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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野豬皮就沒有滿清入關，中國就不會重新閉關鎖國，當時的資本主義萌芽就不會被掐滅，徐光啟、王徵、李之藻們也能讓西方科學在大明成為顯學。

至不濟，東亞東南亞也依然屬於大明天下。憑著我們龐大的人口，移民澳洲、紐西蘭，甚至到美洲西海岸摻一腳，也都是很有可能的。

尤其是李娘娘，心老軟了。聽說張相公生了重病，昏迷不醒，登時就哭成淚人。

「明白了。」王錫爵三兩口抽完一根煙，把煙屁股往煙灰缸里一懟，便霍然起身道：「我明天便帶人換個地方請願！」

趙昊捏起煙來，在桌上一下下杵著捲煙，看著局促不安的王錫爵。

好吧，就是後來當上了首輔，也沒見他長進多少……

那樣大明就算不是第一個完成工業革命，至不濟也會緊跟西方步伐的。只要沒有代差，就不會有鴉片戰爭、八國聯軍、日本侵華……這些百年國恥了。

「還好，沒被你氣死。」趙昊白他一眼。

趙公子雖然很關心岳父大人的健康，並準備衣不解帶的在床前照顧他老人家，可一刻也沒耽擱他進行第二步——釜底抽薪！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沒想到家裡還有客人。

為啥治療個痔瘡就能死人呢？趙昊諮詢過李時珍，李時珍告訴他，江南醫院對痔瘡都採取保守治療，一般不『斷根』。

返家的馬車上，兩口子說著體己的話。

馮公公見張相公嘴唇翕動，趕緊湊上去聽。

而且張相公的痔瘡幾年才確診，基本上就是深藏不露的內痔，所以要把毒藥塞到菊花里hｔｔｐs://m.ｈｅｔuｂoｏk•com.cｏm。而直腸粘膜的吸收功能，那是比口服的效果還要好的！

剛說完，他趕緊一手扶住桌沿，一手捂著頭道：「怎麼有點兒暈。」

消息傳到乾清宮時，小皇帝正在跟母后吃早飯，娘倆聞訊也是嚇了一跳。

「是。」王錫爵忠厚的點點頭道：「我們都錯怪相公了，讓他受盡了夾板氣，不然也不會氣得大出血。」

最後一樣什麼鬼姑且不論，前四樣可都有毒。砒霜更是這年代殺人越貨、毒害親夫的必備毒藥……潘金蓮、慈禧用了都說好。

還好，冬天穿得厚，聽不出趙昊的鬼心思……

那位徐閣老推薦的神醫，為張相公治療痔瘡的方法，就是每天三次不斷將毒藥塞入他的菊花里，一療就是幾個月。結果痔瘡是治好了，可人也『元氣大損，脾胃虛弱，不能飲食，幾於不起。』正是砒霜中毒的癥狀……

那樣戚繼光就不會被牽連，李成梁也不會兔死狐悲，大搞養寇自重。那樣也就沒有野豬皮什麼事兒了。

「嗯，有你真好。」張筱菁反摟住他，把頭緊緊貼在他胸前，仔細聽著他的心跳。

因為公子特別吩咐過，龐憲把一天一次的換藥，改成了一天三次。這樣可以確保不會感染，也讓張相公對自己的病，引起重視啊……嗯，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不至於吧，老奴聽說，只是急火攻心啊。」馮保也摸不著頭腦道：「難道一晚上又不好了？」

是王錫爵。這廝在相府惹了禍，被家丁攆出來就來到趙家。張相公暈倒還是他和_圖_書告訴張筱菁的。

張相公沒疼暈過去，那就真是好漢一條了！

「嗯。」趙昊點點頭，緊緊摟住小竹子，給她暖一暖冰冷的手和臉。

「你可別避重就輕，你那是稻草嗎？你那比王八馱的石碑還重！」趙昊哂笑一聲，對王錫爵道：「現在你知道，奪情的根子，不在我岳父了吧？他老人家只是身不由己，代人受過而已。為什麼所有人都只盯著他呢？」

……

馮公公眼圈登時就紅了，認識快二十年了，在他印象中的叔大兄永遠都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模樣。何曾如此狼狽過？

趙守正本打算去大長公主府吃晚飯，順便交個公糧的。可這傢伙一直賴著不走，趙狀元也只能『遺憾』的讓小紅去跟寧安知會一聲，今晚就不過去了。

所以趙昊推測，張相公很可能是死於砒霜中毒的。

而且岳父大人這次爆菊的時間，也真是巧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王錫爵鬆口氣道：「可嚇死我了。剛才見到弟妹，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其實張相公的真實情況沒那麼嚴重。只要傷口別發炎，等愈合之後再好好吃幾頓飯，便又是一條好漢子了。

