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日出東方
第九十八章 寶貴的親愛的寶貝的
「我才不咧。」小雲兒嚇壞了，聽了米粒的描述，她只覺的那李卓吾實在太可怕了，給那種人當學生，會壞掉的。
「這是人家江小姐的宅子。」巧巧苦笑道，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呵呵……」米粒不再廢話，她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說服小姐，自然沒必要跟小雲兒多費口舌。
……
小雲兒關上門，回頭卻朝她憤然道：「這像話嗎，像話嗎？人家會嚼舌根的。」
剛才她早就憋壞了，只是不敢在小姐面前亂講話。
之所以跟做賊似的，因為民間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說法，通常祭灶都是男人的事情，她個女孩子是不能摻合的。
而自己，除了做飯的手藝還可以，就沒有一點長處了。
「你不也是嗎？就算還沒過門兒，你也是我最最親愛的妹妹。咱奶奶出門兒了，我能讓妹妹去別處過年？」趙昊又出了殺手鐧。
說著她激動的一攥拳道：「但以小姐今時今日的地位，當然可以掙脫禮教的束縛，可以自由婚姻。誰又敢廢話？！」
巧巧給他端上年羹，奇怪問道：「你要出門？」
『唔對了，我比她們都大……』
『前提是不算張小姐，但那怎麼可能？馬姐姐還憋著勁兒想搞個三足鼎立呢……』
「等等等等，我還沒吃飯呢。」趙昊趕緊專心吃羹，被燙的呲牙咧嘴。
雖然自己不在乎，爹媽也不會對大恩人有絲毫不滿，可難保有缺德鬼傳些難聽的話……
這下一家人可以揚眉吐氣過個年了。
好費解哦……
頭版頭條是第二屆集團大會的消息，並全文刊登了趙公子的重要講話。
自己也算個黃花大姑娘，怎麼說還是味極鮮大掌柜的千金。
「啊，是啊。」趙昊擱下手中的《江南通訊》第隆三二四期。因為正逢集團總部落成暨召開第二次集團大會，這一期的內部報紙字體都是紅色的。
「瞎說，該緊張的是我。」趙昊卻搖搖頭，一臉愁苦道：「把人家寶貝閨女拐走一整年，要是不露個面，還不得讓方伯伯打斷腿？」
「耽誤不了。」趙昊卻不以為意道：「萬一耽誤了就在蘇州祭灶得了，誰讓咱家住處多呢。」
「這就走了。」巧巧心說，不是怕別人做的年羹，不對你胃口嗎？
都知道她一直跟著趙公子，說起來人人稱羡。可哪有年初自己上門，年底自己回家的，這是來給趙昊做工嗎？
「其實那都是別人強加給我們女人的。」米粒冷笑一聲道：「只是一般人掙脫不掉，才會轉過來維護它，防止別的女人過界。大家都掙脫不掉，也就不顯得自己可憐了。」
……
「呃……」小雲兒聽得目瞪口呆，問道：「米粒姐你這都跟誰學的？」
不過有錢人家的年羹也能玩出花樣來，裡頭還會摻上乾鮮菜蔬、海參乾貝提味，鮮的能把隔壁小孩饞哭。
當天不早了，趙公和*圖*書子就住在了冷香園。
天不亮巧巧就悄悄起來，瞧瞧沒人看見，便溜進廚房閂好門。先敲敲火鐮把灶升起來，然後擺下香花酒水、燈燭灶果等貢品，燒香虔誠的拜祭灶王爺。
說完轉身欲走。
「唉，真拿這霸道的兄長沒辦法啊……」雪迎一臉幸福的煩惱，對掩嘴偷笑的米粒道：「這箱子不用收拾了，你趕緊去備兩份年禮，明天咱們去跟人家道個歉。」
第二天臘月廿四是小年。
「不過不用擔心，李先生說，回頭會建一所女校，專門教女孩子讀書識字。」米粒激動的雙手捧心道：「真有那一天，我會把所有錢都捐出來的！」
旋即又想到一年前泡溫泉時的所見，她又一下泄了氣。
果不其然，當趙昊帶著大包小包禮物，親自把巧巧送回味極鮮旗艦店時，可把方德兩口子高興壞了。
「你個小孩子家，不懂什麼更重要。」米粒將文件從大箱子里重新放回檔案櫃。
「有勞姐姐了。」雪迎點點頭，在小雲兒的服侍下穿好斗篷，便跟在趙昊身邊離開了辦公室。
他胡亂吃兩口年羹堯，便拿帕子一擦嘴，起身對巧巧道：「走吧。」
「不用你送。」只要他有這個心，巧巧就很滿意了，忙擺擺手道：「又不遠，我這抬腳就到。」
「這簡單，你就說，萬惡的趙昊命令你初六就上班。」趙昊哈哈一笑道：「請他們回去吧，往後也不要來搬你了。因為從今往後每個春節，你都要和我一起過了！」
「那不一樣，她跟你乾娘ｈｔｔｐs://m•ｈｅtuｂｏｏk•cｏm•cｏｍ一起的，」果然，雪迎露出了掙扎的神色。「再說，人家不是你乾妹妹嗎？」
「真不用了。」巧巧忙擺手道：「你去了我爹媽還緊張。」
「哦，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叫獸啊……」小雲兒其實是好奇，怎麼蘇州城那麼多女孩子去聽他講學，這才求米粒帶自己去見識一下的。「那天我光聽你們尖叫了，啥也沒聽清。」
