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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心態好，沒幾個人能想明白。」枚忘真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睛卻仍然沒有閉上。

陸林北回到辦公室，驚訝地發現枚忘真也在，正躺在沙發上休息，只開辦公桌上的小燈，並沒有睡著，聽到開門的聲音，目光掃來。

「嗯。」枚忘真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陸林北走近時，她卻坐起來，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沒事，過來靜一靜。」

「所以有時候會有蠢人成功，佔據高位？」

初創的趙王星統一政府，需要一位成熟的前輩教導他們如何管理行星，這就是報告的基調。

「這與傅太易個人的選擇無關，戰爭尚未開始，傅家的一些重要成員就已逃至翟王星，等到星際交通恢復，他們肯定會回來爭權，大王星必須確保這些人無權可爭。」

「陳慢遲很可能真的來過趙王星。」

「她？不愛睡覺，一旦睡著怎麼也叫不醒——她的變化不明顯，就是力氣比從前大許多，我打不過她。」

一小時后，陸林北來到沙發前，小聲叫「真組長」，枚忘真嗯了一聲，將蓋在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一些，將臉埋向沙發，像個耍賴的孩子。

「我只是比較實際，比不過的東西乾脆不比，做好自己擅長的事情，不做無用功。」

陸林北笑道：「是，三叔講過這些，我還沒有機會實踐。」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覺得如果是農星文的話，騙不過關竹前。」

陸林北立刻將車停下，驚訝地看向枚忘真。

「嗯？」

「所以她弄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假的陳慢遲，想從葉子那裡套取信息。」陸林北明白過來。

「這麼說來，我是猜對了？」

陸林北沉默不語，曾被壓下去的希望正蠢蠢欲動。

車裡能夠聯網的晶元都被取走，陸林北仍然按照規定重新檢查一遍，兩人仍然住在回形樓里，正好同路。

「所以葉子真的遇見了慢遲！」陸林北仍然難以相信妻子來到趙王星之後竟然沒有第一個聯繫自己。

這是一篇比較枯燥的報告，提出的建議也是老生常談，比如成立一個擁有廣泛代表的議事會，推舉一位超脫的最高首腦，總而言之，表面上給予趙王星獨立地位，但是在軍事、經濟與政治上，仍由大王星暗中操控——報告使用的說法是「指導」。

枚忘真終於醒來，掙扎著坐起來，怨恨地看了陸林北一眼，然後坐在那裡發獃，兩分鐘后將身上的外套還給陸林北，「一個小時了？我覺得只有五分鐘。」

車子重新出發，枚忘真道：「我從大王星那邊得到消息，關竹前幾乎放棄手上的所有任務，只專註於一件事，調查陳慢遲是如何以及為什麼來到趙王星，為此組建了一個龐大的專家團隊。」

「那我為什麼會失敗呢？」

「跟你聊天，我覺得更累了。」

陸林北更在意報告所顯示出的自信，這位高級分析員顯然認為獨立軍已不構成威脅，很快就能一網打盡。

「叛徒？」

「上車再說。」

「嗯，hetubook.com.com等到星際交通與網路全都恢復的時候，絕不能讓翟王星發現，咱們所有人都成為大王星的附庸，那會毀掉軍情處。」

陸林北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簡短地講述一遍，最後道：「我需要知道自己能走多遠，獨立軍與楊廣漢，朋友只能交一個，而且必然得罪另一方。」

「關竹前目前已經大致確認咱們一無所知，但她有可能用同樣招數對你再試一次。」

「我去見裘新楊他們的時候，肯定受到了監視。」

「一個小時了，你不能在沙發上睡一晚上，我送你回家，你的車在外面？」

枚忘真倒在沙發上，「你心態真好。」

對獨立軍，大王星沒有表現出急躁，消息顯示，從軍方到情報機構，全都非常鎮定，沒有組織大規模的抓捕活動，也沒有人因此受到責罰，反倒是天堂市的各方中小勢力，趁機到處胡亂抓人，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嗯。」枚忘真打個哈欠，起身用力伸展四肢，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後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我記得你有話要對我說來著。」

最後有一項相對直接的證據，某位調查員拿到第一光業內部的近期形勢報告，撰寫人是一位高級分析員，特別明確地提到，徹底解決獨立軍的殘餘勢力之後，如何應對遍布全星的獨立趨勢。

還有一項證據，大王星通過幾方重要勢力發聲，準備建立趙王星歷史上第一個聯合法庭，名義上是為安撫居民的獨立情緒。

「別得意，你將自己送入和-圖-書麻煩的窩裡了。」

這兩人在甲子星共事多年，同為癸亥的心腹之人，彼此間極為了解。

陸林北懷疑大王星在設置陷阱，抱著這個念頭，他果然看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查些資料，等你醒來再告訴你。」

