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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會說我們的話。」

「你好，入侵者。」女子說。

「我聽過你的名字，我也有一個名字，叫文菊末。」

「我先去談判，如果我回不來，由枚忘真接替我的職責，我在外面說的任何話都不算數，全由枚忘真在車內決定。」

陸林北望一眼人群，「我會讓戰車碾壓過去，哪怕我要找的人就在人群中，因為我已經厭倦了這場遊戲，今晚，此時此刻，必須有一個結局。」

陸林北很可能猜對了，因為一回到戰車裡，現場指揮官就向他說：「裴上校下令測試遠程網路中斷情況下的戰鬥，指定陸調查員選擇目標，由我具體指揮。」

陸林北回頭看了一眼，「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等命令到來，這就要求戰車前進。」

「子城。」陸林北立刻給出目標，他明白裴曉岸的用意，中斷遠程網路之後，這支隊伍就可以不受任何外界干擾。

那是一名中年女子，不是陸林北曾在微電腦顯示器里見過的長姐。

不到一個小時，隊伍已經接近子城，可以發起遠程攻擊了。

陸林北垂下目光，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發箍，托在手心裏，「這件東西你有印象嗎？」

文菊末顯然沒料到自己的一番話會有這樣的效果，臉色更紅，見陸林北轉身要走，上前一步，說：「等等。」

「嗯，她就是陳慢遲，我的未婚妻。」

文菊末猶豫再三，沒有阻止，也沒有跟著進去。

不到三分鐘，談判結束，陸林北帶領兩名同伴原路返回。

陸林北盯著她，越看越確定這就是自己千辛萬苦在找的人，可是總有哪裡不對，就像是一隻精美的玩偶，被拆開之後又重m.hetubook.com.com新組裝，似乎一切未變，但是在主人眼裡就是有點怪異。

在他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對面的人群里也走出一人，手持燈炬，對地面比較熟悉，走路比陸林北穩當得多。

「你不認得我了？」

對方並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一群經過改造的半機器人，陸林北在心裏提醒自己，然後道：「好，最多半個小時，我會查出真相。」

陸葉舟輕輕哼了一聲，在他看來，三枚彈頭就這樣浪費掉了，有點可惜，「其他人看不到彈藥儲備吧？否則的話，軍心不就亂了？」

女子看了一會，搖搖頭，「我從來不用這種東西。」

「你是土生土長的甲子星人？」陸林北壓抑心中的激動與疑惑，開始用他擅長的審訊方式提問。

「大部分甲子星人從來不戴翻譯器，你在進修期，卻戴了一隻？」

陸林北摘下頭盔，向兩名同伴道：「我一個人去談判，如有意外，真姐接替，真姐出意外，葉子接替。」

三人的頭盔屏蔽其他人的聲音，陸葉舟完全沒有必要壓低聲音，陸林北道：「裴上校選擇這種打法自有他的道理。」

雖然沒有敵人，這卻是一場更複雜的測試，三輛戰車途中出現問題，兩輛經過簡單維修之後，很快重新上路，第三輛卻需要進行大修，現場指揮官當機立斷，放棄這輛戰車，士兵們帶上剩下的彈藥，搭乘其它戰車，繼續前往目的地。

陸葉舟一直忘不掉一個問題，小聲提醒道：「咱們還是沒有補充彈藥。」

「用不了。請。」

「他們只想拖延時間。」陸林北解釋自己為什麼拒絕繼續談https://m.hetubook.com.com判。

「你通不過我們的人牆。」

陸林北上前幾步，站在窗前往裡面看了一眼，很快轉身回來，「我不認識她。」

「你來錯了地方。」

「不久前長姐給我的，說我可能會用得上，我沒想到會是現在這種狀況。」

女子露出微笑，「我知道婚約是什麼意思，在甲子星上可沒有這種東西。我從來沒去過翟王星，如果你想問的話，我會告訴你我從來沒離開過甲子星，生在這裏，長在這裏。」

文菊末站在門口，說：「半個小時快要到了。」

那的確是陳慢遲，可是又有一些不同，除了短髮，說話方式也有變化，雖然不快，但是不像從前那樣總是遲疑一兩秒。

床上的女子緩緩睜開雙眼，神情依然平和，只是多了一絲困惑，「你是……」

文菊末看上去有一點惱怒，「我知道你們是在抗命，毛空山兄弟告訴我們，上司不喜歡你們的行動，已經下令停止，可是你們中斷網路，拒絕接收命令。很快就會有地位更高的人趕來，直接下達撤退的命令，你們必須服從。」

現場指揮官命令三輛主攻戰車各射擊一次，彈頭飛過人群與整座子城，落在另一邊，拖曳出明亮的光芒，在夜色中尤為扎眼。

前方無人機拍攝的畫面顯示，子城居民沒有撤離，也沒有回到屋內祈禱，而是集中站在城邊，像是準備好用血肉之軀保護自己的家園。

陸林北走到窗前，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可是心卻突地劇烈一跳，然後他認出來了，那就是陳慢遲，只是一頭長發變成了短髮。

