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燕京春來
第九十八章 拜年
高武便驅車載著趙昊出了春松衚衕。
『不過，我這個心態有點危險哦……』
趙昊自然沒忘了兩個侄子，也給他們做了同樣的一身。一樣也是用顏色|區別開來……趙士禧是藍色，趙士禎是紫色。
趙昊便直接出了崇文門，只見大街上儘是穿新衣、戴新帽，喜氣洋洋去拜年的百姓。就連車馬都刷洗擦拭的乾乾淨淨，有錢人還將車衣也換成了喜慶的紅紅綠綠之色……
『想來徐閣老應該很滿意吧……』趙昊放下車簾，嘴角掛起一抹譏諷的笑。
因此旁人都知道，長公主府初一上午是一概不見客的。長公主怕乾兒白跑一趟，前日便讓人傳話來，讓他先去別處拜年。
「我叔這會兒還沒起呢。」吳康遠小聲道：「昨晚順天府折騰了一宿，年都沒在家過。」
「出什麼事了？」趙昊信口問道。
四更天，趙昊就被趙守正叫起來，然後給老爹磕頭拜年。
「好好，都是好孩子……」趙守正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一人發了一個。
沒有礙眼的破爛窩棚，沒有衣衫襤褸的流民，沒有糾和*圖*書纏行人的乞丐，這市容市貌果然大變樣。
待到徒弟子侄退下，高武和蔡明領著一眾蔡家巷的漢子進來，呼啦一下齊刷刷跪倒在地，給老爺和公子拜年。
「這陣子表現不錯，過年就給你放兩天假，好好放鬆一下吧。」
「叔父，你真好，我以後保證乖乖聽話……」趙士禧更是嗚嗚直哭。
雖然他們原先是趙錦雇的，但趙昊也跟他們講明了，等到父子倆春闈之後，大家可以雙向選擇。
他雖然嘴上不敢說，心裏卻一直覺著，趙昊瞧不起自己，把自己跟下人一樣看待。
這樣的好差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大師兄頭戴白玉紅纓束髮冠，穿的是緋色緞面開裾出鋒圓領袍，圍著緋色織金緞面腰帶，腰間懸著葫蘆狀的碧玉佩，踏著黑色金紋鹿皮暖靴。
待到接受完家裡人拜年，趙守正便站起身道：「為父去粥廠看看，再晚出門，就要被拜年的堵在家裡了。」
蒼朮堆爐香氣繞，黃紙神牌，上寫天尊號。燒過紙灰都不掃，日斜人醉和衣倒。
十幾和圖書個大嗓門一塊響起，差點沒把房頂掀翻了。
殊不知，趙昊只是想湊個葫蘆兄弟出來，所以才給他也做了身充數而已。
幾個師弟也跟大師兄一樣的冠服玉佩靴子，只是顏色上做了區別。二師兄是橙色、三師兄是柿黃色，四師兄是碧色，五師弟是天青色。
「他們又怎麼了？」趙昊聽到『流民』兩個字，耳朵就豎起來了。
他便掏出紅包，一個個發給護衛們，也順道給高武解了圍。
「那還有什麼看不出？光譜啊。」二師兄得意洋洋的瞥一眼，三個師弟和趙士禎道：
高武默默看著老東家，久久說不出話來。
大年初一是元旦，這天人們的任務便是拜年。
趙昊準備先去吳時來家。
接得灶神天未曉，爆仗聲喧，催要開門早。新畫鍾馗先掛了，大紅春帖銷金好。
趙士禎卻感動壞了，原來叔父把我和他的弟子一視同仁啊，看來我沒必要太自卑……
「咦，你剛才幹嘛去了？」趙守正趕緊給他補個紅包。
所以這陣子他們雖然人心惶惶，但反而更加小心賣力的表現。
「哇，原來如此……」一直沉迷於《幾何》，的三師兄五師弟便發出驚嘆，不知何時能補上這一課。
等到護衛們興高采烈的下去，府上的管家、廚子、丫鬟等二十來號人也進來磕頭拜年。
「唔，你以後好生學好，叔父自然會對你更加好。」當然，好為人師者就是要不放過，任何感化不良的機會。趙昊便露出慈祥的笑容道：
按說當然應該先給長公主拜年了。
趙昊知道，這種虛頭巴腦的客套話，對高大哥來說，實在太難了……
「你這孩子，跟他們混在一起，誰還能看的見你？」趙守正便笑道：「下回往前站，記住了嗎？」
待七人在堂下站成一排，向師祖師父、叔祖叔父磕頭時，趙昊簡直要樂開了花。
「嗯，那我也趕緊出去。」趙昊點點頭，對葫蘆娃道：「你們也各自去拜年吧，留一個在家接客便夠了。」
初一車少，不知不覺就到了吳時來府上。
「好好，過去一年大伙兒都辛苦了。」趙守正高興的扶起高武，拉著他和圖書的手道：「讓你們過年也沒法跟家裡團聚，真是對不住啊。」
……
但長公主一家昨夜進宮陪皇兄過年守歲，被繁文縟節折騰了一宿，回府後自然要補個覺的。
等父子倆梳洗打扮停當，便出來當堂屋坐定，接受眾晚輩、眾護衛、和一眾下人的拜年。
兩人說著話出門去了，趙昊便對暫時充當自己書童的趙士禎笑道：「咱們也走吧。」
跟吳康遠互相拜年後，他便領著趙昊到后宅去見吳時來。
「哎，謝謝叔！」趙士禧激動壞了，摸了摸懷裡都要磨出毛邊來的會票，心說可終於能花掉了……
因此趙昊對他們也頗為滿意。大過年的圖個喜慶，同樣每人一個紅包。
「哎……」便見吳時來頂著對黑眼圈，嘆氣連連走出來道：「還不是被那幫流民鬧得嗎？」
徒弟和侄子們應聲退下，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趙昊對父親道：「我怎麼感覺好像少給了個人呢？」
「有……」一聲悲憤的抗議，方文現出了身形，委屈巴巴道：「還沒給我紅包。」
今日，學生們全都脫下了平日的黑布棉褲襖，hｅtubｏok.ｃｏm.cｏｍ換上了師父在大柵欄雲錦記，為他們量身定製的過年衣裳。
如今這十來個蔡家巷的漢子，已經不是之前臨時幫忙的那種。
和他爹一起，來府上趕中午飯就成。
離開金陵前，趙昊便與他們簽訂了五年的護衛契約，他們已經是趙府的正式護衛了——有統一的服裝，有優厚的福利待遇，工傷犧牲還有高額的賠償，逢年過節更有大紅包拿。
「站在人前頭我害怕，不知不覺就往後站……」
……
待七人起身後，大師兄便一臉驕傲道：「諸位，可看出師父給我們定製的禮服，有什麼門道嗎？」
「有嗎？」趙守正沒感覺。
然後趙昊也給了紅包。
「我跟高大哥他們一起磕的頭……」方文接過紅包，給老爺收拾好了出門的行裝。
今天他才知道想錯了，原來在叔父的眼裡，自己跟他的徒弟，跟他看重的趙士禎都是一樣的地位。
「你們沒學過吧？我告訴你們，這光啊，分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正對應咱們七人的服色。」
只是因為自己原先太不成器，叔父才要摔打我啊……趙士禧默默腦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