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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現在可以告訴我『傳統手段』是什麼了吧？讓我增加一點信心。」

馬君圖離開不久，朱燦晨回來，他沒有敲門，而是直接開鎖閃身進屋，走到陸林北身邊，默默地站在那裡。

「我承諾過的後門還是會有。」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

「很好。去這個地址，接下來的任務是讓更多人知道大王星的計劃，尤其是那些不在名單上的人，他們應該為自己爭取登船的權利。」

「讓咱們共同努力。」陸林北微笑道。

這是一間經過改造的地下室，隱蔽而又堅固，擺滿了機器，中間只留下一米寬的通道，像是一條金屬洞穴。

「但他們有激光武器，數量雖少，卻具有壓倒性的絕對優勢，同樣是計算機分析出來的結論：如果激光武器被用來攻擊趙王星上的光業農場，咱們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半個月內，八成以上的農場將陷入癱瘓狀態，一個月後，趙王星將迎來能源危機，最多三個月，電力將全部耗盡，而大王星依靠太空站，仍能獲得源源不斷的電力供應。」

「這是一場豪賭，大王星賭趙王星人堅持不到最後，第一批農場癱瘓之後，趙王星各方勢力就會陷入混亂，等到一半農場被毀，能源危機近在眼前的時候，趙王星人會主動投降，作為代價，獨立軍將再次遭到屠殺。」

「真是納悶，你怎麼能收買到那麼多的情報員？而且還都是很重要的職位。」

「史良筆的殘忍沒有極限，哪怕他手裡只剩下一粒子彈，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射向人群。」

「董博士怎ｈttps://ｍ•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麼變得這麼客氣？」陸林北笑道。

「數量沒有很多，而且那也不是收買，每一位情報員都有自己的理由，錢絕不是其中之一。」

「我要爭取最好的結果。」

董添柴擠出一個動作，像笑又不像，「讓咱們將計劃再捋一遍。」

又有人敲門，來者是馬君圖，在門外挺直身體，敬了一個軍禮，「苗小姐已經送回家了，史良筆果然提前展開行動，大王星士兵正在滿城接人。」

董添柴終於露出真正的微笑，「我是為你做事？」

「這一步交給我，網路攻防已經達到平衡狀態，很難分出勝負，我會採取更傳統的手段，將兩個網路連接在一起。」

「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爭奪控制權時不夠順利，那麼摧毀地空飛船就是第二個選項，它至少不是最差的結果。」

「我相信計算機的分析能力，可是總覺得有一點……匪夷所思，大家都說大王星是為第一光業搶佔趙王星，將農場全部毀掉，第一光業能得到什麼呢？一顆無用的行星。」

陸林北的應對方法是拒絕深想，他在自己的心裏劃出一塊區域，將所有不該產生的念頭通通圈進去，對他來說，勸解董添柴只是一種話術，他說出的話無論聽上去多有道理，都不會進入他自己的內心。

「對，這就是戰爭的本質，每一方都在爭取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

「董博士，時間還早著呢，你應該休息一會。」陸林北勸道，他是這裏最閑的一個人，不用專門盯著某台顯示器。

「沒用，裘和_圖_書部長他們用計算機程序做過分析，程序的一部分就是董博士編寫的，結論非常清晰，史良筆的計劃已經推進到最後階段，滲入參謀部每一名軍官的腦海中，他死後，無論繼任者是誰，都會在參謀部的推動之下，繼續執行相似的計劃。這不是一個人的突發奇想，而是一支軍隊的決心，解決辦法只有一個：擊敗這支軍隊，而不是殺死他的總司令，讓史良筆沒有子彈可用，比直接除掉他要有效得多。」

「在公開網路被切斷之前，我接到九號情報員的一條信息，他說——」朱燦晨稍稍俯身，壓低聲音道：「他的許可權被收回，沒辦法幫忙了。」

「好。」

「應該去找苗弱楓了，那邊士兵太多，我沒法跟蹤。」

「嗯，董博士為我做事，一切道德上的責任由我擔負，你只需做好技術上的事情。」

「第一步，在天堂市建造一個網路中心，已經完成了，時間一到，放飛無人機，就能形成一片網路。」

戰爭需要的是行動。

董添柴頹然嘆息，「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參与其中的原因，戰爭總是……如此殘忍，無非是比較哪一方的殘忍更少一些。」

「這是戰爭。」

馬君圖露出微笑，與董添柴不同，他對自己的任務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充滿了信心與熱情，「互助團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大王星沒有更多的核武器……」董添柴喃喃道。

外面有人敲門，用的是暗語，陸林北起身去迎接。

「我只管專業上的事情。」董添柴恢復常態，大步走向那四名助手，商和*圖*書討細節問題，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好準備。