屋裡有燈光，照見的是一名陌生女子，坐在床和-圖-書上冥思，陸林北有一種感覺，那名女子不是甲子星人，但也絕不是他熟悉的面孔。

子城居民全是女性，老少皆有，許多人手裡舉著火炬形狀的燈，甲子星最不缺的就是電力，這裏的人卻普遍不喜歡使用或者浪費電力，燈的照明範圍很小，半徑不到兩米。

陸林北停頓片刻，「我不是作爭論的，將人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就自己進去尋找。」

「對，我已經告訴你了。」

九輛戰車排成扇形，指揮車居前，一直駛到子城人群前五百米的地方停下。

兩人相隔兩米左右時同時停下，陸林北正好站在燈光以外。

「你好，不知該怎麼稱呼的人，我叫陸林北。」

文菊末毫不意外地點下頭，繼續帶路，同樣沒走多遠，停下道：「這裏住著另一位。」

「我可能會認錯我自己，但是不會認錯她。」陸林北沒有徵求意見，直接走向門，推門進屋。

陸葉舟又哼哼兩聲，不想再猜下去。

「道理就是虛張聲勢，就是冒險，賭甲子星人不了解內情，根本想不到彈藥問題，以為這些戰車能夠一直戰鬥下去。」陸葉舟嘆了口氣，「也行，平時是別人看咱們冒險，今天顛倒過來，是咱們看別人冒險，感覺……不太一樣，而且裴上校本人也沒有親臨戰場。」

陸林北抬頭看天，抬臂做出幾個手勢，戰車裡的枚忘真和陸葉舟會通過無人機畫面看到他，知道他要進城，半小時不出來，就由枚忘真做主。

大地號和規矩號同時肩負著空間衛星的職責，與它們中斷聯繫之後，地面上的戰車將依據既有數據和無人機實時偵察得來的數據做出一切判斷，包括尋找目標htｔps://ｍ.hｅｔｕbook•cｏm.ｃｏm、己方定位和確定路線。

「我想我從來沒見過你，咱們在哪裡見過面？」

「請你不要這樣盯著我，而且——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甲城兄弟未經邀請就進入我的房間。」

陸林北忍不住伸出一隻手，「你怎麼可能不記得我？你的前半生記憶都在嗎？」

「那不行，她們正在進修期，不能離開房間，如果你一定要見——這已經違反我們的規矩——只能是你進城。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任由你的機器從我們的身上碾壓過去。」

陸林北只剩下一線希望，「再給我幾分鐘，我要『祈禱』。」

「是。」現場指揮官戴上頭盔，向所有戰車下達命令。

見他遲遲沒有轉身，文菊末走過來，「你認得這位姐妹？」

「好。」兩人同時應了一聲，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嗯，我是來要人的，一個叫陳慢遲，一個叫關竹前。」

沒走多遠，文菊末停下，指著前方的一座房子，「其中一位姐妹住在這裏，你可以先透過窗戶看一眼，能不進去，最好不要進去。」

「慢遲。」陸林北輕輕地叫了聲，等了一會，又道：「慢遲，我來接你回家。」

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

女子抬手從脖子後面拿出翻譯器，閃了一下又放回去，「它的功勞。」

陸林北這回沒穿外骨骼，直接離開戰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幾百米以外的人群。

「估計不是，他們大概是要通過毛教授向翟王星上層求助，壓力全在三叔和裴上校那邊。」

「明白。」現場指揮官開始排兵布陣，命令步兵離開戰車，進入警戒位置，互相保護。

陳慢遲也像另一名「姐妹」www.hetubook.com.com那樣，坐在床上冥思，看上去十分投入，面容平和，沒有一絲痛苦或是焦躁。

「我們這裏沒有你說的兩個人，但是——我們的確接納了兩名姐妹，可能引起你的誤解。」

「時間緊迫，請儘快給我一個回答。」

「甲子星人是要亮出真正的武器了？」陸葉舟問。

女子露出警惕之色，向床里挪動一些，「該有的記憶都在，其中沒有你，也不可能有你，你們這些外星人剛到來不久，而我已經在這裏生活二十幾年。」

文菊末嚴肅地搖搖頭，「你一定是認錯了。」

「叫出來讓我看一眼。」

從現在起，這支隊伍自成一個小型信息網路，彼此能夠聯繫，但是與外界隔絕。

現場指揮官通過頭盔向陸林北道：「進攻，還是談判，由你決定，如果進攻的話，就不再是警告了，剩餘的彈藥不多，必須用來消滅有生力量。」

子城的房屋與甲城幾乎一樣，全是圓形，不留筆直的街道，初到的外來者很容易迷路。

文菊末轉身，前頭帶路，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通道，陸林北目不轉睛地往前走，對兩邊像箭一樣射過來的敵意視而不見。

「指揮車的人能看到整體情況，其他人只能看到本車的數據，但我想他們都能猜得出來。」陸林北道。

裴曉岸與三叔一樣，職業生涯一直不太順利，能拿來做賭注，膽子都不小。

枚忘真道：「裴上校和三叔冒的風險一點不比咱們小，可能還要更大一些，老北說得沒錯，他們兩個肯定正在承受來自各方的巨大壓力，中斷網路、不回地空飛船補充彈藥，大概都與此有關。他們賭上的是職業生涯。」

「咱們在翟王星見過面，還定下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