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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搶兩個位置。」枚忘真說罷，擠進櫃檯前的人群，向機器調酒師招手，大聲說出酒的名字。

「恭喜我什麼？」

「那就什麼都別說，反正幾年沒聯繫過，這時候說恭喜的話，顯得虛偽。」

「真姐總是活在自己的『地盤』里。」陸林北小聲道，又想起地盤的比喻。

「他沒說我離婚嗎？」

入夜不久，枚忘真最後一次停車，冷淡地說：「在這裏等著，五分鐘后我若是不出現，你開車回旅店，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做，記住了嗎？」

「對，我出酒錢，但是你們要將位置讓出來。」

「喝酒。」

櫃檯那邊又傳來叫喊聲：「謝謝這位先生，祝你和美女玩得開心！」

「葉子說你結婚了。」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又喝光一瓶，枚忘真親自去櫃檯再買一瓶，陸林北坐在椅子上，知覺已經麻木，膽子卻大起來，覺得周圍的每一個人都那麼親切，沒有不可以說的話。

陸林北搖下頭，笑道：「是我的錯。」說罷，將一整杯酒喝光，立刻覺得頭暈目眩。

「好像沒剩下空位。」陸林北看向擁擠的人群，為難地說。

枚忘真雙手連擺，「別再說下去了，這正是我不喜歡婚姻的另一個原因，太多瑣碎的小事。」

「記住了，真姐。」

「我還沒恭喜真姐。」

「你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打我一拳？」

枚忘真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倒了半杯，「這才有點意思。」

「抱歉，我當時想……」

陸林北下車迎上去。

枚忘真眉頭微皺，「你怎麼知道我有任務？」

「咱們還剩下兩三ｈｔtps://www.ｈｅｔｕboｏｋ.cｏｍ.com個小時，要找個地方躲藏一下。」

「可能是因為沒找到正確的人。」

枚忘真坐下，「真是一位念舊的好朋友，晚了三年關心我的前前男友，不像我現在的朋友，都問我為什麼要和現男友分手。」

「你覺得結婚終究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嘿，結束這項任務之後，你會留下嗎？」

新酒送來了，枚忘真倒酒，然後抬起目光，盯著陸林北說：「因為你竟然服從三叔的命令，還服從得那麼徹底。」

「沒什麼不可以的。」

兩人興高采烈地起身讓位，先將桌上的酒幾大口喝光，然後大步走向櫃檯。

「我……」

枚忘真熟練地操作各種儀器，變換晶元內容、製造迷惑敵方的信息、防止追蹤與監控，每次停車、換車都非常突然，連坐在車裡的陸林北也預料不到。

喝到第四瓶酒，陸林北再也堅持不住，「我認輸，喝不動了……」

「別說抱歉，因為你若是沒叫我們來甲子星，我和葉子會更生氣。」

「好。」

「害怕被人發現，就不來這裏了。」枚忘真坦然面對所有投來的目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錯，嘗嘗吧，已婚男人，慢點喝，別醉了。」

「那我就放心了。」

車子沒有出城，停在一條熱鬧的街道邊，陸林北向外望去，只見人來人往，年輕人的比例比白天時更高一些，成群結隊出來享受生活，看他們歡笑的樣子，怎麼也想不到這是一顆以人機融合為主要特點的星球。

「你結婚的時候我沒恭喜你m.hetubook.com.com，所以你何必恭喜我呢？一定要恭喜的話，就恭喜我離婚吧，重獲自由。」

「你為什麼會和林警官分手？」陸林北問。

枚忘真的「留下」是指情報界，而不是甲子星，陸林北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不會，我的新生活進展順利，不會因為一樁意外而中斷。」

兩人很快將一瓶酒喝光，枚忘真沒像從前那樣換地方再喝，而是招手又要來一瓶酒，換了種類，「兩個小時，你若是還能站著走出去，算我輸。」

枚忘真走在前面，陸林北迅速攆上，兩人默默地並肩走了一會，他問：「不用躲避監控？」

陸林北一愣，然後明白了。

「回一趟翟王星。」

一架小型無人機從櫃檯那頭飛過來，停在陸林北頭頂稍偏一些的位置，發出機械的聲音：「兩千七百點，請付款。」

陸林北想起來了，「也是跟真姐出來喝酒，但是那次我喝多了，而且打錯了人。」

「我付錢。」

兩人繼續喝酒，回憶一些小時候的趣事，當作下酒菜，興緻迅速高漲。

兩人正喝到興頭上，聽到陌生人的話，先是覺得受辱，心中大怒，隨後迅速計算一番，由怒轉疑，一人道：「你要請客？」

「不用，我帶著干擾設備，監控想要破解，至少需要兩個小時。」

「跟蹤咱們的人都被甩掉了。」枚忘真小聲道。

陸林北當這是一項任務，繞過人多的桌子，到處觀察，最後來到兩名男子佔據的小桌前，說：「去點酒，只要雙手能拿得起來，我付酒錢。」

「我猜也是如此，所以請你不要打聽總局與m.hetubook.com.com軍情處的事，連想都不要想。」

「好不容易將你借出來，總不能只是喝酒，三叔請你幫個忙，沒問題吧？」

陸林北正要開口，遠處有人喊道：「就是他，坐在美女對面的那個，他付錢！」

「很難說得出口。」

「不喜歡婚姻的第三個理由，酒量不漲反降。好吧，不逼你了，反正時候也差不多了，你可以進入網路休息一會了。」

「是。」

「跟人無關，是我不適應婚姻，太多的挂念與束縛，你應該結婚，因為你有毅力退出從前的圈子，我不行，在婚姻與工作之間，我更喜歡工作。」枚忘真倒酒，笑道：「你才是結婚的那個人，怎麼談起我的私生活了？說說你吧，陳慢遲還在給人算命？」

