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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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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篇 南海風雲 第三章 五等分的花嫁

第七篇 南海風雲

第三章 五等分的花嫁

說到這兒,心裏還真有點兒小酸澀呢。
何謂『清供』,就是一種以插花為主體的環境藝術,供奉的自然是冬末春初的花卉,除了梅花外,還有菊花、文竹、水仙、山茶之類,所用器皿無不考究非常。所配物件更是繁多,有瓜果,有文玩,有古董,有書畫,參差列于案頭,營造出一種格調高雅的節日氣氛。
趙昊早有準備,從袖中掏出六個沉甸甸的大紅包。每個紅包里都是一沓簇新的紅色白銀票,都是一百張,也就是一千兩銀子。
好半晌,張居正才讓趙昊重新坐定,又拉繩喚入書童,換掉已經涼了的茶。
吃完飯,張居正拿起帕子擦擦嘴,看趙昊一眼,便往書房走去。
哎呦,羞死了人……
「哦,是紅包啊。」趙昊訕訕一笑,趕緊從袖中掏出一個紅包奉上。
張居正便板著臉孔訓斥他一番,讓他日後對自己女兒好一點,不能騙她、罵她,要寵她,關心她;答應她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對她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別人欺負她時,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她;她開心時,要陪她開心;她不開心時,要哄她開心;永遠都要覺得她最漂亮……
「這,合適嗎?」趙公子不禁有些臊得慌。
趙昊循聲望去,便見小竹子穿一身淺金桃紅二色的撒花褙子,外罩大紅的海龍斗篷。就連露出的中衣都是硃砂色的。映襯著她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愈加如明珠、似美玉,明艷不可逼視,自有暗香襲www.hetubook.com.com人……
「您看小婿好像是享盡齊人之福,其實我就是人家的共有財產。所以您根本不用擔心,筱菁日後會被欺負什麼的。在這個家裡,被欺負的只有小婿一人而已……」
「唉……」懋修失望的點點頭道:「也是。」
趙昊便彎下腰,伸出右手,握住筱菁的手,然後輕輕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張相公方進入正題,問他道:「你對眼下的朝局怎麼看?」
「別看,會長針眼的!」
「真的就這五個,絕對沒有第六個了……」趙昊忙小心翼翼答道:「也不會再有了。」
可見這年代社會對名妓的追捧,真真到了畸形的程度啊……
「姐姐哪有她們的才貌和名氣……」卻聽嗣修一臉神往道。
……
「哥,你瞎說什麼!」一聲嬌嗔從月亮門內響起。
「真想知道人間惆悵客,又有什麼新作啊?」懋修也一臉神往。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趙昊又跟隆慶皇帝討要了一副誥命,還有兩副敕命。這都能湊個五美圖了!
「老子正月初一還殺過人呢!」張居正順嘴罵一句,忽然感覺這不是自己的台詞,便悶哼一聲道:「說,你是怎麼給我閨女洗腦的,讓她願意把你五等分?」
張筱菁心裏美滋滋,面上嬌滴滴的上前,也向趙昊道個萬福,然後忍著羞意,按照此時的風俗,將一個綉著翠竹的荷包,懸在他腰間的藍絲絛上。
其實此事如今上達天聽,木www.hetubook.com.com已成舟,張居正也沒法棒打鴛鴦了。只是要敲打敲打他,讓他別蹬鼻子上臉而已,並沒有要怎樣。
趙昊眼前一亮,小竹子出落的愈發嬌艷欲滴了,讓他終於有些期待今年的婚禮了呢。
「少來這套,你就是在算計不穀!」張居正火冒三丈道:「先藏著那三個不說,只說還有個縣主。騙不穀請皇上賜婚,覆水難收之後,才又亮出三個來!這是赤|裸裸的欺詐你知不知道?!」
兩人互相說著拜年的話,游七迎著趙昊往裡走。
聽著不穀絮絮叨叨的囑咐,趙公子才發現,原來岳父大人是個女兒奴,只是被他那威嚴的外表所深深掩蓋住罷了。
何謂『歲朝』,就是一年的開頭。古人將新年第一天稱作『三朝』,即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
張家是書香門第,講究寢不言食不語,一大桌子十口人吃飯,居然一點說話聲都沒有。
「也不是等分啊,敕命和誥命怎麼能一樣呢……」趙公子忙小聲道。
「妹夫,你會錯意了,我妹妹是要紅包啊!」張敬修嘆了口氣道:「你還真是不害臊,怪不得……」
「瞎說什麼!」嗣修又彈了懋修的腦殼一下道:「怎麼能把姐姐那些人並列!」
剛進了前院,修修們便迎了出來,大小舅子笑嘻嘻的給他拜年,然後討要紅包。
