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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弄啥？」濃眉男看的直發毛。

至於嚴閣老和徐閣老也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偷奸耍滑了。磕了好多的葯，也沒什麼大礙。

「不錯。」李時珍點點頭道：「看他這樣子，八成是長期接觸水銀所致。」

這樣不禁省錢，還能先讓人測測毒。看看沒問題自己再吃。

「不要胡說，出去守著。」陳懷秀低聲吩咐道：「任何人不準進來。」

「真是好人哇。」趙公子笑笑，合上了書。

……

沈夫人搖搖頭道：「是幫主。妾身雖然識兩個字，怎麼敢跟人家讀書人爭學生？」

李時珍便仔細翻檢起來。

裡間則是他的寢室。

「這麼點大的小屁孩，還失眠？」李時珍哼一聲道：「那他牙上的汞線這麼明顯，他們都看不出來嗎？！」

「起先以為是被魘著了，請了神婆神漢驅邪，也去海神廟天后宮燒香拜過，但依然沒什麼用。」

「少胡吹，只是讓他安靜下來，還沒治病呢。」李時珍卻不買賬。

海沙鎮，陳懷秀家內宅中。

「人呢？」

那孩子和_圖_書便呲牙咧嘴要咬人，正好讓眾人看到了，他齒齦交界處的那條藍線。

「哦？」趙昊不禁笑道：「管著這麼大個幫派，還有工夫教學生？」

「不敢不敢，」濃眉婦人忙擺手連連道：「不過先生能再給滕少爺仔細看看嗎，我們島上都是一群跑船的，又沒有煉丹鎏金的，怎麼會有水銀那玩意？」

「汞線？」陳懷秀三人都是一臉不解。

比如嘉靖皇帝的奶哥哥陸炳，是先帝最信任的男人，自然磕了最多的葯。

見其分內外兩間，外間是那少年讀書起居之處，書桌書架、文房四寶一應俱全。

兩人便又站住腳，讓高武去船上將裝備取來。

趙昊點點頭，心說這話不假。李時珍可是給重度水銀愛好者嘉靖皇帝，當過保健醫生的……

李時珍從藥箱中拿出一副金針，在孩子頭上下了針。

所以他對水銀中毒實在太了解了，說沒人比他更懂也不為過。

「亡夫在時，讓小滕拜他為師。今年妾身也提過，還是給小滕另請先生，別耽誤和*圖*書了幫中的正事兒。」便聽沈夫人答道：「但他等小滕長大是要當幫主的，別讓那些腐儒教成書獃子，還是他自己教放心。」

「他們說這是長期失眠所致……」濃眉婦人嘟囔道。

就是這樣的強人，也禁不住積年累月的重金屬煉體，在五十歲時就忽然暴死，害的陸家也被風吹雨打去。

「嘶……」眾人紛紛倒吸冷氣，再不敢懷疑李神醫的論斷。

「這才想起看大夫？」李時珍不悅的哼一聲，又道：「那少說一個月前，他就應該有異常了。」

「好的。」陳懷秀吩咐濃眉婦人去叫人。

「沈夫人最好也保護一下自己。」趙昊指指剩下的一套防護裝備道：「如果屋裡才殘留水銀的話，也會損害你的健康。」

不過嚴閣老在位最後幾年行事顛三倒四，屢屢出言冒犯皇帝；徐閣老這二年病體纏身，怕是都少不了水銀的功勞。

一番針灸下來，那孩子終於恢復了神志，也不叫喚了。歪在陳懷秀懷裡一動不動。

當時皇帝近臣雨露均沾，都沒和_圖_書跟著少嗑藥。

陳懷秀等人目瞪口呆看著趙公子和李神醫戴上雙層大口罩、防護鏡，膠皮手套。穿起連身罩頭的防護服。

「水銀中毒？！」濃眉夫婦聞言齊聲驚呼：「怎麼可能？」

等裝備的空檔，李時珍問陳懷秀道：「他發病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

「是啊先生，島上就沒有那玩意。」濃眉漢子肯定道。

他自幼習武、身強體健，天再冷只穿一件單衣，一丈多高的牆，輕鬆就能翻上去。

「是，半個月前，這孩子突然性情大變，大喊大叫。甚至出現了幻覺，妄想。」陳懷秀嘆口氣回憶道：

「請的都是什麼庸醫？！」李時珍總是可以找到角度罵人的。「這孩子眼白髮紅，眼袋發青，他們看不出來嗎？」

他又讓沈夫人用艾條，灸那小滕的合谷穴，以鎮靜安神、調氣止痛。

……

沈夫人緊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道：「小滕從小就沒接觸過這東西。」

據說徐階致仕返鄉，路過常熟時，特意向嚴訥求了排毒的方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趙昊裝模和*圖*書作樣幫著找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耐性，用鑷子翻著桌上的書頁，問那沈夫人道：「是夫人教這孩子讀書嗎？」

另一位大學士嚴訥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看到袁煒這下場，嚇得他趕緊乞骸骨，回家有請李時珍幫著排毒調養，才苟活了下來。

「還真是。」濃眉婦人驚呼一聲道：「大概一個月前，滕少爺開始喊頭疼，晚上睡不著覺，白天沒有力氣，讀不進去書，也不想吃飯。夫人請了大夫，給他開了安神化食的葯，也沒什麼效果。」

李時珍忙一臉欽佩道：「沒想到公子也很懂。」

身子骨弱的就更慘了。大學士袁煒沒嗑幾年就病入膏肓，乞休歸家的途中便一命嗚呼了。

「神醫啊，真是神醫啊。」濃眉夫妻徹底服氣了。

「把她找來我看看。」李時珍沉聲道。

「有沒有接觸過，你們說了不算，病症說了算。」李時珍卻毫不動搖，哼一聲道：「沒有人比老夫更懂水銀中毒了。」

「哦，好，公子和先生這邊請。」沈夫人如夢方醒，趕緊請兩人進去東廂ｈｅ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房。

「是。」濃眉男沉聲應下。

陳懷秀暗暗苦笑，心說今天我還在屋裡待了好久呢。但她不忍拂了對方的好意，便在趙昊的幫助下，也全副武裝起來。

但李時珍當年，就是因為苦勸嘉靖『珍愛生命，遠離丹藥』不果，才會憤然從太醫院辭職，回鄉寫他的《本草綱目》去的。

說著她小聲補充道：「所以後來才會請神看。」

三人這才進去東廂房。

進屋之前，趙昊提醒一句：「先生，還是先做好防護吧。」

嘉靖非但長期服用重金屬，還時常親自下場煉丹。而且把煉出的丹藥，賞賜給內侍近臣。

盞茶功夫，高武便扛了口木箱回來。

「平時他是獨居嗎？」李時珍問道。

「在他牙齒和牙齦交界處，有一條細細的藍黑色的線。」李時珍指了指那孩子的嘴巴。

「先看看孩子居住的環境吧。」趙公子便沉聲提議道。

「不是，有奶娘陪著他住。」陳懷秀答道。

「這幾天不太舒服，告假回家歇著了。」

李時珍不悅的哼一聲道：「怎麼，懷疑老夫的診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