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可沒強迫任何人，她們知道我是什麼人，我也知道她們是什麼人，大家你情我願。」陸葉舟倒在沙發上，得意地伸展四肢，像是受到父母嬌慣的孩子，「不過話說回來，經過戰爭，我比從前更受歡迎。不止是我，所有外星人現在都很搶手，老北，你只要做出不太認路的樣子到處張望，讓人認出你來自外星，很快就會有女人主動湊過來……」

「我是路過，順便上來看看。」楊廣漢故作隨意，真的到處看看，「這裏就是間諜工作的地方嗎？看不出哪裡特別。」

「恭喜楊先生，看來你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嘿，跟這座大樓一樣安全？」

「配合他，楊廣漢這個人很有用，討得他的歡心，算是你的任務之一。至於配合到什麼程度，你自己掌握，我相信你的判斷。」枚忘真眨下眼睛，好像對剛剛說出的話有點不好意思。

「所以楊先生是有『機密』要說嗎？」

「天堂市沒剩下多少流浪者吧？」

其他調查員到了，枚忘真主持例行早會，很快結束，大家分頭工作，又留下陸林北一個人。

他成功了，陸林北感到震驚，對大樓的安保產生深深的懷疑，臉上卻笑道：「楊先生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好有個準備。」

「明白了，我先要口頭彙報一聲：我對趙王星形勢的判斷，仍然沒有改變，和平陣線到處抓捕獨立軍戰士，是在火上澆油，將會激起更多的獨立運動。」

「我找到裘新楊和董添柴了。」

「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www.hetubook.com.com易，你得懂些技巧，認親只是手段，拉近關係、統一立場才是目的。」

楊廣漢顯然想用這種方式給陸林北留下一個深刻印象。

「你只能從人渣當中挑選間諜。」陸林北想起三叔說過的話，自嘲地笑了一聲，站在外人的角度，陸林北也是個「人渣」。

「發展情報員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趙王星的一些人，我盯了三年也沒能拉攏過來，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枚忘真笑了笑，「趙王星上有二十幾位調查員，還有一些不錯的情報員，隨便你挑……」

「哦。」

陸林北呆了一會，「你和大王星那邊聯繫了？」

「謝謝，我不需要。」陸林北打斷道。

楊廣漢至少在一件事情上沒有撒謊，陸林北與裘新楊的來往以及釋放董添柴，確實給他帶來麻煩。

陸葉舟最合適，可他現在任務繁重，還有大量的「個人業務」，不可能脫身而出，剩下的二十幾名調查員當中，有十一人是農場子弟，對陸林北的退出又返回，以及與真組長的關係，都有一些非議。

「我在等楊先生說詳情。」

「難極了，但是獨立軍幫了大忙，天堂市雖然安穩下來，各地的獨立運動並沒有停歇，大王星仍然需要咱們的配合。老北，有一件事你是對的，要求調查員在各地搜集獨立運動的信息，非常有用。」

「楊廣漢想藉助我找出裘新楊和董添柴。」

「哈哈，詳情很複雜，不說也罷，總之我有消息渠道。」

「迄今為止，我和*圖*書還沒有從董添柴那裡得到任何信息，聯繫也中斷了。」

「太空站的網路似乎還沒有被攻破。」陸林北掌握著唯一的密鑰，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

「嗯。」

楊廣漢坐到沙發上，很正式地問道：「這裏說話安全嗎？」

「一些義工從前做過流浪者，還有一些是好心人，具體身份我們從來不談，這是義工之間的不成文規矩，以免分出階層。」

「需要我？」

「別道謝，這是公事，與友情無關。老實說，你這件事可大可小，總之咱們統一的說法就是為了搜集情報。」

對於缺少太空戰能力的趙王星來說，頭頂上的威脅永遠都處於無解狀態。

「呃……我說得不太準確，不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是那些義工。」

「大王星正在修復兩艘地空飛船，大概一個月以後能夠升空，到時候將不需要任何密鑰，就能接管太空站。」

「他們只關心第一光業的礦場與農場，至於趙王星上的亂相，他們只有一個解決辦法，儘快修復太空站，迎來大王星的艦隊，再亂也不害怕。」

「想讓大王星和翟王星統一立場，一定很難吧？」

「這是個比喻，老北，你就算動了心思，我也會阻止，要不然以後沒法面對慢慢姐，她救過我一命。」陸葉舟仍然相信那天在網路里說話的人是真正的陳慢遲，雖然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黃上校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陸林北先是處理日常文件，然後開始查看調查員的資料，他確實需要一名助手，用來執行外勤。

