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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北停在門口，馬徉徉道：「總算找到你在意的事情，我可以先告訴你，你是特招入伍，由上層的大人物簽字，而不是系統隨機指定。」

陸林北點點頭，將無人機交給其中一人，「你們能給我家設一道防線嗎？別讓馬徉徉隨意進出。」

房門被沖開，陸葉舟帶領兩人進來，看見陸林北拎著的無人機，無奈地說：「又晚一步？」

陸林北將微電腦送回原處，專心陪伴妻子。

體檢地點分散在翟京各處，不用排長隊，外面也沒有遊行的人群，過程比較順利。

陸林北的心情受到一些影響，陳慢遲笑道：「你可能是這裏唯一要去當兵的人，也是唯一有資格駁斥他們、無需臉紅的人。」

雖然彼此都很驚訝，兩人還是很高興能在訓練營里看到熟人，很快打破師生之間的界線，變得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

陸林北笑著點頭。

這將是一場長期的包圍戰，兩星軍方為此建造一座臨時太空站，與經緯號相隔上萬公里。

宿舍里的氣氛逐漸活躍起來，甚至到了可以吵架的地步。

「哈哈，我會騙你嗎？過兩天，等老北入伍，馬徉徉不再過來騷擾的時候，會有人登門，慢慢姐寫一張清單給他，不用不好意思，能寫上的都寫上。」

「這可是你說的，我家要換的東西不少。」

餐廳工作人員終於反應過來，追著三名年輕人在餐桌中間穿梭，一邊向客人道歉，一邊緊盯目標。

司機隻字不語，一路風馳電掣，行駛上百公里，遠離翟京，進入群山中的一處基地。

第二天，陸林北在妻子的陪同下去體檢，表面上一切正常，心和_圖_書裏一直在想馬徉徉沒說完的話：如果不是三叔，還有誰想讓他入伍？

來者面帶微笑，陸林北認出對方竟然是信息司的崔築寧，不由得一愣，開始明白馬徉徉那些話的意思。

陸林北不是最差的，承受不住訓練強度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盧淵流，他確實有病在身，單單是長跑，就能讓他生不如死。

其他人陸續到來，最後一位竟然是陸林北認識的人。

「優秀的調查員不會中途辭職。」

爭吵沒有結果，教官來的時候，擁戰的三人當面告了一狀，教官冷冷打量盧淵流，將同樣的話又說一遍，最後道：「你盡可以在心裏反對戰爭，但是你的身體從今天開始歸我、歸軍隊，除非你死了，或者退役，明白嗎？」

一間宿舍住十個人，全是簡易的行軍床，剩餘空間不多，私人物品只能放在床下的一隻箱子里。

翟王星與大王星聯軍已經擊毀經緯號外圍的大量太空據點，出於人道主義，暫時沒有對太空城本身發起進攻，而是切斷所有通道，不允許任何一點物資進入城裡。

「一般來說的確是這樣，但總有例外的時候。而且這樁任務只有你最合適。」不等陸林北提問，崔築寧直接道：「軍情處需要你再去一趟甲子星。這場戰爭的範圍，很可能不會局限在經緯號。」

教官顯示出冷酷無情的一面，對任何人都不會放寬標準，每當有人跟不上時，他總會重複那句話：「你不會被除名，哪怕只剩幾塊殘骸，我也要給你裝上機器零件，讓你重新站起來。」

盧淵流是堅定的反戰主義者，也是唯一敢說話的人m.hetubook.com.com。

之後宿舍里再沒有爭論，但也沒有融洽。

即便是在這裏，擁戰與反戰的分歧依然存在，擁戰方人數少，只有三人，但是言辭激烈，反戰方人多，可是身處訓練營，不太敢發言，往往用沉默與冷眼表達態度。

陸林北重溫農場培訓班的艱苦生活，體能訓練一向不是他的強項，這麼多年過去，依然沒有改變，只能勉強跟上訓練科目。

訓練營里，陸林北要比妻子忙碌得多，先是上交個人物品，同時領取軍用物資，然後在教官的帶領下，前往宿舍，並且聽取各項規章制度。

翟京大學的學生盧淵流捧著一堆東西進屋，看到陸林北也是一愣，等到教官離開，他立刻放下東西走過來，「陸老師，你怎麼也在這裏？」

「明白。」盧淵流也不敢與教官對抗。

體檢結果很快出來，陸林北各項指標全部合格，兩天之內要前往指定的新兵訓練營報到，從這時起就算正式入伍，再不能隨便回家。

「慢慢姐配得上最好的用具，就當這是我送你們的結婚禮物，有點晚，用的還是公家的錢，但心意是一樣的。」

誰也沒料到會有一個壞消息在前面等候他們這些新兵。

「歡迎你，陸林北，好久不見。」

最後一線希望破滅，陳慢遲反而不那麼在意，提議去一家高檔餐廳吃飯。

完整的新兵訓練期為時六個月，因為是緊急徵兵，時間減少到三個月。

「你以為是枚利濤吧？哈哈，你錯……」馬徉徉的聲音突然消失。

「我能猜到是誰簽字。」陸林北冷淡地說。

六月二十二日，陸林北受訓剛滿一個月ｈe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接到調令，要他前往另一處地點報到，沒有解釋，只有一輛車和一名司機，他必須立刻收拾東西，甚至來不及與剛剛熟悉不久的夥伴們告別。

