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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里的一些住戶正試圖走出大樓，被警察攔住，枚千重等人緊緊看住趙帝典，幾名專家站在旁邊交談，時不時搖頭，顯然是對基地的命令感到不滿，他們仍堅信自己已完成任務，目標就是一道智能程序，能複製，也能被刪除。

幾個人歡呼起來，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任務成功的消息已經傳出去，各方都來質問枚忘真為何沒有上報，她走到一邊，先跟幾名上司通話，態度越來越堅決，隨後再次聯繫現場專家，命令他們立刻開始複製程序。

樓里的居民紛紛退回自家關門關窗，警察的壓力大為減輕，但是個個面露懼色，不自覺地遠離那些熟悉而又古怪的電器。

現場人員有序退出，留下少量警察向居民做出解釋——唯一有效的解釋手段就是賠錢。

現場散落著無數台電器，外殼差不多都已嚴重損壞，但是其中一部分電器的電池、晶元、存儲器依然完好，足以成為某個程序的暫時港灣。

枚忘真站在遠處的角落裡，正與某人通話。

陸林北又一次在監控中看到關竹前，不知是想象，還是確有其事，她似乎露出一絲失望，可是當枚千重走來時，她露出笑容，上前迎接。

抓捕任務至此算是結束，可枚忘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現場專家手裡有一個能夠複製的程序，李峰迴自稱在密道里困住一個程序，她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嗯，足夠。」

「我也分不清，多數時候像是倒霉。」

「可能是愛好者的私人設備。」

枚忘真又想一會才向現場下達命令，沒有介紹李峰迴的成果。

枚忘真微笑著點頭，「所以三叔替咱們要到另一和_圖_書具軀殼，很快送到，可能有點破舊，希望還能使用。」

「等等，他躲在儲存器里——那不意味著複製嗎？」枚忘真並非計算機專家，所以反應慢些。

結束了，監控已沒有價值，陸林北起身，首先尋找陳慢遲，她居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面前的小桌上還擺著紙牌。

「不不，我要留在這裏等你，我不困。」

「李先生打算怎麼做？」枚忘真問道，她已結束通話，在這之後很久沒再接到任何干擾，顯然是三叔替她擋住上頭的追問。

「給喬教授，沒有他，我不幫你。但是別告訴他這些，給他也找點活兒。」

自從畫面恢復，陸林北就沒見到關竹前的身影，崔築寧還在，正指揮信息司的人維持秩序。

「能讓我的微電腦與現場的網路設備連接嗎？」

李峰迴立刻搖頭，「我只為自己工作，不對，這是興趣，不是工作，抓這個趙帝典真是費我不少心血，過後我得好好休息，然後再也不接老北的任務了。」

陸林北走到李峰迴身後，聽他與留守的幾名技術人員交談，後者更傾向於相信現場專家的判斷：趙帝典是一個智能程序，已經被抓，科研中心經過分析之後，很快就能將他的全部複製體從網上刪除乾淨。

李峰迴將雙手放在腦後，突然又道：「我後悔了，你以後有任務還是找我吧，就要最難的，不要簡單的。」

枚忘真走來，伸手向附近指一指，那裡堆放著生活用品，陸林北找出毯子，悄悄走到陳慢遲身前，輕輕給她蓋上。

枚忘真完全沒看明白，「趙帝典呢？程序呢？」

「結束了。」陸林北微笑道，「和-圖-書一切都指向名王星，已經不需要更多證據。」

程序之間的交鋒，絕大多數時間花在尋找與躲藏上，一旦針鋒相對，輸贏立判。

僅僅幾分鐘之後，現場的一地電器重歸安靜，無人機也跌回地面。

陳慢遲雙眼微睜，「抓住了嗎？」

「困在哪裡？現場的某個電器里嗎？」

那些仍保留某些功能的殘破電器，紛紛重新啟動，有的原地轉圈，有的又跳又蹦，還有的躑躅爬行，像是被殺蟲劑噴下來的滿地昆蟲。

「我確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向他請教。」

李峰迴一個人爭不過他們，被激怒之後更是不屑於辯論，只是一個勁兒地冷哼。

枚忘真先與林莫深通話，很快結束，向陸林北說：「關竹前還在，只是走出了監控範圍。」枚忘真伸手指向顯示器右邊一點的地方。

基地里只剩下陸林北和枚忘真保持清醒，兩人分頭去關閉不需要的機器與燈光，然後在遠離兩名沉睡者的地方坐下，稍事休息。

一名專家走回趙帝典身邊，抬腳將一件攔路的電器狠狠地踢開，顯然極為憤怒。

「讓他們試試，又不會耽誤多少時間。」李峰迴跟往常一樣固執己見。

李峰迴看向陸林北，「你太狡猾了，先用簡單的任務勾起我的興趣，然後突然就扔給我一個艱難的。搜集絕密資料的任務確實結束了，是吧？」

李峰迴笑道：「這正是他的厲害之處，也是他維持獨一無二的手段，我有一個推論，但是需要更直接的證據，所以現在還不想說，要等他親口承認才行。」

李峰迴高喝一聲，可惜沒有「爆點」的老朋友與他呼應，「好了！可以解除封鎖了。和*圖*書」

陸林北也道：「關竹前站立的位置，前方好像有許多掉落下來的電器，我仍然覺得這不是偶然。」

陳慢遲要起身，陸林北將她按住，順便將桌上的紙牌送到她手裡，「你先睡一會，需要的時候我會叫醒你。」

枚忘真剛要提醒李峰迴現場網路不可連接，想想又閉上嘴。

「怎麼才能讓他『親口』說話？」

「當然，他是你找來的人。」枚忘真靠在椅子上，突然笑了一聲，「本來是個小案子，每次你一介入，就會變得複雜一些，最終成為聯委會都要關注的大案子，這算是走運還是倒霉？」

