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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70名湖廣籍中式舉人里，除了有會元蕭良有，還包括張相公的兩位公子敬修和懋修。人失敗了總喜歡從客觀找原因，看到這個結果，那些落第的舉子登時不可避免的認為，是主考官阿附當朝，犧牲他們的前程去討好張江陵相公。

西班牙人默默點了取關……

此外，他還得抽空到七里庄球場上給老爺子當球童，為馬上開幕的『宜蘭汽水杯』第九屆捶丸邀請賽做準備。

沒辦法，回了京就得裝孫子，何況他還是真孫子。

趙公子慣會討老年人歡心，在江陵時就把這位老太君哄得團團轉，早把這孫女婿認做了干孫子。

文人損起人來多損啊，繞來繞去，皮裏陽秋，就差明說他不如上屆的沈懋學了……

然而這次相府沒有像上回一樣大肆慶祝，因為在傳金臚前幾日，荊州忽來報喪說，張相公的三弟張居易又過世了。

進京之後，老太君享盡榮華富貴，太后和皇帝也時常遣中使慰問，但老太太離開熟悉的環境，尤其是整天陪她耍錢的老姐妹，雖然兒孫繞膝，還是深感孤單寂寞。

同樣是給首相公子舔腚溝子，人家沈懋學還能得個狀元。你蕭良有卻只得了個榜眼，顯然是舔功不過關啊……

李幼孜、王篆、曾省吾等一眾張黨骨幹也都慌了神，到處燒香、求神拜佛，祈願老太君千萬的好起來。

不過如今朝中百官已經被張相公收拾得服服帖帖，沒人敢在他大喜的時候上m.hetubook.com.com疏胡說八道，所以這些雜音也就傳不到他耳中了。

對這個年紀的老人來說，沒有什麼煩惱，是一圈麻將解決不了的。如果有的話，那就多打幾圈。

然而趙公子也沒少去岳父家獻殷勤，可謂是『岳父虐我千百遍，我待岳父如初戀。』

但他再生氣，也不敢將這種事拿到檯面上說，不然倒霉的就是他全家了。

而且臣身子骨本來就弱，這些年又操勞過度，加之家人接連過世，屢遭打擊，已是筋疲力盡，血氣早衰，剛過五十就鬚髮變白。肯定很快會變得昏聵遲鈍。要不早點辭職，一定會馬失前蹄，使王事不終，前功盡棄的。

但趙昊還是給弟子們打了預防針，這次的殿試名次可能不太好看。不過不要緊，未來的路越走越寬就好……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這局面，又豈是張相公說退就能退得了的？

此前為了讓張相公安心效勞，李太后和皇帝命乾清宮管事魏朝，將他老娘趙氏一起接回京奉養。

……

故而絕大部分時間，張相公是不在家的，顧氏又已經過世。但趙昊有更好的孝敬對象，那就是張居正的老娘趙老太君。

在這一科的參考人數和錄取率基本不變的情況下，江南集團的錄取人數再創新高——足有兩百一十名學子中式，首次佔總錄取人數的一半以上。終於實現了趙公子佔據科舉半壁江山的理想。

m.ｈｅｔｕｂook•cｏm.ｃoｍ應試人數達到了創紀錄的八百名舉人，中式人數自然會水漲船高。

就在這場活劇快要波及到地方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張相公居然上本請辭了……

肖榜眼又羞又氣，百口莫辯。其實擔任殿試讀卷官的趙相公，原本是將他定為狀元，而將懋修定為探花，然而考卷呈給萬曆，皇帝卻說，上一科都將張相公的兒子定為第二名，這次怎能不進反退？於是將懋修提為了狀元，他則落到了第二。

趙老太君白髮人送黑髮人，一下子病倒了。可把張相公嚇壞了，這些天一直告假在家，守在老娘病床前寸步不敢離，督促江南醫院的醫生給老娘好生診治。

據說老太君到了黃河邊，看到黃河濁浪排空的樣子，犯了眩暈症不敢過河。於是地方官把船連成一座浮橋，然後填上土，兩邊插上柳樹，走在上邊就像堤壩一樣，結果老太太毫無察覺就過了黃河。

現在六部九卿、督撫大臣誰還不是張黨？滿朝百官豈能讓他們幾個比下去？於是公卿大臣紛紛跟進，有的齋醮祈禱、有的放生髮願，還有的滿大街布施，花樣百出的為老太君祈福。

不過誰在乎呢？張相公現在六個兒子，三個中進士，而且一個狀元、一個榜眼，最次的張敬修也選了庶吉士，『父子四翰林』的美名不說空前絕後，但在本朝二百年絕對是蝎子拉屎獨一份的。

