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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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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金陵殘冬 第四十一章 此處應有雷鳴般的喝彩

第一篇 金陵殘冬

第四十一章 此處應有雷鳴般的喝彩

『霜成雪?什麼東西?』趙守正暗暗嘟囔一句,嘴上卻按照趙昊的吩咐道:「不是買的,是自家產的。」
……
「就這點了,都賣給唐老闆了。」趙守正實話實說,十分自然。
便聽趙守正吭吭哧哧道:「那……八千兩總是有的,可是一兩銀子一兩糖啊,這方子至少值兩萬兩的!」
「老弟都開了口,我能讓他空手回去?」張員外和他配合默契,馬上把話頭圓了回來。「生意也不外乎人情,懂不懂?」
張員外再度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是是是,東家教訓的是。」朝奉先是一陣受教,然後拉著趙守正道:「趙二爺好福氣,有我東家這樣慷慨解難的朋友,真讓小人羡慕。」
「那是那是。」趙守正又心說,我兒真是神機妙算,他們果然攔我了。
趙昊這套設計,妙就妙在九分真一分假上,既可以讓趙守正輕鬆記住套路不出錯,又讓對方無法起疑。
「啊,這樣啊……」趙守正失望的站起身,心說兒子,這下你猜錯了,人家hetubook•com•com根本不收這方子。
這一段,趙昊可沒教過趙守正該怎麼說,只告訴他底價,其餘的便任他自由發揮。
說著,他將交割文書遞給了張員外。
說著他將那張寫滿字的方子抽出一半,在張員外面前一晃。
張員外恨不得兩眼長鉤子,將那方子勾到自己手中。
德恆當雅間內。
「那這方子,賢弟多少錢肯出手?」張員外試探著問道。
「錯不了,是他賣給唐記的了……」朝奉湊在張員外耳邊小聲道:「海運斷絕,就是有西洋糖能進來,也輪不到小小的唐記沾手。小人也問過給唐記供貨的幾家了,都矢口否認,根本沒有這種糖到貨!」
張員外心中一喜,不動聲色的看著趙守正道:「你想當多少?」
朝奉見趙守正信了真,心說要弄巧成拙了,忙對張員外道:「東家的意思是?」
「我不是說了嗎?」趙守正瞪大眼道:「這糖是我家制的,我有製糖的方子啊!」
「真的?」張員外登時雙和圖書目放光。
「嗯。」張員外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深深看著趙守正,沉聲問道:「這種糖,有多少我收多少,就按唐記給你的價!」
以張員外對金陵城那些狗大戶追求新穎、喜歡攀比的心理的了解,他知道這玩意兒肯定可以大賣的。
這下他心下大定,愈發發揮自如道:「那世兄肯出多少錢?」
「這是家父傳我的,沒有他老人家允許,是不敢賣出去的。」趙守正說話間,將方子塞回了信封。
「賢弟休要消遣愚兄。」張員外冷笑道:「愚兄也不算孤陋寡聞,在大明就沒見過這西洋糖!」
「不錯。」那山羊鬍子朝奉也從旁附和道:「秘方秘方,讓人看了就不是秘方了,所以根本無法先驗。所以就算店裡礙著面子,承當一兩張,也都是以極低的價格,從有身家店面的老闆手裡收下的。」
「唉,舉業花銷頗大,又要重新置業,還得雇傭下人,將來少不得還要開糖場。幾百兩銀子根本摸不過來。」只聽趙守正絮絮叨叨道明和*圖*書了來意道:「所以此番想將其活當於世兄,半年後贖回。」
「真是自己產的。」趙守正老老實實道:「然後賣給了唐友德。」
便說張員外手中這份白糖,就是他前日聽聞鼓樓外大街的唐記南貨店,吃進了大筆上好西洋糖,趕忙讓人去買一份回來看個究竟的。
比起糖霜來,這白砂糖晶瑩剔透、賣相更好,口感也遠勝前者,唐友德還給它起了個雅名叫『霜成雪』。
這下可苦了趙二爺,讓他這種人去討價還價,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唉,別提了,只賣了一次糖,就引來賊人覬覦。」趙守正一臉心有餘悸道:「若是再制下去,只怕有錢賺沒命花。還是等我中了舉人,有了依憑再做計較不遲。」
張員外聞言,不禁神情一冷道:「那就是消遣我?」
當鋪這行當,要想做大做強,就必須見多識廣,否則如何去跟顧客定價殺價?
「那倒是……」趙家的浮財都是德恆當接手的,那羊鬍子朝奉帶著上百名夥計,犁地一般,將趙府里和-圖-書裡外外翻了個底兒朝天,確實沒找到過這種白砂糖。
趙守正就是有這點好處,他知道自己想問題總是不周全,因此不會自作主張,一直嚴格按照趙昊的吩咐去辦。
趙守正便硬著頭皮道:「我要一萬兩。」
他情不自禁狠狠咽了下口水道:「真不是誰送給老大人的西洋貨?」
張員外果然不疑有它,還有閑心和那朝奉相互擠擠眼,顯然不相信趙守正能中舉。
張員外聞言尋思片刻,然後才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道:「賢弟說笑了,就憑這無法驗明真偽的一張紙,就想從我這兒拿一萬兩銀子?當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家父將蔭官給了兄長,把這方子給了我。之前又不缺錢,就一直壓在書箱下。」趙守正一面照本宣科,一面將那信封掏出來道:「這就是我父子翻身立命之本了。」
霜凝成雪,顧名思義,就像是用糖霜精鍊而成的,比糖霜貴一些,自然在情理之中。
張員外按住心頭的驚訝,指著那包糖問道:「這霜成雪,是從唐記https://www.hetubook.com.com買的嗎?」
張員外卻斷然搖頭道:「在愚兄這行當里,秘方這種玩意兒,朝奉輕易是不會碰的。」
只是這玩意兒實在齁貴。盒子雖然不小,包裝也十分精美,可統共只有三兩糖,就敢賣十兩銀子一盒!
張員外滿臉狐疑的接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文契上寫得清清楚楚,趙守正以五百兩白銀的價格,將三十斤白砂糖賣給唐記,錢貨兩訖。下頭還有唐友德和唐記的印鑒,以及趙守正的畫押。
若非是職業需要,張員外斷不會買這種坑爹玩意兒。可拿到手一研究,他又不得不承認,這玩意兒貴也有貴的道理。
……
尤其是德恆當這種大當鋪,南京城中什麼東西值錢,什麼東西流行,什麼東西貶值,什麼東西過時,他們第一時間就能掌握。
趙守正便兩手一攤,實誠道:「我家原先有沒有這種糖,別人不清楚,世兄還不清楚?」
「賢弟幹嘛當方子啊?自己製糖豈不大賺?」張員外又攛掇著趙守正,心說你不賣,我跟你合股,也一樣能把方子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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