新兵訓練營有好幾處，多是臨時徵用，外觀看上去沒有兵營的樣子，倒像是一處莊園。

訓練營的第一個月匆匆過去，陸林北不上網、不看新聞，一有時間就與妻子通話，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關心。

陸林北拎起無人機，最初想從窗戶扔出去，怕傷到行人，於是送到專門存放電器的房間里。

陳慢遲將陸林北送到訓練營門口，看著他走進大門，又等一會才上車回家，心裏總覺得空空落落，一到家就用紙牌給自己和丈夫算命，結果一無所得，命運之神不願向她透露機密。

「我理解你的難處，反正過兩天我就要入伍，估計馬徉徉不會跟去。」

大家不是很在意經緯號的處境，是為戰況穩定而高興，因為如此一來，自己就有可能不必遠離家鄉前往戰場了。

「這麼說我真可以寫一份長長的清單？」

「你不關心是誰招你進入軍隊嗎？」

「那是因為他有了權勢地位，許諾的時候更有底氣。」

「得是家裡原來就有的東西，舊物品他們肯定要拿走。」

盧淵流聳下肩，「看來軍方不太挑人，說我沒問題，而且還取消了我的融合申請，據說所有申請都被暫停，翟王星不希望再有居民成為甲子星人。」

陸林北被送進一座空蕩蕩的大廳里，站等半個小時，才有人出來接待。

「好久不見……下士陸林北，奉命報到。」

陸林北來得比較早，人還沒有到齊，宿舍里和_圖_書加上他只有四個人，另外三人都很年輕，剛剛二十歲，情緒明顯低落，不怎麼說話。

回到家裡，陸林北找出微電腦，上網看了一會新聞，關於昨天兵員中心外面發生的那場騷亂，新聞極少，而且全是官方的聲音，痛斥反戰分子的無知、無良與無恥，不提具體傷亡數字。

「我接受，下次馬徉徉再來，讓他隨便折騰吧。」

「我們要的不是士兵，而是一名優秀的調查員。」

餐廳環境很好，飯菜也是上等，卻被一樁小小的意外破壞氣氛，使得客人們無法盡情享受美食。

陸葉舟示意兩名下屬離開，然後苦笑道：「能倒是能，但是那樣一來，就更不容易尋找馬徉徉。唉，真是倒霉，接到這樣一個麻煩的任務，就像撈水面上的一塊浮塵，你以為它已經在手心裏，可是將手往上一抬，它就跑到別的地方去。煩得我都想連杯子帶水一塊扔掉，可這隻是一個比喻，沒有杯子，沒有水，只有馬徉徉。」

「我們在為誰而戰？要與誰交戰？因為什麼而戰？在這些問題解釋清楚之前，我們拒絕承認這場戰爭的正當性。你們，坐在這裏享受生活的你們，為什麼不肯站出來為年輕人說話？因為你們是既得利益者？因為你們通過自家的關係，讓自己的孩子逃避兵役？你們在殺人，承認吧，你們就是在殺人，利用別人的槍炮，殺死自己的同胞，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的……」

陸林北不看新聞，同宿舍的其他新兵卻時刻關注經緯號那邊的進展。

翟王星已經派出兩艘戰艦和一艘運兵船前往經緯號，大王星也派出同等規模的兵力，決定一鼓作氣，和*圖*書徹底解決叛亂問題。

「謝謝你，老北，還好是你，換成別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陸葉舟向陳慢遲笑道：「慢慢姐，也要向你道歉，給你家裡造成這麼多的麻煩，你放心，所有損失都會得到賠償，家裡想換什麼新設備，告訴我。」

「我接到了通知書，你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你的體檢通過了嗎？」

三名年輕人裝成客人進入餐廳，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進行一場熱情洋溢的演講。

等到三人終於被抬出餐廳，氣氛很快恢復正常，餐廳給每桌贈送一道甜點，以表歉意。

與電影里張口就罵人的魔鬼教官不同，這裏的教官雖然嚴肅，卻不粗暴，只在一件事上提醒新兵：「別想耍花樣，比如自殘啊、假裝生病或者體力不支，明白告訴你們，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只要你的大腦還能轉動，我們就能將你訓練成為合格的士兵，送到戰場上去。」

「不是我個人出錢，所以慢慢姐你儘管提出來，就是將全屋電器、傢具全換成新的，也沒關係？」

「真的？」

馬徉徉沒再出現，或許是不敢闖入軍營，或許是放棄了，因為經緯號那邊已經爆發戰爭。

陳慢遲撇下嘴，「你就是有了權勢地位，也不會像葉子那麼大方。」

馬徉徉急忙道：「我有錢，隨你開價。」

陸林北不為所動，陳慢遲心動了一下，但是沒有吱聲。

陸葉舟告辭，陳慢遲走到門口相送，關門之後，向陸林北道：「葉子還是那麼會說話。」

「我不是臉紅，而是……你說得對，咱們應該好好享受美食。」

陳慢遲擺下手，笑道：「也沒有多少損失，幹嘛要你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