年前俺答封貢低空通過,非但沒有結束朝堂的爭端,反而讓高拱和趙貞吉徹底撕破了臉。言官們叫囂m•hetubook•com.com著要為國除賊,高拱也憋足了勁兒,要收拾下狗改不了吃屎的汪汪隊。只是正好趕上過年,雙方才暫時偃旗息鼓。
「原來真相是這樣啊……」趙昊不禁失笑道:「京中還流傳說,是因為皇帝怕元輔走了,高閣老一家獨大,才不準的。」
後面半句『怪不得能一下娶那麼多老婆』,他沒敢說出口。這大過年的,誰也不敢得罪財神爺啊。
「豈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在岳父面前留須子?」趙公子忙賠笑道:「當然是您老怎麼看,小婿就怎麼看。」
趙昊心叫不好,卻也只能乖乖跟著去了。
「五個還少啊?!」張居正氣得年都沒過好,指著他的臉開噴道:「五等分的新郎,還沒聽說過呢!」
「那有什麼不合適的!」大舅子笑道。
畢竟天大地大,過年最大嘛。
張敬修跟趙昊同歲,沒想到自己也有,頓時十分開心,直說爹媽閨女生太少了……
「哦……」懋修委屈的捂著腦袋。
「發什麼呆啊,快點啊?」大小舅子們便起鬨道。
趙昊不禁暗暗咋舌,看來岳父大人對言官的意見之大,甚至比高拱還有過之。不過這也不意外,畢竟岳父的執政綱領『陳六事疏』中,第一條就是『省議論』。
張家兄弟只見這紅包又輕又薄,筱菁還得了寶貝似的貼身收起來,小允修不禁替姐姐鳴不平。待到大哥領著姐夫進去後堂,他小聲嘟囔道:「追到手就摳門起來了。」
現在得知了真相的張相公https://www.hetubook.com.com,頓覺這廝沒那麼可恨了,甚至還有些可憐他。
「是。」趙昊趕緊斂住笑,正色道:「以小婿愚見,朝廷的亂象,只怕還得再持續一段時間……」
「唉,不穀也是這麼看。」張居正喟嘆一聲,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道:「為父也沒必要瞞你,其實陛下早就準備接受元輔的辭呈了,只是不想首輔換的太頻,日後實錄上不好看。所以去年才遲遲不準的。」
……
「哈哈,姐夫看傻了。」懋修允修幾個便起鬨開了。「姐姐打扮的像新娘子!」
……
說到傷心處,趙昊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看來是真被連理公司給打敗了。
修修們也亢奮的起鬨開了,嗣修還捂住了允修的眼。
「岳父大人消消氣,今兒過年,可不能發脾氣,不然管著一年都發火……」趙昊忙腆著臉湊上前,又是作揖又是給他捶腿,極盡諂媚之能。
然後向他伸出柔荑般的小手。
張府正堂中,設著格調高雅的歲朝清供。所謂『歲朝清供』,是文人過年的一種意趣。
張居正重重一拍几案,怒吼問道:「說,你到底有幾個相好的!」
「你懂什麼,那是姐夫寫給姐姐的情詩。」懋修彈了他腦殼一下道:「姐夫的詩,可是一字千金,京中的名妓還苦求不得呢。」
還是那間掛著『節慾戒怒、隨便自然』的書房中,還是坐在老位置。
趙昊偷眼去瞧岳父,只見張居正一身居家的湖綢道袍,頭髮用碧玉簪子挽起,打扮的十分閑適,卻板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臉就跟自己拐跑他閨女似的。
「都皮癢了是吧?」張筱菁羞紅了臉,呵斥起幾個小弟弟來。
「啊……」小竹子登時面似火燒,耳根都變成了粉色,想要抽手卻又捨不得。
「省省吧,情詩嘛,肯定是怎麼肉麻怎麼來,姐姐怎麼能給你看?」嗣修打擊他道。
趙公子便跪在堂下結結實實的磕了頭,小嘴抹了蜜似的,給岳父岳母拜了年。顧氏便笑著給他兩個紅包,叫他快起來用飯。
她就知道自己這時候迎出來,會被兄弟們笑話。可她就是想在這新年的第一天,見到自己的……未婚夫啊。
「哼。」張相公卻只冷哼一聲,不讓夫人多管閑事。
「那只是倒拱派的痴心妄想罷了。言官們就是這樣幼稚,總是一廂情願的看問題。」張居正不屑的冷哼一聲道:「永遠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居正與顧氏端坐在清供前的紫檀方桌左右,那威嚴富貴的樣子,真讓趙昊想給他們喀嚓照張相。
不過這也很合理,不穀若非女兒奴,又怎麼可能答應她做五等分新娘這種荒唐事呢?
「唉,岳父大人,你以為小婿想一下娶五個?我也是被逼無奈,我難啊……」趙昊說著眼圈就紅了,把五個女人成立連理公司,來共同持有自己,對付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說完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偶像道:
「大過年的,少說姑爺兩句吧。」顧氏不落忍地勸道。
「少在這兒油嘴滑舌!」張居正瞪他一眼道:「不穀正是因為看不清,才要聽聽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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