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哎啊，這怎麼使得？」高鐵匠忙搖搖頭道：「老朽其實就會打槍管，這麼大的名頭咱可當不得。」

學生們用功，當老師的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能潑冷水呢？

「成，都聽公子安排。」能重新掄起心愛的大鐵鎚，高老漢幹勁十足。

「有不願意去的，現在可以舉手，為師絕不勉強。」

午飯後，趙公子顧不上午休，便來到後院。

「太冰太涼，不適合你。」馬秘書語帶雙關的對江小姐道。

說著他呵呵一笑道：「公子能讓小老兒重新過過打鐵的癮，比什麼都強。」

知道今天家裡忙亂，江雪迎又說了會兒話，便謝絕了趙昊留飯，告辭離去了。

李贄何其洒脫？只要給錢，他連節操都可以賣掉。非但欣然同意，還主動宣稱這法子是趙公子所創。他那五個弟子，都是學了『科學制藝法』才都高中的。

「哦。」高老漢明白了。「這就像給驢子前頭釣個蘿蔔，哄著他們好好乾活。」

他們每天跟著李老師黎明即起，如痴如狂的大聲背誦範文！在船上，在趙府，從沒中斷過……

那就點個名吧。

「等忙過這一陣，我看看哪裡適合建所www•h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cｏm，你們再搬過去。」

趙老師也小瞧我們了！

說著他朝高鐵匠笑笑道：「你就是本所的首席工匠了。」

「那不一樣，我這蘿蔔真能吃到。」趙昊哈哈一笑道：「不過你先別著急去縣裡，就在金陵重新盤個鐵匠鋪。然後到軍器局挑二十個工匠，先不打槍管，給我打抗洪用的鋤頭、鐵杴、大鐵釘子之類……這些你比我懂，先開爐打著。回頭崑山缺什麼，我再開列清單給你。」

……

學生們哪受得了這份刺|激？他們最差也是秀才，其中還有舉人，還能連個區區小吏都不如？

高武嘴唇囁喏幾下，想說啥又說不出口。

「不管你將來想當個科學家，還是以仕途為目標，為師都不想培養出一群只知空談闊論，問何不食肉糜的廢物來。」

當然，他現在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監生，估計在天文學上也沒什麼造詣。

馬湘蘭搖搖頭，含笑退到一旁，不打擾他們談正事兒。

江雪迎俏面微紅，裝作只聽懂第一層。「姐姐太細心了。」

「多謝妹妹。」趙昊忙誠心實意的拱手道謝。

「放心https://m.hetubook.com.com，首席工匠是把關的監工，你爹撈不著掄幾鎚子的。」趙昊和他的高大哥可謂心有靈犀，馬上善解人意道。

自然無人舉手退出，都憋著勁兒要讓老師刮目相看。

高武便鬆了口氣，朝趙昊猙獰一笑。

「好，收拾一下，明早出發。」趙昊滿意的點點頭。年輕就是好，還有熱血在胸中。

趙公子心中不禁一陣慚愧，本公子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

不過本公子不怕沒造詣，只怕沒天賦……回頭讓貝培嘉好好教教他就是。

其中三間住著跟他南下的三十三名學生。另外兩間住著二十名北京來的管事。府上原先的下人只能擠到餘下兩間里去。

趙昊讓張鑒拿來花名冊，挨個點起名字。

在國子監時，李贄只能照本宣科。敢多說一句，都會遭到上司的呵斥。

三十來名學生中，能有兩個未來的進士，趙昊已經很滿意了。要是本來都能考上，何必高薪請李贄來教他們？

其實就是李贄發明的那套『八股應試寶典』，被趙昊以五千兩銀子買斷了版權。

「老伯快坐。」趙昊笑著起身相迎道：「我已經跟工和-圖-書部談妥了，在蘇州建一個火器研究所。這個所隸屬於軍器局，並且局裡會調撥十到二十名工匠給我。」

大部分學生的名字，趙公子都沒聽過。

害得趙公子每天早早被吵起來，卻又發作不得。

「有什麼當不得？無品無級就是好聽而已。當然，拿得也多些。」趙昊搖頭笑道：「一個月給你開五十兩可好啊？」

尤其是那邢雲路，後來可是很有名的天文家。

「嗯，小妹會一直跟著兄長……學習的。」江雪迎含羞帶俏，柔柔的點點頭道：

「太多了，太多了……」高老漢連忙擺手道：「光味極鮮的分紅，就夠我們爺倆吃幾輩子了。更別說公子給高武的更多。再拿公子一文錢，那還叫個人嗎？」

「請老師訓話！」擔任助教的張鑒沉聲喝道。

「大家到我門下已經兩個月了。」便聽趙老師義正言辭道：「為師現在要給你們上第一節課——實踐出真知！」

滿滿當當一屋子的學生，神情激動的看著趙昊。老師終於想起我們了……

「那小妹就晚點再啟程，盡量幫兄長多搜集一些物資。」

將養了一年多，日子又過得富裕舒心，老鐵匠整個人都胖了一圈，看和_圖_書上去年輕了好幾歲。

……

李贄唯恐東家變卦，因此在教學上十分積極。

「小妹已經分別向蘇州揚州杭州等地的伍記下令，讓他們儘可能收買糧食和藥材，直接發送到崑山去。」

送走江雪迎，趙昊讓高武將他爹喊來。

何況，除了投機取巧之外，李贄的學養也是極其深厚，講台魅力更當世無兩……否則也不會在十幾年後成為風靡大明，令萬人空巷的大眾偶像。

「好的，費心了。」趙昊感激的點點頭。

趙府是個五進深的大宅子，后罩院一排七間平房。

「公子，你找小老兒？」高鐵匠大聲問道。

「所以為師為你們安排了一次試煉，明日我們將趕赴水災中的崑山縣，了解民生疾苦，看看你們這些讀了十幾年的書的人，能不能勝任一個小吏的工作；能不能為抗洪救災出一份力。」

不過也有兩個意外之喜——邢雲路和吳中行，這兩位隆慶五年的進士，主動跑到了趙公子的碗里來。

外頭還在下雨，趙昊命張鑒將學生們集中到中央一間房中。

「給你就拿著。再說也是為了讓下面的工匠有個盼頭。」趙昊笑著向高老漢解釋一句。

「老伯還能幹幾年？等你一m.hetubook.com.com退，下一任首席工匠，還不是從他們中間產生？」

嘩啦一下，所有學生停止了腰桿，做凝神傾聽狀。

「兄長這樣說，實在太見外了。」江雪迎忙側過身道：「妹妹跟你學了多少東西？能報答哥哥一二，為崑山百姓盡一份力，實在是太好了。」

「好，太好了。」趙昊高興壞了。「往後有賺錢的營生，一定忘不了妹子。」

來到趙昊手下，獲得了絕對自由，他被壓抑的靈魂終於無拘無束，講課妙趣橫生、天馬行空。把學生的積極性一下就調動起來。

……

高鐵匠已經從蔡家巷搬進了府里，就跟高武住一屋，不一會兒便紅光滿面而來。

「到了崑山就等於上了戰場，誰敢消極怠工或者臨陣脫逃，立即逐出師門！」說著他凌厲的目光掃過一眾學生，沉聲道：

「天下之事，聞者不如見者知之為詳，見者不如居者知之為盡。一個人只有在實踐中，才能看清自己的缺陷和短處，找到進步的方向。」

南下的路上他便把學生們集中在一條船上，每天教導他們趙公子獨創的『科學制藝法』！

馬湘蘭端著托盤過來，給趙昊上了消暑解燥的烏梅冰沙，給江雪迎上的卻是紅豆龜苓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