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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別說，這陣吆喝還真管用，鄉民們重新穩住了陣腳。

那可是敢把嚴家、陸家往死里整的狠人啊。

不少婦孺和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哭爹喊娘，卻被鄉民裹挾著動彈不得。

徐家兄弟一直焦急的等待消息。

雖然順流而下也能到吳淞江，但得兜個大圈子，多走一百幾十里呢。

……

「讓他們丈量了田畝，往後所有人都沒飯吃！」

因此沿黃浦江順流而下，只有一個目的地！

嚇得他們一屁股坐在地上，險之又險沒人受傷。

大張涇從是一條經過松江府城，連接吳淞江和黃浦江的人工運河。

所以華亭人往往瞧不起上海人。

「是，他們兵船早就在沈家灣等著了，離開徐家浜就去上船了。」

但徐璠轉念一想，這也不像是林潤的風格。

「刁民！」鄭元韶啐一口，陰著臉問道：「中丞，怎麼辦？」

「有可能。」徐璠摸著下頜的鬍鬚，不確定道。

他們將馬匹集中起來，湊了整整一百和圖書五十匹，然後用布條蒙住了戰馬的眼睛。

誰知他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過午飢腸轆轆，卻依然沒見林潤和他的軍隊返回。

「死了府里燒埋，傷了府里給治傷，不用怕，給我頂住！」

計數聲中，對峙的官軍撤到兩邊，給騎兵留下衝鋒的空間。

鐺鐺鐺！

「莫非是在這兒碰了釘子，去撿軟柿子捏了？」徐瑛揶揄笑道。

就像恐怖組織作案之後要認領一樣，徐璠也得讓林潤明確知道，今天的事情，背後是徐家的意志。

阿房園。

中丞大人站在身後的山坡上，山下的官員們豈敢不賣力表現？

被蒙住雙眼的馬匹，焦躁的打著響鼻、刨著蹄子。

對面的鄉民不由露出恐懼的神情，許多人腿軟膽顫，想要閃開。

「三！」

所以他沒有多費口舌，去苦口婆心的勸說鄉民，便徑直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所謂清流都這樣，包袱太重，什麼都幹不成。」徐璠輕蔑的一笑道：「和-圖-書走，我們去迎接一下巡撫大人。」

因為上海陸家老爺子陸深在世時，跟徐閣老關係也很鐵，有份香火情在，所以徐家的吃相也不好太難看。

這林中丞也太玻璃心了吧？就算沒清丈成田畝，也不能掉頭就走啊。

「十！」

……

這是官府壓垮百姓意志的威懾手段，然而鄉民一旦橫下心來頑抗到底，壓力就回到官府這邊了。

他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沉聲道：「我們也去趟上海，看看他作的哪門子妖！」

雜沓的馬蹄聲中，煙塵滾滾而起，竟有了千乘萬騎之勢。

可前後左右擠滿了人，想動都動彈不得。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打聽消息的徐八去而復返，他們才知道怎麼回事兒。

只能眼看著馬隊越來越快，越來越近！

「撤了撤了，林潤撤了！」

徐家兄弟訝異的對視一眼。

徐家在上海雖然也廣有田產，但控制力終究不及華亭。

「五！」

「我承認，我們有賭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分。」徐八一臉得色道：「只要那些騎兵再往前沖幾步，撞倒幾個人，人群就會散。」

「同去同去。」徐瑛哪肯放過這個看笑話的好機會？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一切。

見人牆還是不散，馬上的士兵也緊張起來。許多騎兵回頭望向那高舉著令旗的推官。

「四！」

傍晌時，徐八滿臉喜色的跑進來稟報。

「不要怕！」夾雜在人群中的徐家奴僕大吼道：「他們是嚇唬我們的。林潤愛民如子，不會傷害我們的！」

兄弟倆便騎上高頭大馬，在家丁的簇擁下來到集仙門，準備製造個『偶遇』，好好奚落一下鎩羽而歸的林中丞。

「我數十個數！」一名七品推官，拿著鐵皮喇叭朝鄉民大喊道：「立即散開，不然就強行驅趕！」

大家還是可以談一談，換一種皆大歡喜的丈量方式嘛。

林潤卻沒回答，掃了眼黑壓壓的鄉民，直接轉身離開。

好吧，也只能在蘇松副班長身上找和*圖*書找自信了。

「一！」推官大吼一聲。

……

徐家和松江的鄉民，結成了利益共同體。

「什麼，坐船走了？」徐璠聞言有些發懵。

「順流而下？」兄弟倆又懵了。

終於在距離人牆不到三尺的距離，硬生生停了下來。

「可那林潤居然不敢傷害泥腿子，在最後關頭喊了停。」徐八的尾巴簡直要翹到天上去了。

然而推官也頂不住壓力了，回頭看向黃泥寺山門。

松江府兩個縣，華亭和上海的發展極不均衡，八成的人口和土地都在華亭。

其實上海縣的人口和歲賦都比崑山要多些……

「他去上海乾嘛？釣魚嗎？」徐璠眺望著東北方向，一臉的費解。

「這下官兵的氣全都泄掉了，只能灰溜溜撤走了。」

這一走了之，算怎麼回事兒？

「你們要交稅，你們要服勞役！你們永遠沒法當徐家人了！」

徐八便將他們的人如何緊盯著巡撫衙門，如何聚集百姓和官軍對抗。如果鼓動著百姓擋在衝鋒的馬隊前，繪聲繪色和*圖*書講給二位爺聽。

好些戰馬高高揚起前蹄，險些撩到最前頭的鄉民。

不把這個利益鏈條敲碎，不讓徐家低頭，想要清丈畝，痴人說夢！

林潤面色鐵青，咬牙喝道：「撤！」

鳴金聲中，所有的騎兵都猛然把馬韁往後勒。

「哈哈哈哈！」徐瑛拍著桌子，笑得直擦淚道：「真讓大哥說著了！婦人之仁怎麼能成大事？」

推官耳朵也好使，馬上讓一旁的衙役鳴金。

林潤要是回蘇州應該沿著大張涇北上，而不是順流而下。

騎兵們便把心一橫，猛地一夾馬腹。無數馬蹄翻盞般朝前奔去！

徐家庇護鄉民逃避稅賦徭役，鄉民甘受徐家驅馳，用人海戰術對抗官府。

「順流而下。」徐八的答案卻南轅北轍。

「他們去哪了？」還是徐瑛問道，心說這要是趕緊去大張涇，說不定還能碰上。

騎兵們神情緊張的攥著韁繩，看著幾十步外對峙的雙方。

「哦？」徐瑛從椅子上蹦起來，一把抓住徐八，激動道：「快講講，到底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