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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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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 萬曆新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第八篇 萬曆新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但他面上一點沒流露出來,因為他總覺的公明兄這樣做,肯定有自己沒想到的高明之處……
第二天,趙守正便約上申時行到東廠衙門踢館。
一直到出了二廳,走到詔獄門前時,他才如夢初醒道:「公明兄,你竟然真的說服他們了。」
「這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趙二爺拿起圍巾擦擦汗道:「瑤泉兄,下面就看你的了。」
說著他一招手道:「來人,帶兩位侍郎去詔獄……」
而且這兩人當初坐館時,申時行正是教習庶吉士的老師,與他們相處了三年,建立起比較深厚的感情,而且對兩人也了解頗深。
「探監也不行。」張大受哼一聲,任憑申時行如何勸說,他都不為所動。被說煩了便道:「你們文官什麼時候給我們太監開過後門?」
然而諷刺的是,就在岳飛祠後面不遠處,便是人間煉獄般的詔獄……
等候不多時,那白靴校尉出來,說掌班張公公有請。
「幫我們?」張大受似乎被趙守正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看得心發毛道:「什麼意思?」
張大受張嘴結舌竟無以反駁。
現在酣睡的趙侍郎都打起精神來了,不是為了入閣拜相還能為了什麼事兒?
「現在就是在幫你!」一直沒說話的趙守正忽然開口了。說著他摘下了大墨鏡,用那養精蓄銳良久的殺手目光,緊緊盯住了張大受:
雖然不明白這打扮是什麼鬼,但番子總覺得很不爽。要不是看他們身穿著三品的官袍,非揍他兩個生活不能自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可。
申時行這個人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戲特別的多。他看到素來『大象砍了鼻子——裝豬』的趙侍郎,竟忽然一反常態活躍起來,而且一張羅便是牽動朝野的大事兒!就猜到公明哥哥也生了渾水摸魚的念頭。
一個月後的廷推,申狀元也是有想法的。雖然他當過一任大主考,按說入閣是穩的了。但他畢竟年資還是稍淺了點,前頭還有馬部堂,還有南京的幾位部堂,而且在野官員也有被推薦的資格……比如前番被高閣老整下去的潘部堂,更別說原先那些閣老了,所以要是廷推被人頂下來也毫不意外。
……
當他們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座主被氣得大出血,就徹底硬氣不起來了……
這個臭名昭著的特務機構人人避之不及,守門的番子整天看著空空的街道發獃。今天有官轎主動上門著實稀罕,他們一時居然沒反應過來,直到那兩頂三品官轎到了近前,那帶頭的白靴校尉才喝止道:「快落轎,這裏『文官落轎、武將下馬』不知道嗎?」
上茶后,兩位狀元郎道明來意。
「我們今天就是要展現出殺手本能,震懾住東廠這幫人!」趙守正扶一扶墨鏡,將氣勢提到最高道:「惡人還需惡人磨!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哪怕東廠也要講王法的!」
說著他不待張大受回答,便朝著西邊一抱拳,滿臉沉痛道:「皇上才十五歲啊!就下旨廷杖和_圖_書官員,而且還是五個!這讓天下人怎麼看?這讓史書中怎麼記載?你也是讀過內書堂的,難道不知道『左順門之變』對世宗肅皇帝的傷害嗎?!」
「吏部申侍郎。」
這樣皇上最多把你們外放,張相公也會原諒你們,你們的首倡之功仍在,且不會被視為欺師滅祖,皆大歡喜不好嗎?
兩頂轎子這才停下來,轎夫掀開轎簾,申時行和趙守正聯袂走下轎來。
申時行都看傻了,沒想到這太監還真吃公明兄的嘴炮?
申時行何等理智,自凡出手就一定極有把握。
張公公一邊翹著蘭花指,撇去茶盞中的浮沫,一邊面無表情道:「這不合規矩啊。詔獄裡頭關的都是欽犯,沒有旨意外臣不能提審。」
申狀元之所以這麼篤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年初搭檔擔任會試主考那回。那次趙二爺扮豬吃老虎的表現,讓他大受震撼——尤其是後來傳臚,張相公只是因為一個兒子成了榜眼,就被朝野戳著脊樑罵。
雖然昨晚申狀元已經下決心,就是龍潭虎穴也要陪趙守正闖一闖了。卻沒想到今天一見面,他便把自己打扮成這副尊榮……
恰好,申時行也是這樣外欲渾跡、內抱不群之人,於是當機立斷,放棄多年的韜光養晦,決定跟趙二爺一把,和他共享大功德,以增加廷推的把握。
「哦,有印象了。」申時行生疏的抽著雪茄,不小心入了肺,便忍不住咳嗽兩聲。「不過殺手氣質,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前番你們馮公公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親信把我們的人拿回來,還要廷杖,是因為他們反對張相公奪情!」趙守正便氣勢十足的大聲道:「然而現在皇上已經准了張相公回籍,那鄧以贊和熊敦樸的奏章也正是此意!你們還要堅持廷杖,這是要讓皇上和馮公公做惡人嗎?」
「放心,我有把握。」申時行自信的笑笑,兩人便在領班太監的帶領下,進去了陰森的詔獄。
那邊申時行見狀也暗暗鬆口氣。其實今次他是有賭的成分。
門生攻訐座師,本來就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加之兩人入獄后雖沒受刑,那點膽色已經被詔獄中幽暗惡劣的環境摧毀的差多了。所以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堅強……
「不要總拿宮裡的意思搪塞!」趙守正有力的一擺手道:「現在明明有機會讓那些年輕人認錯,以全皇上的顏面。你們卻要橫加阻攔,到底是何居心啊?」
聽到兩人的名號,白靴校尉神情一動,說一聲『稍候。』便趕緊轉身跑進去通報。看得眾番子一愣一愣,心說頭兒什麼時候這麼清廉且勤快了?不要門包不說,還親自進去通報?
