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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北盯著馬徉徉，確定他是認真的，無奈地開口道：「有三個問題：第一，別說我現在是普通居民，即便從前擔任調查員的時候，也沒資格與聯委會說話；第二，你剛才的話說得挺明白，但是沒有證據，而聯委會和大眾要看的是事實；第三，伍秀實為什麼會同意你來？你倆有分歧？吵架了？」

「我做不到。」

「我會那麼笨嗎？想想吧，陸林北。蜂群號是經緯號的戰鬥艦，但它根本不是我們派出來的。戰鬥艦非常昂貴，我們又極缺物資，好不容易製造幾艘，打算用來自衛，怎麼捨得送到翟王星來？」

陳慢遲想要強迫不禮貌的客人離開，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已經被丈夫拉住。

「嗯。」

「他說這個時候來翟王星太冒險，萬一網路被切斷，會被困在外面很長時間，我說這才叫出其不意，而且我跟你更熟，所以就由我出面。」

「你自己也沒料到吧？」陸林北反問道。

「嗯，你的反應總是比別人快些。」

「我們就在現場。」

陸林北了解妻子的每一個心思。

馬徉徉笑得喘不上氣來，「哈哈，你可太有意思了，說什麼你都信。」

「你好……」陳慢遲過了一會才想起這名年輕人是誰，同樣大吃一驚，「你……怎麼是你？」

陸林北向陳慢遲點下頭，兩人擠坐在側面的單人沙發上。

三年前，由於談判破裂，各方嚴格禁止經緯號居民在本星製造和存放機器身軀，一經發現立刻銷毀。

不到十分鐘，又有人敲門，陌生人，想必是得到過提醒，十分客氣，問得不多，錄下夫妻二人的每一句話，告辭的時候，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放在和-圖-書桌子上，笑道：「順便送來的，別介意。」

「大家都說那是你們的戰鬥艦？」

陸葉舟帶著下屬與馬徉徉的身軀告辭，陳慢遲小聲道：「葉子當官了？感覺有點不一樣。」

「不到半個小時。」

「我家的慣例，不賒賬。」

「你要替我們向翟王星聯委會和大眾進行解釋，避免一場不必要的戰爭，認清誰才是真正的敵人，這豈不是大功一件？」

「哈哈，別說是你，就是更厲害的人物，也猜不到我想做什麼，比如這次來見你，誰會料到？你沒料到吧？」

馬徉徉重新露出笑容，「這個態度才對嘛。剛才說到哪了？哦，蜂群號，它不是我們派來的，是被大王星偷走的。經緯號雖然遭到禁運，但是我們寬宏大量，不與你們計較，允許各大行星的宇宙飛船停靠並進行補給，只是船上的人不能進城，城裡的人不能登船。大王星飛船停靠的時候，偷走了蜂群號，帶到翟王星，發起一次進攻，栽贓給我們。」

「好，那就讓我聽聽『機會』是什麼。」

陸葉舟嗯了一聲，向陸林北道：「這東西我們要帶走。」

「這個隨你，但是你得替經緯號解釋清楚，最好能讓翟王星聯委會解除禁運。」

「當然是我。」馬徉徉坐到沙發上，皺皺眉，「這樣的沙發就應該扔到垃圾場去，你們怎麼能受得了？」

「明白，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需要一份筆錄？」

「請坐，真的，聽我將話說完，然後不用你們開口，我自會離開。」馬徉徉沒有起身的意思。

「對啊，主人做事為什麼要跟客人商量？」

馬徉徉被激怒了，臉上已經擺好神情和-圖-書，正要痛斥這個勢利的女人，突然獃滯一下，往沙發上一倒，說：「照顧好這具身軀，以後我還要用……」

「馬公子的思路天馬行空，我不敢妄加揣測。」

「沒了，就這些，我說得不明白嗎？」

「錢？」馬徉徉愣住了。

「應該是，在你們敲門之前，他就已經逃跑。」

馬徉徉抬手輕輕放在胸口，「這裡有一顆高爆炸彈，只要有警察或者任何人上門抓我，它就會爆炸，將整幢樓炸成碎片。」

陸林北往門外看了一會，沒發現還有外人，關上門，走到馬徉徉對面，「找我有什麼事？」

陸林北站起身，「很快就會有人來將身體帶走。」

馬徉徉的思維離開了，扔下一具模擬身軀。

「還有……」

陸林北不想爭論這種事情，搖搖頭，「你本事太大，我本事太小，沒什麼能幫到你，所以請你離開，不然的話，我只好報警。」

陳慢遲兩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我們不可能義務為經緯號做事，所以你去找別人吧。」

「我們離開得早。」

「嘿，幹嘛這種表情？不認得我了？」馬徉徉不請自入，到處打量幾眼，「比你們在甲子星的房子稍大一些。你好啊，陸夫人。」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陸林北走過去開門，讓外面的人進來，伸手指向沙發，「在那裡，但是程序已經不在。」