別看巧巧整天笑呵呵，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但其實她挺自卑的。別說跟小縣主、江小姐比了，就是馬姐姐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拿手就來，更兼善解人意、心細如髮，是公子一時一刻也離不開的好幫手。
『嗨，我想什麼呢？』巧巧嚇一跳，這才回過神來忙，忙雙手合十，連稱罪過。
如此李贄怎能不愛？蘇州的女人們都願意為他去死……
「我又不送你回南京。」趙昊笑道：「去味極鮮這麼近，怎麼能不送呢。」
所以灶王爺真挺可憐的。一年到頭被煙熏火燎成包公不說，到了小年終於能被送上天風光一把了？卻先被用黏糊糊的飴糖封住口，不許他在領導面前胡說八道，還得替有錢人撒謊……這像話嗎？神的尊嚴何在！
「你慢慢吃，急什麼？」巧巧的心軟的跟豆腐似的，難過歸難過，還不忘關心他。
咦，怎麼好像還少了人？
「我還想問你呢，怎麼還不走？」趙昊舀一勺年羹吹氣喝一口，贊道：「好香好香。」
「家裡人會失望的人，人家都等了好些天了。」雪迎聞言和-圖-書心裏像吃了蜜一樣，但當著米粒姐和小雲兒的面，她怎麼好一口答應。
「你看現在三邊請你過年，我，揚州、徽州。」趙昊伸出三根手指，然後屈起兩根道：「無論你怎麼選，都會讓兩方人失望的。所以根本沒必要有負擔，想跟誰跟誰。」
所謂『年羹』就是一種米粉糊。吃年羹說明這家人當年勤儉清貧，請灶神『如實』上奏，祈盼來年老天爺可憐可憐，賜個豐收年。
「當然……急著……送你回去啦。」卻聽趙昊一邊絲絲吸著冷氣，一邊斷斷續續道。
「啊？」巧巧聞言險些失手砸了碗，趕緊雙手捧住碗道：「你瞎說什麼，別耽誤回崑山祭灶。」
這時爐膛中響起啪的一聲，柴火爆響。
「先吃了再走吧。」趙昊一邊吃一邊翻看報紙的第二版。還不忘對她道：「愣著幹啥，快坐下趕緊吃飯趕緊走。」
祭完了灶，巧巧又按照徽州習俗，為公子和江小姐做起了年羹。
說著他眯眼一笑道：「當然我希望你選我了。」
究竟是誰呢？
正常祭灶是傍晚，巧巧怕被人撞見才趕了個早。而且徽州商人這天還要拜財神，可耽誤不起。
不過但凡聽過李先生講學的女孩子，應該都會激動吧！因為他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大聲替女人鳴不平，並大力替女子爭取解放的大學者了。
但趙昊這樣來這一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沒人會再亂嚼舌頭根了。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看明月去年就在這兒過的年。」趙昊搬出了屢試不爽的激將法。
巧巧心下和圖書一片黯然，忽然神情一振。
但巧巧覺得自己得好好謝謝灶王爺，沒有灶台這一畝三分地兒，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在趙昊身邊獃著。
「那怎麼跟人家交代？」雪迎被說動，就坡下驢。
方德大力開發吳中的餐飲市場，還在蘇州坐鎮呢。
「哎，好嘞。」米粒也開心的笑了，趙昊這麼處理深得她心。「小姐和公子先回吧，這邊我和小雲收拾完了，打掃一下再鎖門。」
她可是爹娘都在，必須要回家過年的。
「是么？我記不太清了。」米粒不好意思的笑了，她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跟著尖叫，確實有點兒那啥了。
「沒事兒，我們科學家不信這套！」趙公子的科學，和薛定諤的貓一樣，都是測不準的。
……
趙昊居然沒按計劃睡懶覺，早早就起來穿戴整齊吃早飯了。
「胡說八道……」巧巧嬌羞的瞥他一眼，紅著臉不再反對。她只是沒馬湘蘭那種七竅玲瓏心，卻一點都不傻。焉能不知這是趙昊心疼自己？
「我吃過了，這就收拾收拾走了。」巧巧心下一酸，差點兒掉下淚來。哪有攆人的啊！
說著扯起嗓子對門外道：「高大哥，十八樣大禮都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高大哥的回稟姍姍來遲。
她便又站住腳，拿起一個湯碗，準備給他倒一倒好塊兒點涼。
看著小姐小鳥依人的背影，米粒欣慰的點點頭。
「當然是名節最重要了。」小雲兒理所當然道。
說著她無限惋惜道：「可惜我年紀大了，但我一定會跟小姐說說，讓她放你去上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