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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忘真道：「我去安裝竊聽器。」

陸林北點點頭，接過竊聽器，剛打開車門，枚忘真又提醒道：「自然些。」

「跟蹤，不要輕舉妄動。」

枚忘真將微電腦轉過來，全息圖顯示地圖與線路，終點是一個小小的紅點。

「你車上不是有飛行器嗎？可以在窗外監視。」枚忘真出主意。

「去開車，我盯人，等我消息。」枚忘真小聲說。

「非常樂意。」

「為什麼？」

「真是的。」

「明白。」陸林北並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

陸林北走過去，枚忘真也看到了，有些惱怒地下車，快步走來，進到後排，向前面的枚千重說：「不是說好讓我執行任務嗎？」

枚忘真則盯著建築，突然冷笑一聲，「你猜老千是怎麼決定的？」

有人正在做「篩選」的活兒。

「真姐呢？」蔡捉武一手按著車頂，俯身說話。

「我去跟上他。」陸林北說。

「也是二十七層？」枚忘真問。

車就停在附近路邊，陸林北啟動車子，耐心等候枚忘真聯繫。

陸林北再次點頭，對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感到一絲興奮。

枚忘真遞過來一個三四厘米見方的小紙盒，外觀花哨，與普通的小零食包裝無異。

被他接觸的觀眾，總是一會搖頭，一會點頭，通常點頭多而搖頭少，而且在他離開之後，觀眾的熱情會明顯變低，似乎開始思考某個嚴重的問題。

可惜，任務還沒開始就夭折了，他剛走到大樓門口，就被人叫住。

按三叔的標準，一零九零的內部情報員蔡捉武算是一個「人渣」：愛錢的熱情與賺錢的本事不成正比；毫無原則，無論是加入極端組織，還是接受情報機www.heｔ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構收買，都沒有半點猶豫；與此同時，膽子卻不大，能被輕易恐嚇住。

陸林北沒等到通話，枚忘真自己小跑回來，進入副駕駛位，「走吧。」

「被說服沒有？」

這正是極端組織所能提供的「珍寶」。

「嗯，開車太無聊。」

「用體內晶元追蹤？」陸林北開車上路，終點離此很近。

「隨便兜圈，我已經給他安上追蹤器，等他停下來咱們再過去，以免招引注意，這個人挺小心，不能跟得太緊。」

原來「人渣」另有所指，在座的學生們心裏舒服些，仍然以為三叔的話說得太重，身為老師，三叔有這個毛病，經常說些出人意料的狠話、怪話，用來吸引學生們的注意。

「但胡常熙不會是重要人物，根據內部資料，他與蔡捉武差不多，是個拿錢辦事的人。」

陸林北搖頭，「如果看支持者多少的話，未來之鞭在網上完全處於弱勢，他們的長篇大論很少有人能認真讀完。」

枚千重讓開一些，讓後排的兩人看到全息屏，那上面，一紅一綠兩個小點停在同一個地方。

陸林北轉身，驚訝地看到陸葉舟正在不遠處一輛車的旁邊沖他揮手。

「原來是他。」

「早就安好了，可他們一直沒說話。」陸葉舟代為回答，「可能是用別的手段交談。」

陸林北呆了一會，探頭出車窗，向樓上望去，這一看不要緊，正瞧見一道身影在大樓外表向下攀爬，被對面樓的燈光照得忽隱忽現，像一隻怪物。

「好吧，我不想用網路通話……『胡常熙』，告訴真姐這個名字，她明白是什麼意思。」蔡捉武起身走開。

「是和-圖-書啊，知道他的身份信息，就能跟蹤體內晶元，只是比較麻煩，需要向上頭層層申請，通常得是副司長出面才行。看來三叔是真掌權了，老千一開口，要求就得到滿足。」

枚千重搖搖頭，「小心為上，不要引起懷疑……」

「未來之鞭真這樣想？」枚忘真啞然失笑。

「那個人。」陸林北小聲說，起身跟上。

「接受道理但是不理不睬——聽上去你在與未來之鞭談戀愛。」

蔡捉武從大樓里走出來，跟幾個熟人打招呼，然後若無其事地來到車邊，敲敲車窗。

蔡捉武笑了一聲，似乎不太情願。

陸林北笑了，「我認可他們說的一些道理，即便如此，我也不支持他們的行為，更不會加入。」

陸林北開車在舊城區遊盪將近一個小時，枚忘真說：「他停下了，離這兒不遠，前邊左拐……」

同理，殺手也有某些標準，不是太愛錢，就是太愛某種念頭，有可能為之甘冒奇險。

「引擎與一零九零的理念比較接近，只是前者要向星際進發，後者希望開拓本土。未來之鞭則不同，那是一個極端而又驕傲的團體，瞧不起其它的極端組織，認為他們愚昧落後，講不通道理。」

「有事對我說。」

「『講道理』能打過『不講道理』嗎？」

枚忘真搖搖頭，「好吧。老千查到這個傢伙的底細了，他叫鞏生容，翟京大學畢業生，嗯，學歷不錯，工作經歷就差些了，曾經做過服務員，從兩年前就沒再工作過，加入未來之鞭，奇怪，他竟然不是一零九零的成員……不，一點也不奇怪，這就對了，未來之鞭是幕後主使，鞏生容替他們物色合適的殺手。」

