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玉出昆崗
第四章 王盟主仍未知道，他那天是如何得罪了徐閣老
可惜，靈濟宮講學出了岔子，徐閣老也沒給他機會唱和。於是那首詩，就只有他和吳時來，還有徐階父子知道了……
瞧不起老夫是吧？拿別人的二手貨敷衍我，而且還是老夫最討厭的小子？
自己過年時，應吳時來要求寫給徐閣老的那首唱和詩，正是抄自王盟主的大作——
說完，父子倆便不理面面相覷的濟寧官員，徑直離開了大堂。
說著他端起酒杯，裝模作樣尋思片刻，然後轉身朝著徐階拱拱手道：
王世貞又不知道自己的詩，還沒做出來就已經被抄了。
但為了等王世貞的詩，老元輔還是強忍著不適，堅持了下來。
「師父，我岳父在揚州給你留了封信。」
桌上大盤大碗、大魚大肉堆得小山一樣，還有吱吱呀呀彈琴唱戲佐酒的，這樣俗氣的場面讓徐閣老實在沒有胃口。
抄了就抄了吧，還只給徐閣老父子看過，別人誰都不知道。
說完，他扶著顫巍巍的老父，徑直上了船。
「哇，六十句！這下可過癮了！」濟寧官員們馬上m.hetubook.com.com興奮喝彩，然後所有人安靜下來，聽王盟主沉聲吟道：
只見他像一隻豆蟲一樣，在天鵝絨面的座椅上不停蠕動。
「我也是剛看信才知道。」華叔陽忙答道：「岳父他已經被任命為河南按察副使，正好從運河北上。」
「元輔，以我兩家的世交，你覺著我會戲弄你嗎？」王盟主委屈的眼淚都下來了。
當初都差點把我自己寫吐了……
「那就將這首《途次投贈少師徐相公南歸七言近體六十句》送給元輔。」
趙公子正在點評車廂里的裝飾，華叔陽敲響了車廂的門。
城南驛因為常年接待高官顯貴，正廳裝修的十分豪華。
然後便不管一頭霧水的華叔陽，嘭得一聲關上了車門。
「哦？」趙昊伸手接過來，奇怪問道：「王盟主怎麼來揚州了？」
兩人問他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趙昊卻打死不說。
「百揆始知明舜目，普天原只頌堯仁。戟門晝敞恆如水，椽筆陽回總是春……」
碼頭上，葉氏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弟弟葉希賢，親自帶著車隊前來迎接。
讓趙昊怎麼告訴他們？
於是趙昊便將前十六句摘下來，送給了徐閣老。
於是蒙在鼓裡的王盟主，很可能會在見到徐閣老之後，又把這首詩獻上去啊！
他趕忙和濟寧知府追出去。
聞言才一邊朝著船上走，一邊淡淡道：「明府不要多心，老夫沒有針對你，只是突然倦了，請回吧。」
「你自己心裏清楚！」徐璠罵道：「有本事戲耍我爹，你還沒膽子認嗎？真讓人瞧不起你！」
說完，嘭得一聲關上了艙門，再不理哭喪著臉的王世貞。
「什麼晚了？」華叔陽吃驚的看著趙昊，心中狂叫道，師父要對岳父發動大預言術了嗎？
此言一出，馬上滿堂鼓噪應和。好容易逮到活的王盟主。不讓他吐點東西出來，哪能輕易放他離開？
他甚至把自己那十二句詩，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研究了整整半個月，也沒從中看出哪有一點，能惹惱徐家父子的地方。
車廂里，巧巧和馬湘
和*圖*書蘭也奇怪的看著趙昊。
「他媽有病啊！」
除了官員之外，作陪的還有濟寧地方的士紳富商，鬧哄哄擠滿了六張大桌。
「到這就可以了。」徐璠生硬的打斷了王世貞，然後扶著父親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啟程了，多謝諸位的招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徐閣老已經在兒子的攙扶下，走到驛館門口了。
「太好了！」官員們簡直要佩服死王盟主了，能面不改色拍出這麼肉麻的馬屁，活該人家領袖文壇啊！
王世貞又轉向徐階，滿臉誠摯的看著自己歌頌的對象道：
廳裡頭雕樑畫棟，宮燈高懸，一水兒的紅木裝飾，擺開六張大圓桌都不嫌擠。
這不就坑了人家王盟主嗎？
說著他一臉惋惜道：「可惜路上錯過了……咦，師父你這是？」
「我怎麼就成白眼狼了？」王世貞跟在後頭叫起狀天屈道：「賢弟，你就是要殺要剮，也得讓愚兄做個明白鬼啊！」
王世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我這詩吹的還不夠肉麻嗎？
半個時辰后，午和*圖*書宴開始。
「沒什麼。」趙昊擺擺手，示意他滾蛋。
華叔陽發現師父一下下拍著額頭，口中還念念有詞道：「忘死了，忘死了……」
「上月二十五。」華叔陽道：「算起來，這會兒應該已經進河南地界了吧……」
揚州東關碼頭。
「那可未必。」徐璠冷笑道：「張太岳還是家父的衣缽傳人呢！可能現在這世道，就興恩將仇報吧！」
「我？」王世貞想破腦袋，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惹惱了這爺倆。
眾人終於可以在這裏好生休整一下，再神清氣爽的回金陵了。
……
「兩詔中興光日月，千秋顧命見君臣。丹衷自委金縢秘，赤手重扶玉座新！」
「哎，晚了……」趙昊苦笑一聲。
「台閣頻年秉化鈞，俱將謨訓比絲綸。鴻逵夙表儀端羽，驪海偏嬰頷下鱗。」
《途次投贈少師徐相公南歸七言近體六十句》啊！
當然，六十句實在太長，而且後頭的也不應景……畢竟徐閣老當時還在位上呢。
那扇紅木山水屏風護著的主賓席上，便有官員提議，請王盟主留下和-圖-書墨寶或者做首詩，給濟寧增光添彩。
王世貞一直到去世，都沒弄清楚，那天他是怎麼得罪徐閣老父子了……
這讓徐閣老怎麼看他？
「這……」知府大人站住腳，看看王世貞。不針對我，那就針對你了。
卻見徐閣老一張臉陰沉的可怕，徐璠也黑著臉要吃人一樣。
王盟主在碼頭上呆立半晌，直到那艘官船遠遠駛去，他才猛地摘下頭上大帽，狠狠丟到湖裡。
濟寧知府這個鬱悶啊，自己費時費力請客，還請出這麼大的不是。這他媽找誰說理去？
王世貞早就等著這一刻了，便欣然應道：「沒問題！」
「沒事兒，我暈車。」趙昊隨口敷衍一句，追問道：「你岳父何時從揚州啟程的？」
有趙守正與他葉叔叔去寒暄，趙昊也樂得省事兒，跟巧巧和馬湘蘭鑽上了一輛豪華的馬車。
「好！」才剛兩句，官員們馬上沒口子叫好。
「不是你是誰！」徐璠回過頭，朝他狠狠啐了口濃痰道：「又一隻白眼狼！」
「元輔，元輔請留步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惹得元輔如此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