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燕京春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徐閣老重回司禮監
但是誰在意呢？老夫這個年齡、這個階段，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並親自在通政廳坐鎮，擺出嚴防死守的架勢。
「請元輔訓示。」李春芳馬上一手拿起毛筆，一手捻住袖口，正襟危坐，凝神聆聽。
這就是徐閣老為何要拜託通政使，來幫他阻攔那防不勝防的明槍暗箭。
通政司這種裁量權，讓他們擁有了弱化版的『封駁權』。
觀此情狀，徐閣老那顆受傷的心，這才重新活了過來。
張居正恨極了那幫言官，不禁咬牙道：「不然日後動不動就集體撂挑子，朝廷非亂套不可！」
中書舍人將這陣子攢下的奏章抱來，在四位大學士面前堆成了小山。
三人心裏聽得膩味，這是考慮不周的問題嗎？明明就是你挖的坑好吧？
「願為元輔效犬馬之勞。」內閣眾官員為徐閣老的回歸，奉上響亮的馬屁。
薛松奕滿意的點點頭，命其將要緊的奏章和一本銀章密奏，先行送去司禮監。
李春和*圖*書芳一直點頭做記錄，張居正做凝神傾聽狀，陳相公依然歪頭看著門外。
比如，今天就收到南京刑部右侍郎的一封揭帖。
「再就是讓六科趕緊回來上班，這是重中之重。」
「諸位請起，近日辛苦了。」徐階伸手虛扶一下，微微一笑道：「今天開始，又要拜託諸位了。」
清晨，位於西公生門內的通政司，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這十分合理，畢竟徐閣老在大家心目中，就像白蓮花一樣聖潔無暇……
所謂銀章密奏，又叫揭帖。始於仁宗朝，光大於嘉靖朝。乃是皇帝賜予中外三品以上官員一枚銀章，加蓋此章的題本，只有皇帝才能拆封。
當然，偶然也會有人迫不得已，使用此項權利的。
「師相，六科這次太狂悖了，就算要他們回來，也必須先從重處罰幾個科長，和帶頭鬧事的。」
實在沒毛病，還可以幫你加點毛病……
通政司對奏章各式的要求
ｗｗｗ.ｈｅtｕｂｏok•ｃｏｍ.coｍ很多，從常見的抬頭、避諱、到不同品級官員的奏本頁數、大小，都有詳細規定。拆封之後，通政司官員還要認真辨驗，將各省督撫軍政衙門，六部五府都察院等朝廷衙門的奏章分清輕重，緊急事務立即謄錄呈奏。
「三位，這些事情都先放一放，當務之急是恢復朝廷的正常運轉。這也是早先面聖時，陛下最憂慮的事情。」
「哎，此事情況特殊嘛。」徐階雖然也很不爽六科那幫瘋狗，但他現在惹了皇帝、惡了中官、冷了同僚，只能更加緊密的倚靠六科言官，才能繼續把控朝堂。
徐階也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這次純屬以勢壓人，包括張居正在內，三位大學士肯定心裏都不舒服。
通政使薛松奕親自在公廳坐鎮，監督手下的官員拆封全國各地遞送入司的奏章。
可薛松奕一點不擔心，因為唯獨那位侍郎大人，是不會彈劾徐閣老的。
右通政稟報薛松hｔtps://m.hetｕｂｏoｋ•coｍ.ｃom奕，針對徐閣老的彈章依然為零。
忽然，他見司禮太監滕祥過了石橋，快步走過來。
徐閣老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待中書舍人忙完出去，他便丟下手中的奏章，沉聲道：
陳以勤這才忍氣吞聲，看著門外不回頭。
只要他們想讓你的奏章難見天日，你就過不了通政司這一關。
不過三天下來，還沒發現一封彈劾徐閣老的奏章呢。
「前番老夫聽張相講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徐閣老早有定計，便不緊不慢地說道：「有幾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供大家參詳。」
老子指正你個龜兒子啊！
從三天前，薛松奕便已經下了密令，所有彈劾徐閣老的中外奏章一律打回。
當徐閣老時隔多日重返文淵閣，只見三位大學士攜一眾內閣司直郎、中書舍人，早已在大石橋旁久候了。
一個時辰后，今日的奏章初篩完畢。
「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就先將此事無限期擱置。」徐閣老心ｍ.heｔubook•ｃoｍ.ｃｏｍ中冷笑一聲，然後接著道：
「恭迎元輔歸閣！」待徐閣老步上石橋，三位大學士便一起躬身施禮。
然後他便在三位大學士的陪伴下，來到文淵閣正堂坐定。
「首先，老夫要自我批評。當初同意中官坐團營、守地方，以及將騰驤四衛歸還御馬監，確實考慮不周。沒想到反彈會這麼大啊……」徐階先歉意的看看眾人，一臉誠懇道：「老夫檢討。上年紀了，考慮問題沒那麼周全，往後還請三位多多指正，不要有什麼顧忌。」
而且通政司還可以將格式不符合要求的奏章打回去，命上書者按要求重新進呈。
……
「恭迎元輔歸閣！」司直郎、舍人們則齊刷刷跪地。
尤其是陳以勤性子直，壓不住火。這陣子大家都被他折騰的快要散架，現在輕飄飄來兩句，請多指正？
「哎，不能這麼說，都是為陛下分憂。」徐閣老糾正一句，臉上卻笑容不減。
李春芳和張居正言簡意賅的向徐閣老介紹，這段時間朝廷和-圖-書地方都發生了哪些大事。之前交辦的事情，又完成到什麼程度……
他忍不住就想譏諷元輔兩句，卻被坐在對面的張居正用眼神制止住。
其餘奏章則由通政司校閱后，于底薄內謄寫略節緣由，謂之『貼黃』，然後登記編號勘合，方送入司禮監。
這是為大臣有不便公開諫言或稟報之事而設的，通政司無權開封。
這樣會被文官集團唾棄，被認為沒有大臣之體，甚至斷絕政治生涯的。
畢竟只要挑，總是可以挑出毛病的。
說著，他嚴厲的拍案道：「此等事件聳人聽聞，情節萬分惡劣，陛下處置確實有些避重就輕，只求息事寧人了。六科情緒有反彈，完全可以理解嘛。」
於是，徐閣老便替言官說話道：「畢竟中官襲擊歐陽科長在先，改日又變本加厲，于會極門聚眾埋伏六科全員，打傷朝廷諫臣無數。」
但三品以上大員穩重的很，極少用到這個權力，因為你上這種密奏本身，就說明你跟皇帝更近，所謂『非讒即佞』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