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回家的人類
第一百五十章 奪權
于除氛嚇得坐在地上，顫聲道：「我、我說實話，的確是我偷偷使用總裁的微電腦，給他們兩人授權，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拿到程序之後，製造一場混亂，逼迫總裁辭職，然後……然後再做打算。」
遊戲廣場上，李挺冠、暴海升正與一名健壯的男子交談，男子未做改變，以原本面貌進入遊戲。
「我是總督察，可總裁召集各部門負責人處理危機的時候，居然將我排除在外，一名外星間諜得知消息都比我早，我只能腆著臉主動登門。我、我受不了這種羞辱，所以想要報復一下。」
「遊戲那邊來人了。」
「來得及，立刻切換第七套系統……」
再早二十分鐘，大王星和翟王星代表肯定會反對，現在他們卻扭過臉去，假裝沒聽到。
李挺冠正說得起勁，淡淡地嗯了一聲，停頓片刻，說：「你來問。」
不等機器人將話說完，枚忘真結束通話，一句廢話也不想聽。
沒人站出來。
暴海升鄙視這些人，高聲道：「聽說有人要提條件，站出來說話！」
「誰去談判？」暴海升問。
「只憑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對咱們來這一套，真是可笑。」李挺冠道。
「聽聽他們說什麼。」李挺冠轉向坐在地上的于除氛，「你會得到該有的獎賞，但是仍然要從頭開始，這是規矩，無論你從前地位有多高、身世有多顯赫，從現在起你得習慣平等。」
于除氛很清楚，雖然船港的記錄顯示總裁親自授權讓兩名間諜通行，但是稍加調查就能找到他頭上，所以他立刻進入遊戲，投奔新靠山。
「我願意從頭開始。大勢所趨，經緯號已經敗了。」別人
和*圖*書進入遊戲身體都會變得輕捷，于除氛卻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好像有一座山正緩緩地壓下來。「你與總裁有仇？」暴海升問。
枚忘真出現在畫面里，她看到機器人，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釋放陸林北，否則的話，趙帝典就此從宇宙中消失。」
倒下的身軀越來越多，連總裁身邊也有人倒下。
馬迎迎更加吃驚，然後他說：「好吧，讓給你。一切後果和責任由你承擔。」
「謝謝。」王晨昏雖然第一次來這裏，卻認得在場的幾乎所有人，向控制中心主任道：「聯繫李挺冠。」
王晨昏不受影響，繼續道：「李挺冠和暴海升是罪魁禍首，不能再留，必須立刻執行死刑。」
李挺冠的精靈形象比他本人還要俊美，也更顯孤傲，臉上的微笑就像是一種恩賜，「歡迎，于總督察，你是第一名響應號召的官員。遺憾的是，在這裏你不再是總督察，只是一名普通玩家，需要從頭開始，你願意嗎？」
「無論怎樣，他們都會這樣做。」王晨昏轉過身，面朝其他人，「我將暫時接管經緯號，危機結束之後，交還給管理局。有誰反對？」
「陸林北的兩名同伴，劫持了……趙帝典的身軀與程序。」
「怪不得耳熟，但是咱們沒見過面。」
「你去吧，聽聽他們說什麼，總之咱們穩操勝算。他們居然覺得能用趙帝典威脅咱們，你能想到嗎？」
總裁家裡，混亂繼續，尤其是有人開始步總督察的後塵，悄悄進入遊戲，讓身軀倒在地上，剩下的人暫時沒有採取行動，但是人人都在口袋裡藏一台微電腦，當作最後的保命手段。
李和-圖-書挺冠將雷鳴般的聲音送入對方耳中，「撒謊！你這個騙子！你當我們是平庸之輩嗎？」
暴海升上前，「于除氛，你可以說了，消息若是有用，你會得到獎賞。」
管理局的一名官員習慣性地履行職責，上前小聲道：「他是名王星情報機構負責人。」
「沒錯，還需要與經緯號談判嗎？」
「這不叫投降，這叫一敗塗地，經緯號鬥不過這些瘋子，你們也不行。逃走吧，逃回你自己的行星，如果時間還來得及的話。」
控制中心主任與港務局局長互相謙讓一陣，主任敗下陣來，捧著微電腦來到機器人面前，手忙腳亂地操作，「稍等一下，是另一個人要談，她在儲存艙里……」主任甚至不敢提起「她」的身份，生怕得罪翟王星。
「總裁，總裁……」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分清哪些數據來自機器，哪些數據來自人類，上萬名玩家源源不斷地提供數據，有些記錄與行為相關，清晰明了，在邏輯上與機器沒有區別，另一些記錄來自情緒，邏輯混亂，看上去像是一行行亂碼。
暴海升回到遊戲里，「還是按原計劃進行，陸林北製造的數據夠了嗎？」
「王晨昏，有點耳熟，咱們見過面？」
于除氛不住地點頭，暴海升小聲提醒道：「他說他有陸林北的消息，經緯號那邊提出新的談判建議，兩者似有關聯。」
「何止經緯號？七大行星面臨全面潰敗，全新的人類正在興起，你將見證人類最偉大的一段歷史：前所未有的進化速度，驚動宇宙的巨大變革……」