陸林和_圖_書北笑得更加大聲，「鞏生容出來了。」

「你讀完了？」

當地時間夜裡十一時左右，老城區仍是人頭涌動，鞏生容終於進入一幢高樓，乘坐電梯到達二十七層。

藉助于先進的監控設施，跟蹤任務變得尤為枯燥與無聊，車上的兩人隨意聊天，一會議論哪個組織最可能是幕後主使，一會回憶小時候在農場的快樂往事，以此消磨時間。

那是一名工作人員，身材中等，大概三十幾歲，穿著略顯寬大的制服，在會場里走動得不算特別積極，但是目標明確，接近之後，神情和藹，彎下腰，貼近對方悄悄說話，看上去與其他工作人員並無不同。

「老北留下。」枚千重當機立斷，第一個下車，枚忘真與陸葉舟緊隨其後，快步向大樓里跑去，要到二十七層查看情況。

「嗯，希望正在追的這個人能給咱們一點驚喜。」

「老千從前不是這樣保守的人啊，面對崔家，他可一點也不猶豫。」

陸林北開車上路，「蔡捉武讓我轉告給你一個人名，『胡常熙』。」

「你是怎麼發現他有問題的？」

小紅點還在緩慢前進，陸林北開出一段路以後，將車停在街邊，枚忘真下車去買了兩份外賣，上車說道：「他什麼都沒發現，你要做好準備，咱們可能要追蹤他整個晚上，或者更久。」

他總能成功。

「其實不用跟得這麼緊，完全可以坐在屋子裡，盯著全息屏就可以，但是那樣做的話，來不及處理緊急情況。」

陸林北加快腳步，假裝著急，與目標擦肩而過，枚忘真則留在後面，緊盯目標的走向。

「讀過一些。」

枚忘真愣了一下，她還在觀察演講台前的人ｍ•ｈetubｏｏk.ｃｏｍ.coｍ群，但是沒有多問，起身跟上，很快就弄清正在跟蹤的目標是誰。

「那時候沒人主事，現在有三叔。」

「你想試試？」枚忘真笑道。

「讓我去吧。」陸林北請纓。

枚忘真指路，陸林北將車開入臨河的街道上，停在一幢古老建築的對面。

「不僅想，還說出來、寫出來，所以經常與別的組織發生衝突，主要是在網上，打得很激烈。」

「有事先走一步。」

陸林北將自己的思路簡單說了一下，枚忘真輕嘆一聲，「三叔教過的東西都有用，可惜經常想不起來。」

「公開資料里都有記錄。」

演講結束了，接下來是握手、簽名、合影的階段，大部分觀眾離席，只有少數人留下，工作人員圍上來維護秩序，只有一人隨著觀眾往外走，並且脫掉外衣，混于眾人。

「他是一零九零的副會長，召集遊行應該很容易。」

陸林北不再吱聲，甚至連目光也移開，看向車外，做出準備離開的樣子。

話音未落，四人同時聽到樓上傳來碎裂聲，隨後是慘叫聲，沒過多久，一具人形重重地摔在街道上，鮮血四濺，幾名行人嚇得驚聲尖叫。

「你也知道無聊的滋味了。好吧，這個拿去，很簡單，貼在門上就行，規定時間一到，或者被強行摳下來，它的內部會自動融解。」

「我沒問題。」

「去哪？」

「糟糕，他換過衣服，將追蹤器留在家裡了。」枚忘真打開車載微電腦，果然，追蹤器顯示目標還在建築內沒動。

「嘿，老北，果然是你，真巧啊。」

「不要，他可能很警惕，認出咱們是剛才的觀眾。老千讓咱們服從命令，那就讓他解決問題，而且未來之鞭是和_圖_書他負責調查的組織。」枚忘真操作微電腦與枚千重用保密通道聯繫，十指翻飛，然後靠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大概五分鐘之後，她說：「可以了，開車吧，走這條線路，老千讓咱們跟蹤。」

現場不到三百名觀眾，真正被演講打動，歡呼雀躍不能自已者，只有十來人，他們不可能個個都有利用價值，但是至少縮小了篩選範圍。

枚千重扭身笑道：「是啊，可咱們執行的不是同一個任務，我和葉子在跟蹤『鐵拳』，他兩個小時前離島，一個小時前上去的。」

「你知道胡常熙？」

「只能從人渣當中挑選間諜。」三叔面對學生們的憤怒表情，不為所動，一一回視所有投來的目光，「沒錯，就是人渣。只要你們做這一行，早晚有一天，你們會遇到這樣的問題，要找一名『內部情報員』，替你收集信息、傳遞信息，找誰？人渣是你們唯一的選擇。」

「我總忘記你有多愛看那些資料，蔡捉武給我的信息，應該讓你整理才對。」枚忘真笑道。

陸林北扭頭望了一眼垃圾島，這裏離他們昨晚喝酒的地方不遠。

「竊聽器呢？」枚忘真問。

陸林北放下車窗。

陸林北站在大廈門口等候，先是看到目標走過，然後是枚忘真。

黃昏時的垃圾島比晚上更顯古怪，高聳入雲的垃圾堆反射點點金屬光澤，再加上一層淡淡的霧氣，看上去比其他城區華麗得多。

雖然已是血肉模糊，在街燈的照耀下，他們還是能認出來，死者正是鞏生容。

「有點奇怪，我原本猜他是引擎組織的成員。」

他們總是等目標走出一段距離以後再開車跟上，只要視線中出現鞏生容，就找地方停車，不讓對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