據說就連李太后都給老太君抄了《金https://m.hetubook.com.com剛經》，這下就連命婦女眷們也坐不住了。

他在《歸政乞休疏》中態度堅決地說道：

那一路上真是『儀從煊赫，觀者如堵』，又是一場勞民傷財、百官恭迎的人間大戲。

一時間眾議洶洶、朝野側目，甚至有任跑到余有丁和許國府外，貼大字報罵兩人沒有秉公掄才，是只知搖尾乞憐的走狗！

臣也終於敢放心拜首而歸政了。

於是他請葉奶奶，還有李義河的老娘一起來，陪著老太太搓麻將。很快，老太太就開心起來，也不想家了。

很快，三場考罷，累成狗的考生們出來全都放了躺，歇了好幾天才還陽。

果然讓他言中了。三天後金榜傳臚，張相公的三公子懋修高中狀元，會元蕭良有成了榜眼，第三名探花才是西溪書院出來的董嗣成……

而且上了這道奏疏后，他便閉門謝客，並表示不會再復出視事了。

……

事實上當一個臣子跟皇帝說出『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就不用懷疑他求去的決心了……

而且庚辰科有的是吸引眼球的地方，比如湖廣籍考生的崛起。這科湖廣中式60人，位居所有省份第一，破天荒的比巨無霸南直隸還多。

三年前因為張老太爺掛掉，掀起的那場奪情風暴他們至今還心有餘悸，唯恐老太君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大伙兒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趙昊雖然為210名中式弟子進行了特訓。而且因為是短時間內最後一次m.heｔuｂｏｏｋ•com•ｃｏｍ舉行香山論壇了，這次無論是嘉賓陣容還是探討深度都強於從前。

殿試也就絲毫未受影響，在三月十五日如期舉行了。

臣未竭丹衷，當令后之子孫，世世為犬馬以圖報效也！

此外，臣未能在老父床前侍奉一日，留下了終身的遺憾。現在老母病重，年衰日暮，不啻朝露風燭，日夜盼歸桑梓。臣伏乞皇上開恩，放臣歸里，使臣得以定省晨昏，調理湯藥，以供臣母餘生，則如天之上恩。

求去的態度可以說非常的堅決。

他的歸政乞休完全出乎萬曆母子和百官的意料，一時間群情驚惑，大家都感到十分茫然，不知道張相公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臣受顧命這九年來，殫精竭慮、不避毀謗，結果落了一身的病，還受盡了天下人的非議。每每想到古人云『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就惶惶不可自安，但因為皇上還小、不能親政，一直不敢貿然求退。

不過這次科學門的高錄取率，並沒有引來多大的關注。一是因為現在書院多了，多點開花之後，反而沒有以前一枝獨秀那麼惹眼了。二是人們已經習慣了科學就是科舉之學，現在科學門人考得好不是新聞，考得不好才是。

60名湖廣籍進士，大都名列前茅，嚴重降低了其它籍貫進士的名次。新科進士們敢怒不敢言，但隨後舉行的遊街誇官、釋褐賜宴時，氣氛都怪怪……沒人敢給張相公的公子上眼藥，於是榜眼蕭良有就成了一眾舉子m.hetubook.com.com明嘲暗諷的對象。

於是各衙門第一時間齊刷刷上本挽留張相公，萬曆皇帝也立即下旨慰留，說朕一天也離不開張先生，先生為什麼突然提什麼歸政乞休，讓朕心神不寧？你一定要以社稷為重，永遠在我身邊輔佐，千萬不要再上本請辭了！

此番終於見了娘家人，老太君拉著他手嗚嗚直哭，讓跟他岳父說說，能不能把自己送回老家去？趙昊一面應承著，一面想方設法哄老太君開心。

二月廿八，禮部放榜，庚辰科四百名中式舉人誕生了。

不過張相公為朝廷殫精竭慮，而且二月份皇帝要舉行耕耤禮，三月還要到天壽山舉行謁陵禮。這也是標誌皇帝徹底成年的最後兩項禮儀了，兩宮和張相公本人都無比重視。

今賴天地祖宗保佑，大明中外安寧，皇帝的大禮大婚，耕耤陵祀等成年禮儀，也全都圓滿舉辦了。如今聖志已定，聖德日新，朝廷之上，忠賢濟濟。

結果憋得他急火上升，大病一場，一天翰林院沒進，就乾脆稱病辭官回家了。

然而悲哀的是，無論是他的黨羽心腹，還是朝中百官都傾向於張相公是在以退為進，藉機鞏固自己的權位，並看看有誰敢不和他一心。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繼玉峰書院、香山書院、鳳凰書院和西溪書院之後，金陵雨花書院、廣州白雲書院，濟南大明湖書院和福州烏山書院也開始派學士參加科舉了。

以皇上之明聖，有諸賢臣輔佐，開創清平盛世、保住祖宗鴻業，一點都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