睡眠可讓病人減輕病痛，儘快恢復，這很合理吧？

「就是這個理兒！」趙昊掐滅了還有三分之二的捲煙，拊掌道：「為什麼之前的呼籲都沒效果？因為找錯了目標。決定權根本不在我岳父手中，所以你們逼再緊，也解決不了問題！」

張相公何止達到了屈服極限，簡直就是直接斷掉了……

不好好利用一下，實在說不過和_圖_書去。

她本想說帶上御醫，卻又把話咽了回去。江南醫院的醫術比太醫院可高多了……

不管怎麼說，把大象關進冰箱的第一步『雪上加霜』完成了。

方才見龐憲換藥時一言不發，張相公都灰心的很，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麼重症。

王錫爵果然帶著趙志皋、張位、于慎思、于慎行、田一俊等五十余名翰林，到午門外上書請願。

「還不快去問問！」李太后跺腳道：「你親自去！」

「唉，我也沒想到張相公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王錫爵也點了根煙，鬱悶的猛抽起來。「天大的罪責我擔了，誰讓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呢？」

「夫人都這樣說了，那沒有也得有。」趙昊親了親她的小手道：「包在我身上了。」

「相公怎麼樣？」王錫爵趕緊拿起打火機，替他點上。

所以所謂『枯法』，就是把毒藥敷在痔瘡上，令痔瘡乾枯壞死並最終脫落。

「誰讓你抽那麼快？兩口一根煙，于謙兒也暈！」趙昊恨不得一腳踹他腚上。

『賤恙實痔也，一向不以痔治之，蹉跎至今。近得貴府醫官趙裕治之，果拔其根。但衰老之人，痔根雖去，元氣大損，脾胃虛弱，不能飲食，幾於不起。』

近來朝中亂套，禮部屁事兒沒有，他卻操勞過度，坐在那兒早就哈欠連連了。看到趙昊回來，趙二爺便如蒙大赦的起身，讓他們聊著，自個進屋睡覺去了。

張相公確實醒了。但面色煞白、滿臉汗珠直哼哼，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想……回家……」便聽到叔大兄無比艱難的吐出這四個ｍ.ｈｅtｕboｏｋ.com.ｃom字。

趙昊也讓筱菁先回西院看孩子，他則坐在方才老爹的位子上，一按几上的雕花黃銅煙盒，盒口便彈出根煙來。

……

根據醫囑，在傷口痊癒前還只能輸液，不能吃東西，以免便便污染傷口……又把張居正餓得頭昏眼花，說不出話來。便成了馮公公看到的鬼樣子……

說完，張居正便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從這封張居正於萬曆九年寫給徐階的信中可以得知，張相公那時就已經被痔瘡折磨好幾年了，但一直被大夫當成別的病在治。

因為斷根不像趙昊想象的那樣用手術切除，而是使用『枯法』，即使用一種叫『枯痔散』的藥物塗在痔瘡上，令其自行乾枯壞死並最終脫落。

當天夜裡，張相公一醒過來，便讓趙昊把聞訊而來的張筱菁送回家。心疼閨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當爹的還得要臉。

那時他就常常遐想，要是張相公沒有用徐階的大夫治療痔瘡，哪怕拖著不治呢，也能多活個十來年吧。

直到萬曆九年才由徐階推薦的大夫診斷出來，這才『拔其根』治好了痔瘡。然而張居正的健康也被那次治療徹底摧毀了，結果轉年就死掉了。

所以趙昊這次要給岳父大人的菊花最好的治療，絕不能讓悲劇重演了！

這人一生病，想法馬上不一樣了。什麼千秋功業，什麼忠君報國統統拋到腦後，故鄉、爹媽卻變得無比鮮活起來……

「老王啊老王，你說都這把年紀了，咱能靠譜點兒不？」趙公子無奈搖頭，這貨將來能當上首輔？真是見了鬼。

「為了這大明朝，父親半生英名一朝塗和圖書地不說，現在連身子骨都垮了，太不值得了。」小竹子依偎在丈夫懷中，喃喃道：「不過我也明白，父親大人為何不肯走……這是他畢生的功業，在他心裏比名譽、健康、家人……都重要。」

結果就因為張相公的菊花遇到了庸醫，讓這一切都成了瞎想，為我華夏民族釀成了多大的損失啊！

「老奴這就去。」馮保也挂念張相公，趕緊火速出宮。

那麼『枯痔散』的主要成分是什麼呢？有白礬、蟾酥、輕粉、砒霜，還有童子的天靈蓋。

「不是昨晚說，沒什麼大礙嗎？怎麼人還沒醒？」李彩鳳抹淚道。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張筱菁感到溫暖，想到了自己的依靠，仰頭巴望著趙昊道：「夫君，以你的天才，一定能想出兩全之策吧？」

哦對了，從今早起，給他煎的葯里，還加了炙法半夏、合歡花、酸棗仁……專治『大病後，虛煩不得眠』，安眠效果好極了。

第二天，風向變了。

那樣至少後世子孫不會吃那麼多苦，好容易才站起來……

求皇帝放過五人，也放過悲痛交加、已經病重昏迷的張相公……

來到大紗帽衚衕時，他看到張相公軟綿綿趴在床上，屁股還被墊高。看上去有些像西苑那隻神龜。

可是龐憲這個主治大夫被趙昊下了封口令，他不說，誰知道這病情下一步是往什麼方向發展？

張相公能不狼狽嗎？昨天崩裂的痔瘡上塞了消炎的棉布，每隔一段時間還得拔|出|來用碘酒消毒。每次都像把他菊花爆開，腸子拖出來一樣的痛。而且碘酒不是碘伏，裡頭含有酒精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