「他們知道你的『第二個選項』嗎？」董添柴冷冷地問。

「有區別，區別大了……」董添柴卻沒有具體解釋區別在哪，一臉的焦躁與惱怒，臉色微微泛紅。

陸林北笑道：「級別肯定比衛兵要高，而且不止一個人，全是技術人員，他們願意提供幫助，不是為了金錢，也不是為了名望，純粹是想早點結束戰爭，他們同情趙王星人，同時也不希望大王星人繼續冒險。」

「沒有那麼多人，史良筆是名挑剔的總司令，登船的居民不到一千五百人，軍人大概是五千名，全是他認為的精英。」

「拿上萬條性命來試？」

陸林北搖搖頭，神情毫無變化，「他們不知道。」

「嗯，這一步全是董博士的功勞，你為此辛苦了一個月。」

董添柴走過來，只看一眼就認出那是什麼，抬手在陸林北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這是大王星軍方的網路路線圖，有它的話，入侵的成功性會增加幾分。」

陸林北的心微微一沉，他承諾的「後門」全要寄希望于這名情報員，如今成為泡影，這是整個計劃的第一個壞消息。

一名男子站在外面，神情嚴肅，點下頭，遞來一枚戒指，轉身離開，一個字也沒說。

陸林北以外，屋子裡還有五個人，其中四人各自負責一攤，都在緊張地盯著顯示器，時不時進行一些操作，還有一人像監工一樣來回行走，嘴裏一會發出指示，一會小聲嘀咕，神情比其他人更加緊張。

「真組長去哪了？」

「真組長有自己的想法，讓她https://m.hetubook.com.com去做吧。」

陸林北點下頭，神情嚴肅，對馬君圖，他極少假以辭色，總是公事公辦。

「是我用詞不當。」董添柴喜滋滋地走回去，調取陸林北剛剛得到的資料，與四名助手共同查看、分析，對入侵程序進行微調。

他不喜歡這種事，董添柴就像是化成人形的「良心」，總是直白地提出那些最難以解釋的問題，交談之後，他獲得解脫，對方卻陷入困境。

陸林北看一眼那四名正忙於工作的技術人員，覺得沒必要再隱瞞下去，「傳統手段就是在敵人內部招募情報員，請他們給予配合，開一道後門，讓董博士的入侵程序更容易進去。」

「嗯，沒有區別。咱們現在所做的一切，與在戰場上消滅士兵也沒有區別。」

「你說的『子彈』全是活生生的人。」

陸林北必須勸服董添柴，「這是為了挽救更多的人，史良筆的計劃，董博士已經看到了，他要將獨立軍引誘進城，然後一舉消滅，那不是六千五百人，而是十倍於此數，甚至更多。」

董添柴大步走來，站在陸林北身邊，雙手叉腰，射來的目光充滿憤怒，好像一場好夢受到驚擾，「行不通的，肯定行不通。」

「不如直接殺死他，傷亡更少，所救更多。」

「這是大王星人眼中的最好結果。」

「那不算什麼。」董添柴揮下手，確實不在意，「第二步，咱們的網路要與大王星的網路連接，從這時起，咱們將遇到第一道難關，戰爭進行到現在，大王星的網路防護水平已經非常高，而且他們還切斷了公共網路，只保留軍方專用網路，入侵和-圖-書更難。」

「總得試一試。」

董添柴沉默得更久一些，那次爆炸對他、對所有飛機上的獨立軍成員造成難以言喻的深刻影響，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揀了一條命，飛機尚未降落，他們就一同發誓，要將剩餘的性命獻出來，只為達成一個目標：擊敗大王星軍隊。

「是的。」

「你成功了？」

「大家各有所長，我的心腸堅硬一些，董博士在專業方面無人能及。」

董添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對方是什麼級別？如果只是一名衛兵的話，對我可沒有幫助。」

「戰爭改變一切，包括人。當核導彈在光緣市上空爆炸的時候，董博士正在飛機上，那時你是怎麼想的？」

「謝謝你肯承擔這些責任，不是我不想……我承認自己在這方面比較軟弱，遠遠不如你。」

「那也是六千五百條性命，與上萬條沒有區別。」

「真姐一點也沒變。」陸林北小聲道，並不擔心她的安全，轉身重新投入自己的任務中。

董添柴沉默一會，「你比一年前殘忍多了。」

「控制地空飛船，不必殺死裏面的乘客？」

「當然。」

「所以如果不得不執行第二個選項的話，他們也會死在地空飛船里？」

陸林北回到座位上，查閱儲存器里的內容，看了一會，大聲道：「董博士！」

陸林北經常與董添柴進行類似的交談，這是他的工作內容之一，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未必，最好的結果是不必造成太大傷亡，甚至沒有傷亡，只要董博士能夠控制那兩艘地空飛船，並且順利奪取太空站，史良筆就將沒有『子彈』可用，到時他會接受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