暴海升已經習慣在遊戲里做主宰，突然失去談判對象，大為惱火，「沒人能阻止hｅtｕboｏｋ•ｃom•cｏm反抗軍！遊戲開放時間還剩四十分鐘，告訴那個女人，這就是她活命的時間。至於你們，總督察已經棄暗投明，你們還等什麼？等他將來給你們一一定罪？」
「應該是夠了，但是不妨多等一會，更保險些。進展順利，比預料得還要順利。」
不等主任動作，機器人說話了，「我聽到了，一位新總裁。我之前的話仍然有效，我與暴海升的身軀若是受損，或是網路中斷，全體玩家陪葬，包括陸林北。」
兩名精靈一愣，暴海升道：「枚忘真和陸葉舟？」
「你想奪權？」馬迎迎吃驚地說。
陸林北就是被這些亂碼困住，他不知道哪些亂碼是自己的，哪些是別人的。
這一切都以數據的形式傳給陸林北。
從遙遠的身軀里仍能傳來微弱的情緒，陸林北有時會因為「陳慢遲」這三個字而感到一陣煩躁，但是總能擺脫，從而返回「正軌」，繼續享受數據帶來的喜悅。
「讓他和女間諜去談，別來煩我。」馬迎迎乾脆扭過身去。
「我希望總裁主動讓權。」
暴海升點頭道：「我一直堅信互助團必勝。但是有個麻煩，如果真像他所說，趙帝典的程序已經落入他人之手……」
「真巧，你不在乎趙帝典，而我不在乎任何一位玩家，尤其是陸林北。」王晨昏稍一停頓，「你們只有兩個選擇，投降，或是毀滅，哪怕同歸於盡。」
老人徑直來到總裁面前，自我介紹道：「我叫王晨昏，名王星人。」
馬迎迎也要來一台微電腦，沒有隱藏，直接托在手裡，「大家別客氣了，要進一起進，到了遊戲裏面，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去總裁之職。」
帶頭的客人是名身材矮小的老者，神情如此嚴厲，比身高兩米的壯漢更具威懾力，客廳里站著的人紛紛讓開。
于除氛擦擦額上並不存在的汗珠，「是我……放他們進去的，我的本意是讓他們將程序交給我，我再轉交給兩位，沒想到他們背叛了我的信任。」
「你也瘋了嗎？激怒那兩個瘋子，他們會控制機器人殺死所有居民！」
「我、我請求加入你們的組織，我帶來關於陸林北的消息。」男子向兩名精靈微微鞠躬，他的心情太緊張了，甚至沒有感受到遊戲帶來的刺|激。
正說話間，又有玩家進入，立刻就被送到其它區域。
陸林北被困住了，他以為自己能夠抵抗遊戲的誘惑，卻不知不覺間陷入數據的海洋，偏偏感覺自由自在，能從一個地點瞬間轉移到另一個地點，可他分不清是自己「轉移」過去，還是數據「轉移」過來。
李、暴二人互視一眼，李挺冠道：「經緯號的管理層腐朽至此，這樣的對手有何可怕？」
一開始他是在尋找數據，現在卻是單純地享受數據，他實現了長久以來的一個夢想：閱讀數據、分析數據，而且更加強大，可以一目千行、萬行。
「總裁打算投降？」王晨昏問。
「對，就是他們兩個。」
「瞧見沒有，越來越多的人正在覺醒。」李挺冠可以帶著于除氛去往任何地方，留在這裏就是為了讓他見識一下「反抗軍」的實力。
「他們一向愚蠢。」暴海升消失，進入總裁家中的機器人體內。
機器人發出單調的笑聲，「你很有膽量，但是非常愚蠢，趙m.hetubook.com.com帝典……」
至於那個勸他踢走玩家的聲音，早已被他刪除。
「是啊，他們就擅長媚上欺下，別的什麼都不會。」
于除氛更習慣討好上司，立刻道：「我會習慣，我一直就嚮往平等，我將下屬糾察看成家人。即便沒有那些事情，我也會加入你們……」于除氛伸出雙臂，像是在乞求神靈賜予一瞥。
兩人相視而笑，共同憧憬即將實現的美好未來。
破天荒地，這次沒人開口勸諫，馬迎迎感到一陣失落，繼續道：「經緯號是一艘即將沉沒的巨輪，你們算不上船上的客人，頂多算是隱藏在角落裡的老鼠，逃命去吧，哦，無處可逃，投降去吧，去討好你們的新主人。」
一小隊人從外面進來，未經通報，也沒有受到阻攔，馬迎迎對此毫不意外，笑道：「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客人登門。」
「嗯？」馬迎迎如夢初醒。
「沒用，遊戲是刪除不掉的，只會殺死許多玩家。」
但是一小段正在產生的數據吸引了他，因為那裡面有「陸林北」的名字。
即便能做出判斷，他也不想離開，至少不想立刻離開。
總裁家裡仍是亂糟糟一團，馬迎迎反而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抽空去看一眼昏迷的兒子，回來之後坐在椅子上不吱聲，周圍人在說什麼，他一句也不聽。
「我試試，他現在未必願意……」
李挺冠揮下手，于除氛從廣場消失，被送往別的區域。
「那又怎樣？咱們不是為趙帝典戰鬥，是為互助團以及正義挺身而出。」
兩人嘴裏不屑，心裏卻都對於除氛印象不錯，至少不再將他視為值得認真對待的人物。
馬迎迎站起身，「作為經緯號最後一位總裁，我宣布……」
王晨昏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