枚忘真的聲音響起，她在與現場專家通話，「別擔心，是基地與你們連接，我們要重新恢復網路，嗯，嗯，責任由我擔負，你們已經複製程序，這就夠了。」

從監控視頻和枚千重等人的攝像機畫面中，能看到三名專家正在試圖將機器與目標連接，被特製工具束縛的趙帝典像瘋子一樣大叫大嚷，奮力掙扎。

「讓現場的專家複製趙帝典的程序，如果複製成功，就是假的。」李峰迴道。

「將那具軀殼帶回來，或者之前那一具也行，我估計趙帝典很挑剔。」

陸林北稍稍放心，扭頭看向李峰迴。

「李先生要是願意為應急司工作，這個地方歸你。」

枚忘真點點頭，立刻與現場的專家聯繫，提出要求。

「以科研中心那些人的水平，攻破反複製功能應該不難，可是按我推測，趙帝典的內核不可複製，那不是程序的功能，而是程序的特性，複製之後必然出錯。」

關竹前站在人群以外，像是在看熱鬧的閑人。

李峰迴撇撇嘴，「程序在我這裏，不和*圖*書在他們手中。」

「將趙帝典的軀殼帶回來，很值得研究，至於程序，被我困住了。」

李峰迴想了一會，「現在就兩種可能：一，趙帝典是一個有點特別的人工智慧程序，可以複製，這樣的話，既複雜又簡單，複雜的是你們只抓住一個分身而已，簡單的是完全可以全網殺毒，將他刪除乾淨；二，趙帝典已經超越人工智慧，獨一無二，不可複製，那你們抓錯了目標，他可能早就躲藏起來，也可能還在現場，隱身在某台電器的存儲器里，就等著網路恢復，逃之夭夭。」

「不必，這裏設備齊全，夠用。」李峰迴走向之前專門給他準備的十台微電腦。

枚忘真等人太想抓住趙帝典，以至於忽略了最簡單的事實，她愣了一會，命令現場繼續封鎖，然後與三叔聯繫，簡單地說明情況。

「他之前確實躲在某塊儲存器里，我一放開網路，他就想逃回老巢，也就是密道網路。我之前破壞了他的幾條通道，他又重建幾條，自以為保密，其實都在我的監控之下。」

所有人都跟過去，只有陸林北留下，仍然盯著監控畫面。

「回想當初，還以為垃圾島上的遊戲就夠出人意料的，沒想到……你怎麼了？」

枚忘真道：「我相信，但是沒用，情報總局直接要走軀殼與程序。」

「虛假程序也可以加入反複製功能。」枚忘真提醒道。

「嗯，叫醒……」陳慢遲很快又睡著了。

李峰迴冷冷地說：「既然如此，抓捕趙帝典有什麼意義呢？他完全可以複製無數個分身，隨時都可以復活。」

李峰迴露出滿意的神情，「這才對嘛，你這裏真不錯，地方比我家大得多，設備m.hetubook.com.com——也還算可以吧。」

幾分鐘之後，原本跌落在地上的數架無人機突然升起來，將現場眾人嚇了一跳，警察紛紛拔槍，枚千重等人則重新按住趙帝典，專家們大吃一驚，跑向那三輛廂式貨車。

枚忘真直接通知陸葉舟，讓他隨意轉半圈，過程中將關竹前拍攝進來。

「我站李先生這邊。」

枚忘真詢問之後回道：「專家說不行，那樣的做的話，可能會讓趙帝典逃逸。」

「我相信是第二種可能。」枚忘真迅速做出判斷，「請李先生跟我出發，咱們立刻去往現場。」

「希望兩邊至少有一個是正確的。」枚忘真小聲道，她已經付出幾個月的時間，快要堅持不住了。

「好吧，我也休息一會，軀殼送來，立刻叫醒我。」

「嗯，待會要進行審訊，你先回家……」

「他們說反複製只會是功能，不會是特性，程序是一串數字，本身沒有『特性』。」

李峰迴詫異地扭身道：「你不相信我？」

五分鐘以後，現場的一名專家揮了一下拳頭，枚忘真隨即接到通話，向李峰迴轉述道：「他們已經複製成功，但是仍然認為那就是趙帝典，因為那道程序很特別，擁有與眾不同的人工智慧。」

陸林北神情明顯一變，「現場被扔出來的那些電器里，好像有幾台遊戲座椅。」

「然後趙帝典恰好出現在那裡？」陸林北起身，要再次查看監控視頻。

「但是你遇到了陳慢遲，足夠彌補一切倒霉。」

「肯定還會求到李先生，至於經費……」

枚忘真走來，向那些技術人員道：「謝謝大家今晚的努力，任務已經結束，軀殼與程序都會送往科研中心，不來這裏，你們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