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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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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玉出昆崗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中丞回來了

第四篇 玉出昆崗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中丞回來了

徐璠也在戲班子里,他嗚嗚咽咽吹著簫管,水平著實不低。
只聽『她』尖著嗓子,扭捏唱道:「臉欺桃,腰怯柳,愁病兩眉鎖。不是傷春,因甚閉門卧?怕看窗外游蜂。檐前飛絮。想時候清明初過……」
學業不精還敢大放厥詞,肯定要被毆出滿頭包的。
「徐煦那幫傢伙幹什麼吃的?怎麼也不遞個信兒過來?」徐瑛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哪有哪有……」鄭元韶乾笑兩聲,其實林中丞還有個外號叫『玉面虎』。
「是啊,真邪門。」徐瑛更是一臉見鬼道:「他不會是不管蘇州了吧?回來跟我們拚命吧?!」
「中丞這麼快回來,想必蘇州的事情很順遂吧。」鄭元韶擱半邊屁股在官帽椅上,側身望著上峰。
「連來帶去,這才六天啊!拋去來迴路上四天,他在蘇州滿打滿算呆了兩天。兩天時間就把問題解決了,他有神仙幫忙不成?」
父子倆正樂在其中,吹簫的兒子餘光瞥見徐瑛站在遠處,使https://m.hetubook.com.com勁朝他招手。
「那就最好不過了。」徐璠比劃了個爆炸的手勢道:「完蛋的一定是他。」
鄭元韶頻頻點頭的附和道:「是,一旦朝廷查無實據,便會認定我們在捏造事實、抹黑徐家。那麼清丈田畝也就成了有意針對徐家、戕害國老了。」
『祝英台慢』的曲牌聲中,塗脂抹粉、描眉打鬢的『銅須花旦』徐閣老,穿一身農家女的戲服捧心而上。
「不要緊,蘇州問題能這麼快解決,徐家的『調虎離山』之計宣告失敗。」林潤搖搖頭,甩掉心中的無力感,振奮精神道:「我們把精力放回到清丈畝上,東邊不亮西邊亮,一定會有驚喜的!」
「這些話,咱們關起門來說說罷了,可別傳出去。」林潤笑著提醒他一句。
說著他哂笑道:「本院像老虎嗎?」
「可能是封城了,你不要自亂陣腳。」徐璠瞥一眼小弟弟道:「不管怎樣,蘇州的事情都牽扯不到m•hetubook.com.com我們。」
怎麼說,他也是當過樂卿的人嘛,不會兩門樂器哪能說的過去?
「是,但只有口供是遠遠不夠的。」林潤緩緩揉著額頭道:「朝廷下來查辦時,那徐煦肯定會翻供說是屈打成招。到時候,我們會很被動吧。」
「林潤回來了。鄭元韶和衷貞吉已經在碼頭接上他,回巡撫行轅去了。」
「對了,你知道是什麼人在挑頭鬧事兒?」林潤點到即止,又將話題拉回。
「咦,沒想到你也是『荀派』的。」林潤看看鄭元韶。
「什麼事?」
今日演的是梁伯龍的《浣紗記》,他扮西施。
「孟子的學說,太一廂情願了。」鄭元韶嘆口氣道:「調門越高,與實際的距離就越遠。」
說著他又嘆口氣,目光凝重道:「甚至會影響到清丈田畝。」
其實林潤怎麼說都沒事兒,但鄭元韶不行。因為他是舉人出身,在官場看來那就是學業不精。
……
「朝廷,總還是講法度的吧?」鄭元和-圖-書韶麵皮不經意的抽動了幾下,嘴上還要憤慨道:
自己則悄悄出了戲台,走到遠處假山後,問面色發青的三弟道:
說著他自嘲的一笑道:「但為了儘快平亂,只能法不責眾,好些惡棍逍遙法外,僅抓了帶頭燒府衙的一夥暴徒。」
「這也是沒辦法的。」鄭元韶忙安慰道:「人性本惡,只是在大多數時候被壓抑住而已。一旦發生騷亂,很多人會趁機釋放心中的惡。更多的是一種從眾心思在作怪,對這些人抓是抓不完的,還是應該殺雞儆猴,以訓誡為主。」
「可以這麼說。」林潤點點頭,輕吁口氣道:「也算蔡知府處置得當,加之有江南公司傾力相助,總算沒出什麼大亂子。」
「是,下官慎言。」鄭元韶神情一黯。
「那敢問中丞,是否要對徐家採取行動?」
他就是被這一猜測嚇掉了魂兒。
「要是林潤拿這事兒做文章,怎麼辦?」
「如今都在盛傳,陛下為了給高相公挪地方,才故意逼走了徐閣老。和-圖-書上上下下對徐閣老一片同情、懷念之聲。這時候朝廷要是再針對徐閣老,在輿論上會很被動的,甚至會激起強烈的反彈。所以沒有如山鐵證,非但動不得徐家,還會反噬己身。」
徐璠先安心吹完一小節,待老父念白時,他便將簫管遞給一旁的樂手繼續吹。
待到神清氣爽,他請鄭元韶几旁吃茶。
「什麼人?」鄭元韶關切問道。蘇松兵備道雖以武備為主,但也有監督蘇州松江兩府行政之責。
說完,他轉身道:「別瞎猜了,等鄭觀察的信兒吧。」
「唉,本院很想這樣做,然而我不能。」林潤鬱郁搖頭,低聲道:「徐璠是保留冠帶、回鄉閑住的三品官員,本院既不能抓他、也不能審他,只能將案情上奏。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不可能。」徐璠卻斷然搖頭道:「他承擔不起蘇州淪陷的後果,肯定已經解決了問題,才殺的回馬槍。」
鄭元韶親自奉上潔白的松江棉巾。
將養數月後,老徐階自覺身子骨大好,便又犯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戲癮。
那廂間,林潤回到行轅。
「哎,好吧。」徐瑛擦擦汗,定下神來。
「什麼?」徐璠面色一變,難掩震驚。
「中丞看問題就是層次高,下官只能看蘇松這麼大一點的地方。」鄭元韶一副聆聽教誨的欽佩模樣,心裏不由一松道:「此時確實不能輕舉妄動啊。」
除了簫吹的好,徐璠嗩吶、二胡也玩得轉。
退思園戲樓中,戲班子正在給唱戲的徐閣老伴奏。
「火燒知府衙門,煽動市民暴亂,這可都是重罪啊!」
長隨打水侍奉中丞大人洗塵。
「一個叫徐煦的,是徐家在蘇州的總管。」林潤呷一口茶水道:「他起先一口咬定,是因為跟蔡知府的個人恩怨,才帶人火燒了府衙。後來三木之下,才又改口說,是徐家大爺指使的,目的是為了調虎離山。」
「是啊。」林潤吐出長長一口濁氣道:
林潤接過棉巾,在銅盆中浸濕敷在臉上,頓覺一路的煩躁消去不少。
「是。」鄭元韶掏出帕子擦擦汗,肝兒顫。該來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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