申時行扶一扶沉甸甸的墨鏡,心中暗嘆,今兒是陰天啊,都快看不清路了。
兩人穿戴整齊,乘著官轎來到東安門迤北,東河沿一帶。過橋以後,便見一座青磚灰瓦、其貌不揚的衙門,衙門前還立著一面牌坊,上書『百世流芳』四個大字。
「公明兄,我們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他小聲問道。
「這樣才有殺手氣質。」趙和_圖_書守正順一順兒媳送自己的圍巾道:「你沒看過動畫片上,殺手都是這麼穿的嗎?」
而趙侍郎明明兩百多個徒孫中了進士,卻非但沒收穫罵聲,反而還被人稱讚他有大智慧——趙二爺以誇張的表演完美避嫌,又通過讓親家大公子落第,證明的自己公正無私。
「張公公是吧?希望你明白,我們是來幫你們的!」
他的策略是先拿下鄧以贊和熊敦樸,然後以點帶面,完成任務。
「哎……」張大受雖然聽不大懂,但大受震撼道:「好吧,咱家也不能輸給兩位侍郎,這回就破個例吧。」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這東廠,到底能不能講道理了。
「我們一個吏部侍郎、一個禮部侍郎,都不是刑部侍郎,怎麼也談不上提審吧?」申時行分辯道:「我只是代表部里,來跟他們聊聊。他們都是朝廷命官,如今下了詔獄,吏部不能不問問明白的。」
「你們是哪個衙門的?」白靴校尉制止住躁動的手下,還算客氣問道。
趙守正這才嘆口氣,放緩語氣道:「張公公,你是皇上的內臣,我和申大人是皇上的日講官,咱們都是皇上最近的人,要事事替皇上著想,一切以皇上為重啊!皇上還小,就更是如此了……」
「禮部趙侍郎前來投貼見你們掌班。」兩人的長隨趕緊將兩人的名帖奉上。
但師生反目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對老師和學生都太有害了。所以還是跟皇上認個錯,說自己太年輕,想事情太簡單,以為用激將法能讓皇上快點放老師回鄉,和-圖-書沒想到捅了這麼大簍子出來。
東廠設立於永樂十八年,是幹什麼的就不用多說了。總之大明朝上上下下都知道,只要被東廠抓進了詔獄。能活著走出來的官員寥寥無幾。只要能做到這一點的……比如海瑞,大概率倒真能百世流芳。
兩人便跟著那校尉進去東廠衙門,轉過照壁就看到正廳左邊的小廳中,供奉著岳武穆塑像。可見任何組織都是自認為正義的,沒人會覺得自己是天生壞蛋。
……
守門的番子都看傻了,只見兩位大人鼻樑上架著大框墨鏡,嘴上叼著雪茄,最弔的是每人的脖子上還搭了一條白色的羊駝毛圍巾。
後來人們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酣睡的趙侍郎』,以此形容他裝糊塗的本事。
要不是八字牆下,立著十二名頭戴圓帽,身穿蟒衣,腳蹬白色皮靴,腰懸雙刀、面容兇狠的番子,還真沒法將這個有著崇高追求的衙門,跟臭名昭著的東廠聯繫在一起。
「說得好!」申時行忙贊一聲,心中卻暗嘆,東廠要是講王法,那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呃……」張大受咽口吐沫道:「廷不廷杖我們也說了不算啊,那是宮裡的意思。」
申時行便對兩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他們誤會他們座師了。其實張相公想的跟他們一樣,也是先歸葬離開京城再說……但他們不分青紅皂白把老師罵一通,張相公是何等的心痛?
東廠掌班太監張大受,在二廳中接見了兩位侍郎。馮公公在宮裡整日伴駕,東廠這邊的大事小情,都是由張公公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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