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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花廳用茶。」小廝便將兩人領進了一座臨水的廳堂，然後轉身進去稟報。

「不用麻煩，你過陣子還得再謝我，到時候一起折現吧。」趙昊卻一臉篤定道。

趙昊笑著點點頭，將自己的計劃講給他聽。

「哦？這麼賤？」唐友德馬上同仇敵愾道：「果然不是好東西！」

唐胖子本就沒打算入這行，自然也不會這事放在心上，權當個笑話講給趙昊聽。

雙駕馬車就是快，趙昊和唐友德來到秦淮河畔的蘇州會館外，天還不到晌午呢。

然後趙昊便施施然往門外走去。

車夫關上門，然後穩穩的驅動馬車駛離了蔡家巷。

「除了揚州的鹽商，咱們徽商確實還算節儉。」唐友德倒是有資格說這話，就他原先那輛四面透風的破馬車，坐了整整十年還捨不得換掉。

趙昊從雞湯碗中，夾一枚泡軟的豆腐皮包子，輕輕吹著熱氣，隨意說道：

「倒是，這時候應該難過，焦躁，不安，還帶著些憤怒不甘。」唐友德馬上明白過來，便把臉皺成個包子，醞釀起情緒來。

「不錯，這是送給公子的一點小小心意。」唐友德用袖子擦擦鋥亮的車壁，從暗格中取出一個掛滿水珠的瓷瓶。

一邊吃早飯，趙和*圖*書昊一邊問唐友德道：「那事兒有動靜了嗎？」

他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欣賞著格窗外優美的湖水山石，又稱讚道：「蘇商雖然沒徽商生意做得大，但人家多會享受啊。」

「怎麼樣？」唐友德炫耀著打開車門，車夫蹲下設好錦墩，請趙昊上車。

「哦……」華叔陽倒不像師兄那般，對商人有什麼成見。

……

趙昊來到巷口時，便見一輛氣派的嶄新雙駕馬車，帶著淡淡的桐油氣味，靜靜停在那裡。

享受一陣，他方笑問道：「送我這個幹嗎？」

「快跟上吧。」趙昊笑著招呼一聲道：「少了你唐老闆，我這戲可沒法唱。」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趙昊起身進去房中，一邊換衣服，一邊對留在外間的唐友德道：「年初，我家老爺子一出事兒，這廝就巴巴跑來退婚。」

自有下人奉上香茗與八種精美的蘇樣點心。

「公子帶老唐發了這麼大財，我不得好好謝謝公子，那還叫人嗎？」唐友德誠心誠意地笑道：「一輛馬車不算什麼。」

「那感情好。」唐友德不由悠然神往，他渴望開味極鮮分店，不就是想拓展人脈嗎？沒想到趙昊否決了分店，卻有個更大的m.hetubook.com.com平台給到他，若非時間不合適，他肯定會蹦起來叫好的。

直到馬車在寬闊的前院中停下，才有小廝過來殷勤接下兩位貴客，然後客氣詢問道：「客官有何貴幹？」

唐友德將名刺遞上，對小廝道：「昨日約了劉會長，今日特來拜見。」

「大學？」唐友德也接過王武陽遞上的一碗，一邊喝著雞湯，一邊兩眼放光道：「肯定很賺錢吧？到時候公子可不能撇下我。」

再看后梢橫木上的填瓦，車廂套圍子的暗釘、簾鉤……一應飾件皆以黃銅刻花，就連車圍子都是頂絛子、垂穗子的夾紗防雨綢所制，端得是豪華到家了。

「多謝多謝，好意心領啦，不過我在南京待不了幾天，就不用破費了。」趙昊笑著跟唐友德碰下杯道：「再說，你那破車也該換換了。」

「看來公子已是成竹在胸，」唐友德好奇問道：「都這時候了，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那多累啊，我可不打算收那麼多徒弟，還是等將來，有機會建所大學再說吧。」

