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燕京春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人類迷惑行為
怎麼能忍心，讓兩朝首輔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呢？
又說徐階曾巴結嚴嵩十五年，一直曲意阿附，甚至將孫女送給嚴世蕃的兒子當妾。在大事小情上，更是從來沒有反對過嚴嵩一次；然而當嚴嵩失去聖眷后，他又斷然落井下石，趕盡殺絕。
但倒徐一方，也還有一招『弟子背刺』沒出手呢！
儘管徐階還沒上本請辭，按說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但朝野一片挽留之聲中，又有不和諧音出現。
「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父親升任首輔后，也沒少提拔二叔。短短几年便把他從正五品提升為正三品侍郎……雖然是南京的。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徐家的人。吃著父親的飯，哪有砸自家鍋的道理？」
「玩得不好，瞎玩。」趙昊謙虛的笑笑道：「也不知能不能有效果。」
「哦……」兩人終於恍然大悟。
一招之下，絕無生還之理……
徐璠聽得目瞪口呆，他只知道父親和二叔關係不太好，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陳年公和-圖-書案在裡頭。
卻見老爺子神情嚴肅道：「千萬不要大意。對我們來說，真正的挑戰才剛開始呢。」
皇帝也派中使前去首相府邸慰問，做足了場面功夫。
他本來就打算彈劾徐階，這下當然更要與之劃清界限了。
「……」葉氏聽得一頭霧水，心說怎麼聽著聽著，就聽不懂了呢？
徐璠一陣咬牙切齒，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春松衚衕。
……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
……
他說徐閣老曾經侍奉先帝十八年，對先帝修仙之事無不竭力奉承；但先帝一駕崩，他就捏造《遺詔》指責先帝修仙誤國，將所有過錯都推先帝身上。
「這兩天，你跟那個小黑胖子嘀嘀咕咕，爺爺可都聽到了。」趙立本豎起大拇指道：「老夫行走江湖幾十年，還沒見過這玩法！」
之前皇帝看徐閣老百般不順眼，根本原因還是老頭子礙手礙腳又礙眼。
「哎，是……」徐璠垂首應聲。
而且這些年邊患頻仍，京師甚至要戒和圖書嚴數月。徐閣老卻毫不放在心上，只顧著靠講學拉關係、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思國事而擅作威福。
「大人真不愧是大人啊……」葉氏已經詞窮了，不知該如何讚譽這位偉岸無比的……小老頭。
「其實老夫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我和那徐陟同在南京六部，他是刑部右侍郎，我是戶部右侍郎，平日里玩的不錯。去歲京察，老夫栽了大跟頭。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只得了個平平無為。」
第二天，三位大學士再度領銜百官，上疏挽留徐閣老。
老爺子嘆息一聲，瞥一眼趙昊道：「除非這小子，能讓事情變得不正常。」
不然徐家數萬織工，一年產出百萬匹布、幾十萬匹綢，哪能銷得出去？
「他就對徐閣老十分不滿，說別人的哥哥處處提拔照拂兄弟，他的哥哥卻整天打壓排擠兄弟，恨不得把自己攆回家種地才過癮。」
趙立本緩緩的抹一把鋥亮的額頭，冷冷笑道：「於是我就攛掇徐陟，上了這一本！」
……和圖書
京察不止會黜落官員，得到好評者會優先晉陞。
「這樣看來，二爺豈不是難逃一劫了？」葉氏不禁憂慮道。
了解了徐陟上書的來龍去脈，趙昊終於滿足了好奇心。
「唔，正常來說。廷杖、罷官，一樣都不能少，就是那女人也護不了他。」
面對著滿臉崇拜的葉氏和趙昊，趙立本攏著山羊鬍子，得意洋洋的謙虛道：
怎麼也得收拾個便宜妹夫，給老首輔送行吧？
「正是因為徐閣老這次真要走了，皇帝對他的心態，一定會發生微妙轉變的。」趙立本愁眉苦臉的看趙昊一眼道：
當然這非其獨創，而是討伐權奸時，屢試不爽的殺器。
徐階傾訴完，感覺胸口沒那麼悶了。嘶聲吩咐徐璠道：「你擬一封辭呈，順便照著方才為父的話，向皇上解釋一下。」
以隆慶皇帝的軟心腸，腦子裡估計就只剩下徐閣老的好，和對他的愧疚了……
「有道理。」趙昊點點頭，是啊，致仕的首輔都是好首輔。
『平平無為』雖然不會和-圖-書被降職，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評價。背上這四個字，仕途也就到頭了。
徐陟家裡也有不少地，卻沒有織機織工，自覺與海商毫無瓜葛。
「爺爺，你又知道了。」趙昊無奈嘆息，自己在老爺子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最後，張齊還來了句殺傷力極大的結束語——『天下人只知有徐閣老，不知有陛下久矣』！
「老夫本是打算藉此跟徐閣老邀功，看看能不能官複原職的。可他居然放縱兒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兒孫下手，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爺爺從不捏人把柄。」趙立本搖搖頭道：「那樣招人恨。」
一個叫張齊的御史，忽然也蹦出來彈劾徐閣老。
所以三人已經把徐閣老，當成退休老幹部了。
「爺爺，道理我都懂。」趙昊卻依然有些發懵，問道：「可都過了一年多了，徐侍郎的氣也該消了。怎麼你讓他上書他就上，爺爺捏著他的把柄？」
「我只讓人傳了一句話，」說著，他壓低聲音道：「賬冊可能落到皇帝手和-圖-書裡了。」
一旦徐閣老真的決定離開了，那就什麼都不礙著皇帝了。
「當時他就揚言，要揭開徐閣老的真面目，讓大家都不好過。」卻聽趙立本狡黠一笑道：「這彈章呢，本來去年就要上了，卻被老夫給攔了下來。」
可這種家門不幸之事，怎麼查？！
「大人何出此言？」葉氏不解問道：「徐閣老應該沒臉賴在朝廷了吧？」
在如今的東南上層，所謂『賬冊』專指從陸家手中，遺失的海商賬冊。
「是啊，老夫也想不通。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放不下呢？」
「你，老夫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那憨憨爹——他把人家小閣老打成那樣式兒，就算人家不提，陛下也會在他走之前，給徐閣老個交代的。」
按規矩，官員遭到彈劾，無論品級高低，都必須立即停職請辭。待查清問題，確系清白后，朝廷自會挽留……
所以此人為臣不忠、為友不信，大節有虧，小節亦有失！
徐陟雖然沒看過賬冊，卻知道自己幾個侄子，跟海商攪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