「我仍然認為關竹前弄錯了，入侵者不是慢遲，而是……趙王星上有許多計算機高手。」

接下來，他要解決最重要的問題，是幫楊廣漢，還是幫獨立軍。

「好吧，就睡一個小時。你來這裏做什麼？」

「可是誰能仿製極少進入網路的陳慢遲呢？」

「小時候打不過。」

枚忘真沉默一會，開口道：「你說大王星有意將獨立軍核心成員推向傅太易那裡，很可能是真的，但是我猜他們的目的不止是將獨立軍一網打盡，還要徹底剷除傅家的勢力。」

「不不，應該告訴我，謝謝你，真組長。」

陸林北沒問她失敗在哪裡，想了一會，回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是最擅長做某事的人，偶爾也有失手的時候，因為人類生活在一個概率的世界里，最努力、最聰明的人，不過是比最懶散、最愚蠢的人多一些成功的概率，但是永遠達不到百分之百。」

「迄今為止，我覺得真組長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擅長的範圍內。」

「哈，我會累？」枚忘真不屑地撇下嘴。

「我也有與關竹前同樣的困惑。」

「哈哈，你打不過的女人可不止是陳慢遲，你能打過我嗎？」

「睡覺吧，一個小時后我會叫醒你，送你回家。」

https://m.hetubook.com.com「真姐？」陸林北吃了一驚。

「未必。關竹前發現陳慢遲的足跡是在更早之前，在甲子星人的系統里，有入侵者驚鴻一瞥，關竹前認定那就是陳慢遲，所以一定要查個明白，因為專家都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隻是我得到的一些閑言碎語，缺少明確證據，不應該太早告訴你。」

「嗯。」陸林北還不想討論自己的未來。

枚忘真又等一會才閉上眼睛。

「這有什麼可驚訝的？獨立軍一敗塗地，總會有人心生懼意，稍加引導，甚至不需要給予太多好處，就能拉攏到一兩名背叛者，這和咱們尋找情報員的套路是一樣的：想從公司里找情報員，就等年底分紅或者選拔領導之後，盯住那些失意的人，成功率比較高。」

「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不能寫在報告里，只能私下裡說。」枚忘真扭頭看來，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

「監視？用不著，獨立軍當中有叛徒，會將所有事情報告給大王星。」

「嗯，這就是概率的奇妙之處，你若是只盯住一個目標，會發現許多無法理解的奇怪現象，只有放在更多目標之中，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釋。古代的宗教與迷信就是這麼誕生的，現在也有許多人類相信這些東西，因為人類天生更習慣觀察個體……」

陸林北悄悄起身，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後小心地走到辦公桌後面，查看微電腦里的信息，很快投入進去。

陸林北拽來一張椅子，坐在沙發前，「你累了。」

「農星文，甲子星系www.hetubook.com.com統里肯定存有慢遲的數據，他能得到。」

「以後有機會，你不能總是做我的辦公室助理，情報領域的每一塊你都要熟悉一遍，等你管人的時候，才能服眾。」

「嗯，但是咱們跟她不比這個。」

陸林北稍一猶豫，繼續叫「真組長」，伸手在她肩上推了幾下，他很明白，等枚忘真醒來，將從「耍賴的孩子」變成「嚴厲的領導」，埋怨下屬為什麼沒將自己及時喚醒——仍然有點耍賴，卻不如孩子好對付。

「長大之後就能了？別忘了，我的格鬥課成績是優秀，男女生大排名我也是優秀，你呢？」

「哦。」

「關竹前是融合人，她不會累。」

但這些證據都不夠明確，陸林北承認，自己這是帶著結論尋找證據，總能找到，準確率卻不會太高。

陸林北將車停在回形樓庭院里，「我仍然獲得授權便宜行事？」

「幹嘛這麼客氣？」

「歡迎。」

「這是路中間！請繼續往前開。」

「好。」陸林北再不多問。

來自不同人、不同部門的信息，就像是一片片樹葉，心中必須先有一根主幹，才能將它們拼湊成一棵樹的模樣。

「老北。」

「我……是合格。好吧，長大之後我也打不過你，但我剛才說過，不比這個。」

「傅家已經與翟王星決裂，傅太易甚至聲稱是翟王星殺死他父親，大王星仍不滿意？」

「陳慢遲會累嗎？」

「人人都會累。」陸林北停頓一下，「可能融合人不會累，但是正常的人類，像咱們這樣的人類，都會疲憊，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