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江南新曲
第九十三章 黃金交通線
居於此間，其實比在蘇松常鎮杭嘉湖金蕪這些大城市要舒服的多。
其實從長興去溧陽，走旱道更方便。出去長興縣，往北走個幾里，過了宜興界，便到了溧陽界。
「如此有勞仁兄了，還未請教高姓大名？」趙昊欣然點頭。
就在徐家兄弟接受審判之時，趙公子已經離開長興，趕赴此行的第三站，溧陽。
不過趙昊此行並非考察溧陽，他直接改乘小船穿城而過，拐向西南行出七八里，在一座群巒起伏的小山下上了岸。
「家父正是趙公明。」趙昊嘴角又抽了一下，不知爺爺為啥要給父親起這樣的字。
頂著個財神的名字，花錢第一名。
科學號是一艘兩百料的平底遮洋船，按照科學計量單位，排水量大概50多噸。漂亮堅固、靈巧快速，但不算太大。
「哦？」史繼志顯然聽過他的名號，不禁驚奇道：「你是公明哥哥的公子？」
如果把從蕪湖到上海的長江航路比作一張弓，蕪申運河就和圖書是弓上的弦。它全程幾乎是一條直線，能節省三百多里路程。而且水流不像長江那麼兇猛，逆流航行時也沒那麼吃力，全程都不需要拉縴。
但趙公子要考察一條極為重要的水上交通線。便舍近取遠，先坐小舟沿著下箬河入太湖。回到自己的科學號上，沿著湖岸北行六十余里，只見一條大河汪洋浩蕩、奔騰不息，注入太湖之中。
趙昊聞言嘴角抽動一下，訕笑道：「尊駕可是丁卯科的應天府舉人？」
「還挺會挑地方。」趙公子跳下船，便見山腳下、河兩岸，到處都是阡陌相連的農田。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居民幸福指數高。當然，在這大明精華所在的江南之地，這樣的縣城其實有很多，並不單單一個溧陽。
毫無意外，這又是一個山水絕佳、鍾靈毓秀的魚米之鄉，盛產絲綢，還有茶葉。雖然被周遭一圈大城市的光芒所掩蓋，名聲不彰於世，但物產豐饒、交通ｈtｔps://ｍ•ｈeｔubｏｏk.cｏｍ•com便捷、且無水患之虞，百姓安居樂業。
到了溧陽，科學號在縣城碼頭停泊下來。米老叔將帶著水手，換乘一艘四百料的貨船，繼續向前測繪。
身後的馬秘書也很開心。這趟旅程好容易沒有小縣主和江小姐，只有她和巧巧相伴。金科卻整天纏著公子，都快把人急死了。
「這就是東氿，又叫東溪。」金科沉聲介紹道：「中江自此流入太湖，是太湖主要來水。」
趙昊等人不由一奇，只見此人面色黝黑，皮膚粗糙，一看就是整天下地幹活的樣子。言談舉止卻彬彬有禮，說的還是官話，實在與尋常農人大有異趣。
趙昊則進了溧陽縣城。溧陽屬應天府，丹金溧漕河穿城而過，可以由此直達鎮江，與京杭大運河交匯。
身後的馬秘書聞言微微張開嘴，這是她見過最不像舉人的舉人了。
雙方約好崇明再見，趙昊便目送他下了科學號，乘快船離去。
「是啊，你和-圖-書知道我？」農人不禁笑道，但也並不太意外。應天府有印製舉人登科錄，別人看到自己的名字也不奇怪。
三百里中江溝通了長江與太湖水系，船隻可以從蕪湖經太湖直達蘇松，是大明最重要的水上交通線之一。因為這條交通線的終點是上海，所以又叫『蕪申運河』。
米老叔親自操舵，指揮著水手調節風帆，一邊不疾不徐的逆流而上，一邊測量河道水深。
「公子，這就是燕山了。」馬姐姐終於可以恢複本職工作了，柔聲細語道：「務本書院就在前頭那個湖邊上。」
換言之，江南地區航運的主力貨船就是這麼大。如果科學號通航尚且不便的話，那些滿載的貨船，就更過不了。
趙昊沒察覺到馬姐姐的小心思，他的注意力全在科學號入河上。
「正是。」趙昊笑著叉手還一禮道：「我等自湖東崑山慕名而來，倉促之間，未具拜帖，不知孟河先生何在？」
「嗯。」趙昊點點頭，事實上沒有人比他更ｈｔｔｐs://ｗwｗ•h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m.cｏｍ懂中江了。
結果科學號用了兩天時間，才走完從宜興到溧陽這段水路。
去年夏秋之交，趙昊就已經考察過這條核心大動脈，但那時是豐水季。他需要再實地勘察一次，這條運河枯水季節的通航能力，才能徹底放心落子。
剛過二月二，農民們便已開始了一年的忙碌，他們要趕在插秧前，平整田地、整修塘埂、疏通水渠……好些人在田裡放火，燒掉地里的雜草，草木灰還能肥地。
「知道。」趙昊點點頭，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重新向他行禮道：「晚輩趙昊拜見史世叔。」
因為吳叔叔送他船時，考慮了在江南主要河道的適航性，所以選定了這個尺寸。
在趙昊對江南未來的總體規劃中，蕪湖和上海，正是其東西兩端最重要的兩大支點。因此對他和江南集團來說，蕪申運河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長江。
「在下姓史，名繼志，草字思善。」那農人擱下手中的鐵杴，赤著腳跳上田壟，帶著他向老者走去。
……
這是一條歷史悠久的人工水系，自古就有『大禹治水導中江』的傳說。中江是否為大禹所開，趙昊不敢打包票，但《漢書·地理志》中就已經明確記載了，這條起蕪湖、東至宜興，源自長江、流入太湖的古老水道了。
好在東氿水道十分寬闊，水量也並未受季節影響太重。哪怕是這個季節，入湖河口寬度也超過一百米，河道不少於五十米，航道水深超過3米。通航四百料沙船應該也不成問題……四百料已經是大明允許民間建造的最大尺寸了。
「山長在那邊。」那人指著遠處山坡向陽面，依稀能見個老者拄著鋤，正在指揮幾個穿褐衣的農人，在那裡挖坑。他笑道：「我們書院沒那麼多規矩，我帶你們過去就是。」
船入中江時，金科告辭。他的嚮導工作至此告一段落，得趕緊回西山島交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