這些非議和圖書從未傳到陸林北的耳朵里，但是他能看出來，每次見面，這些農場子弟都會表現出刻意的熱情。

「因為間諜本來就是一份很普通的工作，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請坐。」

陸葉舟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咦，你倆每次都來這麼早，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她正在努力學習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上司，目前還有些笨拙，但也顯得可愛，陸林北忍不住想，等到這一點笨拙消失的時候，她會是什麼樣子。

「一位就夠。」

「嘿，那是因為階層確實存在，而且非常懸殊，我也是剛剛聽說，義工里有一些大家族的子弟，要我說就是一群爛好人，吃飽喝足之後無所事事，去給最窮的人提供服務，好像這樣一來就能顯得與眾不同。獨立軍興起的時候，他們個個都是受害者，等到獨立軍被鎮壓下去，他們反而同情心泛濫。裘新楊和董添柴就是受到這些人的保護，我沒辦法闖進去抓人，必須將這兩人引出來。」

「辦公室的安全由我們自己負責，與大樓無關。」

「對他們的本來身份有了解嗎？」

「當然沒有，請楊先生安排。」

「認識幾個人，聊過天，僅此而已。」

「誰家的女孩那麼倒霉，碰上你的本性了？」

其他調查員快要趕到，枚忘真道：「照這樣下去，大王星會重新取得絕對優勢，一旦覺得安全，他們會立刻拋棄從前的盟友，『認親』能夠讓我如魚得水，但是並不能讓我成為真正的大魚，黃上校更不能，他太想『體面』地回到翟王星，已經影響到判斷能力和圖書，咱們必須制定一項計劃，防止最差的結果。」

其他調查員屬於「外聘」，大多受到某個部門的「推薦」，可用而不可信。

「陸少校的判斷應該是準確的。」

「陸少校不信？」

「首先，你需要幾名幫手。」

「大王星的人就這麼看著？」

挑不出可用的人，陸林北暫時放棄，繼續處理文件、查看信息，尤其是從其它城市傳來的情報。

無限光業的行星總部守衛森嚴，所有訪客都要經過身份檢查，並且得到被拜訪者的允許，才能進入電梯，可楊廣漢卻直接敲響房門，好像他是從地下直接鑽出來的鬼魂。

「義工想必沒本事阻止楊先生抓人。」

陸林北點下頭，覺得眼下的形勢越來越複雜。

「謝謝，我還以為……」

「嗯，陸少校沒反悔吧？」

「我一直與大王星保持聯繫，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軍情處的工作，以及翟王星的利益，順便解決你的問題。」

由於渠道問題，絕大多數有關獨立運動的情報都是二手信息，來自當地的主導勢力，只看他們的說法，形勢一片大好，獨立行動受到遏制，重要的獨立分子紛紛落網……

中午休息的時候，辦公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哈哈，那可不行，這是補償，在礦場據點，我就像是被困在籠子里，好不容易被放出來，必須盡情撒野，這是我的本性。」

「陸少校對義工有多少了解？」

「恰恰相反。我得到消息，那兩人沒有離開天堂市，受到漂泊者小站的保護——真是怪事一樁，一群無家可歸的人，居然也能向他和-圖-書人提供保護。」

但是將所有類似的說法合在一起，卻組成另一幅畫面：到處都有獨立運動，名稱各不相同，主旨卻都一樣，參与者身份之廣泛與複雜，令人震驚，涵蓋趙王星的各個層面，甚至有一些外星人。

「大王星的某些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和平陣線是個龐大的聯盟，對這場意料之中的勝利，各方勢力都想從中撈取最大的利益，以抓捕獨立軍戰士為理由，可以藉機擴大自己的勢力與地盤，沒人會放棄，就連天堂市以外的許多地方，也在抓捕獨立軍的同情者。」

大部分情報員屬於第三方機構里的內部人士，連姓名都不能透露，更不能公開使用，還有一些情報員屬於專職，充當調查員與外界的緩衝層，戰爭一開始，他們全失去蹤影，翟王星與大王星和解，他們立刻又冒出來。

「這間辦公室是趙王星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枚忘真早知道這件事，但是直到陸林北問起，她才承認，「沒什麼大事，我已經替你解決了。」

「少交幾個女朋友，你的時間會充裕一些。」枚忘真道。

枚忘真大笑道：「你也有想不明白的時候，黃上校為什麼會對你生氣？不是因為看你不順眼，也不是看董添柴太順眼，而是怕麻煩。安全返回翟王星之前，他會一直膽戰心驚，想讓他膽量大起來絕無可能，但是可以將麻煩提前解決，只要麻煩不存在，黃上校懶得搭理任何人。」

陸林北只好將目光轉向情況更複雜的情報員。

陸林北笑道：「認親的功效居然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