二地，就讓整個朝廷的商稅收入增加到了往年的兩倍……這背後真不知道有多少商戶滅門破家……唉！慘啊！」之前那聲音說。

「什麼決心？」另一個和它相似的聲音問。

潘龍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他有些不高興地說：「帝洛南想要當太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帝河東現在死了。若是他身體情況良好，驟然發難，還真的可能成功。可他現在重傷難愈，武功大打折扣，已經失去了鋌而走險的機會……他怎麼還能爭呢？」

但選擇的自由程度，終究是有限的。

「便是幽州，從五月底到現在，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已經讓今年的戶稅總額比去年增加了接近兩成。」

這老者確ｍ•ｈｅtubooｋ•cｏｍ•com有威望，他一開口，亂糟糟的局面頓時好轉，屋內一片安靜。

一間密室裏面，有聲音響起。

「是啊！今天大家是來誠心誠意商量大事的，玩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把戲……這是想要跟誰討價還價呢？趕走他！」

「一年兩年倒是無所謂，長此以往，就算金山銀山也是要坐吃山空的！」

「諸位，該到下決心的時候了！」

潘壽這才鬆了口氣，但潘雷依然緊緊地盯著兒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人在社會上，只是一枚螺絲釘，僅此而已。

「觸目驚心啊！」

就算後來大聯邦建立，人民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想做什麼都可以」這話，也依然只是美好的理想。

「自然記得！」

潘壽和潘雷豁然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唉！阿龍啊，你別怪我們啰嗦。」潘壽嘆道，「皇位更替這種事情，就算是那些九州名門、千古大派，往往也是不願意沾染的……咱們潘家又有那個吵架滅族的大秘密……」

片刻后，還是那個年青一些的聲音說：「諸位可能還不明白情況的嚴重程度，我來說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