「我打不過他們。」陸林北承認事實。

「因為一道命令就可以不再聯繫的朋友。」枚忘真笑著阻止陸林北說話，「我開玩笑，我和葉子也當你是朋友，否則的話，就算理事長下令，也不能讓我們來甲子星，至少不會乖乖地來。」

「喝多的老北比清醒的老北更有趣些。」枚忘真將杯子推過去，裏面的酒只鋪滿杯底。

「你居然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是葉子告訴你的。」

「兩千七百點！」陸林北嚇了一跳，抬起右手，亮出手環，突然想起晶元內容已遭改動，小聲問：「這裏面有錢吧？」

「沒什麼，感覺對的時候就在一起，感覺不對就分手。」

「包括婚姻？」

「好，只是喝酒。」陸林北給兩人倒酒，沒再一飲而盡，小喝一口。

陸林北笑了，「農場還是沒變，嗯，我沒問題，想讓我去哪裡？m.hetubook.com.com」

「說了，但是我想……」

另一人道：「我們倒是不在乎站著喝酒，但是說好你付錢？」

枚忘真卻沒有慢慢喝酒的習慣，端杯說道：「你這種喝法跟喝茶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葉子也知道。」枚忘真不以為然地說。

「嗯？」陸林北吃了一驚。

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枚忘真準時出來，沒有上車，而是停在幾米以外，向車裡招手。

陸林北想說薄膜晶元可能受不了他喝太多酒，話到嘴邊卻覺得太傻、太不合時宜，於是改口道：「我不與你們聯繫，是因為有三叔的命令。」

「嗯。」陸林北了解軍情處的套路，枚忘真剛才的開車路線看似隨意，其實經過精心設計，一路上的重要節點早就安排好觀察員，他們會檢查車后是否有尾巴，然後將消息匯總到一個地方，枚忘真剛才進店裡就是去取消息，整個過程中盡量少使用電子設備。

「那就喝酒。」

「是，而且生意不錯，她現在是家裡的主要收入來源，我還在讀博士，要等畢業之後……」

許多目光看過來，陸林北揮下手，急忙低下頭，雙手握住杯子，「希望我的魯莽舉動沒有破壞行動。」

枚忘真臉上神情變來變去，最後還是接受了「真姐」的稱呼，推門下車。

「可以嗎？」

兩人拐進一條小巷，枚忘真也不詢問意見，直接走進一家客人極多的酒吧，向陸林北道：「我去買酒，你去找兩個位置。」

陸林北笑笑，「但是我耽誤了真姐原有的任務。」

「我想知道結婚是什麼感覺，結果發現對我來說結婚是一個徹底的錯誤。」

「你和和圖書星聯的男友也分手了？」

陸林北其實猜到會是如此，提這個問題純粹是沒話找話，「趙帝典的技術，咱們也拿來用了。」

枚忘真走進一家出售特色小飾品的店鋪，陸林北看著她的背影，感覺既熟悉又陌生，雖然結過婚又離婚，她好像沒什麼變化，仍然喜歡穿簡單的褲裝，走路時步子邁得又大又穩，只有長馬尾在腦後輕輕晃動。

「對。」

枚忘真拿著一杯酒和兩隻杯子走來，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你這是買來兩個位置。」

「你和葉子是我僅有的朋友，從前如此，現在和未來也是如此。」

「技術就是技術，不分是誰的，好用就行。」

無人機先給出回答：「付款完成，感謝消費。」

「哈，果然是已婚的男人，你可是曾經在酒吧里打過架的。」枚忘真坐在對面，給兩人倒酒。

「自從離開農場進入應急司和軍情處，你違反過多少條命令？卻偏偏遵守這一條，陸林北，你還覺得我應該原諒你嗎？」

陸林北看著杯底那點酒，笑了笑，一飲而盡，將空杯推到桌子中間，「滿上。」

陸林北無言以對。

枚忘真道：「裏面的錢不夠讓你成為富翁，至少夠你花天酒地一個晚上。」

「是我太傻，總以為朋友會一直是朋友。」枚忘真也一口氣喝光杯子里的酒，卻沒有露出半點醉意，「總忘記你已經結婚，有一個好妻子，陳慢遲是個好姑娘，你倆經受那麼多的波折，理應享受平靜的生活。」

「真姐總有任務，而且是重要任務，否則的話，三叔不會召你回翟王星。總局試圖向星外擴張勢力，軍情處也想在本星插一腳，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