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燕京春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趙老師押題——准沒錯
話沒說完，一個粉筆頭準確的命中了他的腦門。
弟子們聞言紛紛點頭，這幾乎是一定的。所謂『北虜南倭』，乃是困擾大明幾十年的嚴重邊患。
與上月的閉關不同，這次除了趙昊父子，即將殿試的五個弟子也參加了此次閉關培訓。
然後重重拍著黑板道：「你們說，這口氣誰他娘的能咽得下去？這樣的官軍，誰他娘的能信得過！」
趙昊拍拍手上的白灰，沉聲說道：「所以我認為，今年策論的頭等大事，也是重中之重，就是求『強軍備、制韃虜』之策！」
因為策論乃是皇帝就國家大事提問；中式舉人們對此進言獻策的應用文。
對此，弟子們在熄燈后的卧談會上，曾進行過數次討論。
……
本公子又可以痛痛快快裝逼……哦不，為人師表了！
之前趙昊總是對此避而不談，被弟子們問急了，最多就是含混的說些『文風要穩重、切忌賣弄詞藻』、『立意要正，休得劍走偏鋒』之類。
「和*圖*書如今倭寇業已被平定，北虜卻愈演愈烈！」便聽趙昊痛心疾首道：
航海時，領航員是不可帶錯方向的，否則船毀人亡。師父身為科學的領航員，同樣也不能給門人帶錯方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趙昊只是不會而已。
還真就不怕了。
因此趙昊也就沒什麼好顧忌了，放開手腳上就是！
「韃虜造成的恥辱，就像是大明臉上的一道疤。避之不談，強說文教、粉飾太平，必遭天下恥笑。」
別說他們，皇帝也不懂。
但他的一顆心，卻是矢志不渝信奉科學的。
「此時，只消遣數千輕騎追擊，俺答必然潰不成軍，損失慘重。然而大同、太原駐軍騎兵兩萬，竟無一人敢於邀擊。北面薊遼防線就更不用說了，二十幾萬大軍陳兵險隘，居然讓幾萬土蠻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直接殺入京畿劫掠！」
趙昊是越說越生氣，在黑板上寫下了『強兵破虜』四個張牙舞爪的大字。
趙府東和_圖_書院再次進入了，戒備森嚴的狀態。
每每看到此處，後世史學家們也忍不住熱淚盈眶。趙子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犧牲我一個，照明千萬人，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啊！
會試一結束，趙昊心口的大石落了地，提心弔膽，唯恐被看穿虛弱本質的日子，終於一去不復返了！
只聽他沉聲說道：「那就是御虜之策！」
好在他畢竟在其他方面有真才實學，這才苦苦支撐到了今天。
因此師父必須要謹言慎行，不科學的話不說，不科學的事不做，不科學的活動不參加。
既然能提的問題有限，舉子們和他們的師長，必然會花費大量精力去猜題，而且猜中者絕對不在少數。
「投筆從戎！」金學曾忽然站起來，激動道：「先殺韃子，後攻倭國……」
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式指導弟子舉業。
那就無非是治國總論、教化倫理、經濟理財、文化教育、軍事武略這五大類而已。
金學曾登時熄了火，頂著額和_圖_書上的白點，訕訕坐了回去。
東院堂屋裡，趙昊站在一塊黑板前，目光炯炯的看著整齊坐在對面的老爹和弟子們。
卧談會最後，每個弟子都對師父深情的表白道——師父，您的用心良苦，我們體會到了。
什麼叫對策論？就是後世公務員的申論嘛。
那可是人家二十年寒窗，一心鑽研的玩意兒，趙二爺都能一個打他十個。更別說那些學霸弟子了。
「遼東土蠻部也同時進犯薊鎮，掠昌黎、撫寧、樂亭、盧龍等地，直至灤河。所到之處，殺掠焚毀不可勝計，京師震動。朝廷不得不宣布京師戒嚴，直到兩部韃子結束劫掠，滿載而歸后才解除了戒嚴。」
不愧是開創新時代的聖賢啊……
因此這位偉大的先驅者，才會用終身不參加科舉，不與弟子談論程朱理學、不指導他們八股文寫作的方式，來捍衛自己的純潔性。
尤其是隆慶二年這一科的殿試題，幾乎就沒有完全猜錯的，至少也能猜到一半。
也避免誤導後來的科學家。
而且趙公子知道考題、知道本屆的評判標準，看過好些進士的對策卷，更有一套後來人總結出來，百試百靈的答題套路。
……
自然可以放開了大侃特侃，給這幫眼高於頂的弟子，留下個終身不可磨滅的印象！
「在這期間，大明軍隊的表現稀爛無比。比方在俺答部進犯時，正值秋雨連旬。馬匹多病死，路又泥濘，許多韃子水土不服、征途勞頓，也紛紛生起了病。俺答只好下令丟棄掠奪的財物和人口，士氣低落的狼狽撤退。」
後世史學家從諸位親傳弟子留下的筆記中看到，他們討論后的共識是——因為師父深知自己『言出法隨』……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要載入《科學傳習錄》中，被萬千門徒奉為圭臬，指引他們在科學的海洋中乘風破浪。
趙昊只能用藏拙的方式，整天變著法子矇混ｗｗｗ•ｈｅtｕboｏｋ.coｍ.com過關……那裝神弄鬼的樣子，像極了後世的氣功大師。
你問一幫整天閉門苦讀的書獃子，那些具體而細微的政務，他們能懂嗎？
可能有人要問，他這會兒就不怕讓人知道，自己預知考題的秘密了？
因為接下來的殿試，不考四書五經，不考八股文，不考表判、經史，只靠一道對策論！
弟子們一致認為，在那個理學、心學占統治地位的年代。雖然師父為了給科學爭取生存空間，矢口否認科學是哲學的一種，以此避免過早的引來仇視和打壓。
「今科乃當今隆慶皇帝登極以來首次大比，是以策論題目極可能由陛下欽定。所問治國之策，勢必為大明當務之急。所以我認為有件事，一定會被問到！」
「去歲俺答率領六萬部眾，繞過宣大防線，破偏頭關南下。攻陷石州后屠城，我百姓被殺五萬餘人，焚燒房舍三日不絕。而後又深入大明腹地千里，破庄堡無數！」
所以只可能是泛泛而問，泛泛而談。
三月初一，春松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