「真是一個狡猾的傢伙，估計是帶有預警模塊。唉，誰能想到，小小的經緯號和頑劣的總裁公子，居然會成為一個大麻煩，早知如此，當初將這個小子除掉就好了。」

「太謝謝了，但是不著急，你在家等著就行，待會有人過來，很快就能完成。m.hetubook.com.com」

「對，而且是在翟王星能用的錢，不要那些被局限在某地某時的錢。」陳慢遲對甲子星的經歷記憶深刻，絕不想重蹈覆轍。

「違法？違誰的法？」

「他適合做這一行。」

「真是不好意思。」

馬徉徉很聰明，成為程序之後，還要更聰明一些，唯獨在對諷刺的鑒定能力方面十分欠缺，完全沒想到自己在這間屋子裡是客人身份，笑道：「對嘛，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至於你說的另外兩個問題，其實算不上問題：證據，需要你來找，這是你的強項；能力，你不用謙虛，我們都相信你有這個本事。我可以給你一個經緯號大使的稱號，這樣就能與聯委會直接溝通了。」

「哈，告訴我，什麼是法律？」沒人回答，馬徉徉繼續道：「說白了，法律就是一種強制手段，你得有『強制』的本事，法律才能發揮作用。翟王星的法律，對你們來說是法律，對我來說，不過是些條文而已。」

「好。」

兩人像孩子似地來回肯定與否定，陳慢遲忍受不住，不顧丈夫的阻攔，起身道：「我們是普通人，做事需要報酬，直說吧，你能給多少錢？」

「哈哈，也對。」

陸林北打斷馬徉徉的熱情介紹，「你瘋了嗎？為什麼要進攻翟王星？而且就用一艘戰鬥艦，不管它有多厲害，也不可能擊敗一顆行星，事實上，它昨天已經被殲滅，一架無人機也沒剩下。」

陸林北稍感意外，「所以你沒跟他商量，自己決定來的？」

「咦，怎麼能這樣說話？而且只要翟王星解除禁運，經緯號的錢能過來……」

「等你繼續往下說。」

最後一個問題惹和-圖-書惱了馬徉徉，他的臉色一下子又冷下來——陸林北挺佩服機器人的製造者，能讓表情如此契合主人的心境與習慣。

「肯定能做到。」

「你知道自己處於違法狀態嗎？」

「翟王星。」

那三人檢查完畢，一人轉身道：「組長，他留下一些操作痕迹，需要帶回去深入分析。」

「好事。」馬徉徉故作神秘地說。

「可經緯號受到禁運與網路隔絕，我來一趟都不容易，沒辦法將錢轉過來……」

「沒關係，我願意配合，不會隱瞞。」

「他察覺到我們的網路包圍了？」

馬徉徉已經成為純粹的程序，不知怎麼，依然保留從前的性格，說翻臉就翻臉，上一刻還笑容滿面，突然間就已冷若冰霜，「陸林北，你以為我主動登門，就是來求你的嗎？你錯了，我是來給你一次機會，把握住，對你和你妻子都有好處，把握不住，你們會倒霉。」

「『嗯』是什麼意思？」

「昨天的那場戰鬥，你們聽說了？」馬徉徉問。

「伍秀實為什麼沒來？」

「是啊，新型戰鬥艦，蜂群級的第一艘，就叫『蜂群號』，很厲害吧？一多半是我設計的。你們的新聞說它『攜帶』無人機，真是可笑，那明明是『組合』，兩千七百多架各種類型的無人機，組合在一起就是戰鬥艦，分散開就是戰鬥群，當然，組合的時候還是需要一個內核，但是我們已經做到極致，內核非常小……」

「是嗎？真巧，聽說死傷不少，你們看上去好像沒事。」

「難就難在『早知如此』。」

在外人面前，陸葉舟比較矜持，向陳慢遲笑著點下頭，然後向陸林北嚴肅地說：「他來多久了？」

「真的做不到和_圖_書。」

「當然，我們也沒想留它。」

陳慢遲站到丈夫身邊，準備保護他的安全。

「你能做到。」

三名陌生人衝進來，拿出各種儀器，對沙發上躺著的身軀進行檢測，陳慢遲急忙後退，直到看見陸葉舟進來，才放下心來。

陳慢遲生氣地說：「你呢，說什麼你都不肯聽。我們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送走客人，陸林北拿起那張紙，看到抬頭寫著「徵兵通知書」幾個字。

「我才是經緯號的主人，他是客人，主人做事為什麼要跟客人商量？」

馬徉徉的身軀留在了甲子星，與經緯號的許多居民一樣，給自己建造了多具機器身軀，分佈在各大行星。

馬徉徉的身軀顯然沒有被全部銷毀，可他根本沒有躲藏的意思，一臉笑容，好像他是這家的老朋友，熟到可以直接往裡闖。

「要走就全走，幹嘛將身體留下？」陳慢遲更生氣了。

陳慢遲想起馬徉徉的性格，冷淡地說：「可惜，我們沒住在你家的垃圾場附近，否則的話，我一定天天去揀你家丟掉的東西。」

陸林北臉色一變。

可馬徉徉惱火的對象不是陸林北，「伍秀實總當我是孩子，大家都是一樣的程序，分什麼老少？論起人機融合，我比他資歷還老一些呢。但他同意找你，只是不同意讓我來，也不同意這個時候來，說要等候時機。」

「我是翟王星人，不會接受經緯號或者其它行星提供的職位。」

馬徉徉沒聽出諷刺，哈哈大笑，「你得排隊，還得有力氣爭搶。」隨後嘆息一聲，「但是現在沒有了，我家很久沒住人，也很久沒扔垃圾了。你們兩個坐下啊，站著幹嘛，不嫌累嗎？我是機器人，都不喜歡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