「在家看門。」趙昊笑道：「為師回來給你們買糖吃。」

見趙昊身邊又多了個舉止不凡的徒弟，唐友德已經不知該怎麼恭維了。

唐友和圖書德這下咂出味來了，看著趙昊問道：「公子和姓劉的有過節？」

「這怎麼可能呢？士可殺不可辱！何況公子乎？」唐友德拍著馬屁，看到趙昊穿戴整齊從西屋出來，不由一愣，問道：「這是要出門？」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風聲一放出去，當天那些絲商還挺客氣，第二天就真變了臉，說不能賣絲給我們唐記了。」唐友德豎著大拇指，拍一記馬屁，然後笑道：「我再三追問，才知道原來是蘇州商會的會長劉正齊發了話。那劉正齊可不只是洞庭商幫在南京的首領，還是咱們金陵絲業行會的副會長，那些絲商敢不聽他的話，甭想在南京蘇州混了。」

趙昊捏一塊點心嘗嘗，不由大讚：「竟然沒那麼甜！」

趙昊坐在寬敞通風的豪華車廂中，喝著唐友德特意為他準備的冰鎮枇杷露，不禁感慨道：「確實享受啊……」

「能說到做到，劉員外真乃信人也。」趙昊不由笑道：「他要是不肯咬鉤，我這齣戲還不知該怎麼演下去了呢。」

「賺錢就得花，埋在地上能長出銀子花不成？」趙昊便摩拳擦掌道：「回頭我也建個大園子給徽商住，到時候你先幫我操持起來，可好？」

「啊？居然還可以這樣和_圖_書玩？」唐友德聽得目瞪口呆，好一陣才回過神道：「公子真乃神人也，范蠡再世也不過如此吧。」

車廂整體是用花梨木製成的『清油車』。所謂『清油車』是指車廂以木材本色做漆，如此方能顯出木料之名貴。

「聽你這意思……」馬車上，趙昊含笑問道。

看到那輛豪華的馬車，門子根本不敢阻攔，便直接放行了。

也許是白糖太貴的緣故吧，此時的蘇州點心沒有後來那麼齁，對外地人自然就友好多了。

……

「呃……」唐友德知道，趙昊不是在假客套，也不會跟他假客套，只好苦笑著點頭道：「得，沒送到公子心上，回頭我再物色吧。」

「真是漂亮啊。」趙昊也是眼前一亮，不由打趣道：「唐老闆鳥槍換炮了。」

跟一般的私家宅院不同，會館的主要功能還是給同鄉客商，提供一個在異地住宿談生意的地方。因此院門開的極大，也沒有門檻，車轎可以直接進去。

兩匹高頭大馬都是通體黑色，沒有一根雜毛，車轅上還包著刻以雲紋的黃銅。

「呃……」唐友德好生尷尬，半晌才訕訕笑道：「公子還真是每每出人意表。」

「撞大運遇上師父的商人，」王武陽撇撇嘴道：「師父有事交代m.hetuｂｏok•ｃｏm.cｏm他辦。」

「前日，就是咱們從白鷺洲回來之後，這廝又跑來了。居然敢用我爹科考的事情來要挾退婚，被我拒絕後，還放話說要我們上門求他退婚！」

「對啊，求劉員外退婚去……」趙昊說著坐下來，王武陽趕忙蹲下身，幫師父穿好了絲雲履。

「師父，我們呢？」兩個徒弟巴望著趙昊。

「公子喜歡就好。」唐友德殷勤說著，也跟在趙昊後頭上了車。

「公子小小年紀，就開始廣收門徒，這是要桃李滿天下啊。」

「放心，且得等著呢。」趙昊卻不以為意地笑道：「等著等著，情緒就都來了……」

第二天，唐友德又來蹭早飯。

見這胖子渾身銅臭氣，華叔陽小聲問王武陽道：「這人誰啊？」

「過節大了去了。」趙昊笑答道：「我本該喊這廝一聲岳父的……」

但一想到正事兒，唐友德只好強壓下心中躁動，小聲提醒趙昊道：「公子，情緒不對啊……」

「啊？」唐友德聞言大吃一驚道：「還有這麼一段？我還沒聽過呢。」

「不要整天拍馬屁，我會驕傲的。」趙昊笑著白他一眼道：「再說，咱們情緒也不對啊。」

按說，會館的小廝都是喊『同鄉』的，可唐友德一開口，人家就知道不是同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