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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的地，是什剎海上的那些畫舫。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趙郎……」長公主仰頭看著趙守正那性感的胡碴、輪廓分明的側臉，嚶嚀一聲道：「再給寧安吟首詩吧？」

只能說是一人一個愛好了。

「這不簡單？」劉嗣德等人笑道：「多少花不出去？」

其實按他的本意，今年都不打算出門了。

「咦，道長怎麼還掛著佛珠，莫非佛道雙修不成？」

說起來，眼看就要入夏了，這還是禧娃頭一次出門哩。

但李承恩心心念念，不忘答應過禧娃，要帶他出來瀟洒一把的事情。

味極鮮大堂中，歌樂喧天、笙弦聒耳。

這些公子哥的圈子十分封閉，等閑不會接納新人加入。但他們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打心眼裡接受了人間悲劇趙士禧。

「哎呀我靠，實在是太慘了……」一眾公子哥笑得前仰後合，都對趙士禧佩服的五體投地。

寧安長公主依偎在趙守正身旁，趙二爺用一件寬大的披m.hetubook.com.com風，將她緊緊裹住。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

他一邊扶著晃晃悠悠的趙士禧在前頭走，一邊問後頭劉嗣德道：「訂好船了吧？」

……

公子哥們不由大喜，加快腳步就沖了過去。

不過禧娃這半年也不是完全沒長進，至少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了……

長公主登時就痴了，定定看著心愛的男人，心說這不就是說的我倆嗎？

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連小命一起丟掉？

寧安見狀便收回了目光，春宵苦短，哪還顧得上別人？

「這孫子從去年冬天到現在，就他媽一個願望，能把身上的兩張會票給花出去。」

眾人果然看到，一艘燈火通明的兩層畫舫，正靜靜停泊在碼頭旁，等待客人們的到來。

人這輩子，倒一次霉不稀奇。稀奇的是一直倒霉不間斷，整整半年停不下來……

叫『青陽』的包廂里，一眾公子哥繪聲繪色，向禧娃描述京城幾大銷金窟中的情形。

小團體里m.hetubook.com.com多這麼個人，大家的幸福指數蹭蹭就漲了一大截兒呢。

兩個正濃情蜜意，恨不得化作一人時，忽聽不遠處，后海中傳來噗通一聲……

不過這些公子哥畢竟年紀還小，加上一大群人呼呼隆隆，怕在裡頭撞上家中長輩，是不大敢去粉子衚衕之類的固定場所的。

二人一邊看著湖面上的畫舫，一邊說著臨別的話兒。

「哎，皇兄也真是的，人家哭求他半天，也不肯鬆鬆口。」寧安幽怨道：「我看他就是為了拆散我們。」

什麼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西湖船娘、揚州瘦馬……又分南班北班，南班以聲色愉人，北班以實力取勝。

哪有那麼土？人家分別喚作『青陽』、『長嬴』、『白藏』、『玄英』。

畢竟，人生的幸福是要靠別人不幸來反襯的。

雖然意思是一樣的。

「都理解一下哈，我這大侄子忒慘了。」李承恩自覺今日有義務照顧好禧娃，趕忙對劉嗣德等人擺擺手道：

「趙郎，寧安又要和你分開了……」

只是他和-圖-書這副尊容，著實讓一眾公子哥兒吃驚不小，不由肅然起敬問道：

兩人便站起身來，扶著白玉欄杆張望。

這兩天他好勸歹勸，還給趙士禧求了全套的辟邪之物，才把已成驚弓之鳥的禧娃給勸了出來。

此外，好玩的也多了去了。有陪你打牌的、串戲的、說書的、吹簫的……只要你能付得起錢，什麼都有的玩兒。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長公主不禁一個激靈，失聲道：「又有人落水了？」

「好。」趙守正點點頭，輕嗅麗人的發香，便用那磁性的嗓音沉聲吟道：

「哎，我也是捨不得你啊。」趙守正又嘆了口氣，將長公主摟得更緊了。

於是公子哥們紛紛和禧娃稱兄道弟、推杯換盞，一個個拍著胸脯表示，帶他花錢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了。

此時，在那叫『青陽』的包廂里，小爵爺李承恩正將禧娃，引見給一班紈絝子弟。

「誰是道長誰是和尚？」趙士禧氣得飲一杯雄黃酒道：「老子是『人間悲劇』趙士禧，我這是為和_圖_書了辟邪！」

畫舫上什麼都有，且船一離岸也不用擔心碰上誰，正是這幫公子哥最中意的去處。

小爵爺其實還沒那方面的想法，但他就是喜歡湊這熱鬧，願意攢這種葷腥不忌的局。

什剎海旁，鐘樓上。

「好像是。」也就是趙二爺這種粗線條，才不會問她一句，為什麼要說『又』？

別說，還真管用，一直到現在都沒出事兒呢。

「不知這位道長，仙山何處？」

「不許你這麼說。」趙守正卻正色道：「皇上雖然是你的兄長不假，也是天下臣民的君王，豈能因私廢公？」

這他媽得衰成什麼樣啊？

兩隻腳上的傷倒是都好了，可隔壁老王太醫的警告音猶在耳，趙士禧唯恐出門再遭不測啊……

「人家以後不說就是了，幹嘛這麼凶嗎？」寧安紅著眼圈道：「還不是捨不得你？」

頂樓四個豪華大包廂，以一年之四季命名，乃春夏秋冬……

「寧安，聖命難違啊。」趙守正嘆口氣道：「誰讓我打了小閣老呢？」

『其實是九張……』禧娃心裏默默道，太叔公走的和*圖*書時候，和葉老奶奶又一人給了一張呢。

「哎呦，都多少回了，你還不放心？」劉嗣德撇撇嘴道：「一早就定好了！喏，整個什剎海最大的一條畫舫，那不就在前頭等著咱？」

不就是兩張會票嗎？哥兒幾個一晚上就幫你花出來！

結果說得公子哥們自己心癢難耐，風捲殘雲吃光了酒席，便勾肩搭背下樓找樂子去了。

「可這麼簡單一事兒，擱我這賢侄身上，就他媽比登天還難！」李承恩一拍桌子，把趙士禧今年幾次三番倒血霉的經歷，愉快的分享給了大家。

……

果然見到湖邊碼頭上，最大的一艘畫舫旁圍了好些人，還有人跳進水裡，像是在救人。

此時的趙士禧做了全副武裝，脖子上系著玉牌，左手腕上拴著狗牙，右手腕上拴著佛珠，前胸貼了張符籙，後背還背了把桃木劍……自信百邪不侵了，這才壯著膽子走出門來。

什麼勾欄衚衕、本司衚衕、粉絲衚衕、東院西院、馬姑娘衚衕、宋姑娘衚衕，還有當年玉堂春住過的蘇家大院，都是公子王孫們流連忘返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