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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教授嗯了一聲，沒有握手，拽過一張椅子坐上去，冷冷地說：「坐。」

陸林北花了一點時間，解釋他與宇宙飛船之間的關係，最後道：「這艘宇宙飛船也是我送給普權會的禮物，它仍然具有太空站的功能，有朝一日你們如果能造出的地空飛船，會用到它。」

「待會你就能離開，有人帶你去見陳慢遲。」喬教授終於伸出手來，「歡迎回來，如果能甘心做普通人的話，你仍是我們的朋友。」

「是我說得不清楚？還是你聽得不清楚？」

網路里充斥大量信息，絕大部分是垃圾，少量致命程序隱藏其中，它們從不單打獨鬥，而是結成集團，少至十余條，多至上千條，分工協作，一旦打開缺口，立刻蜂擁而上，絕不給對手一毫秒的喘息時間。

「少說沒用的話，我要提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導彈像是靈活的刺客，不停地變換路線，躲避敵方的反擊，然後從刁鑽的角度擊中敵機，槍彈則簡單粗暴得多，連成一線的子彈共同組成死亡之網，專門等候那些來不及調轉方向的無人機與導彈……

「你好，喬教授，好久不見。」陸林北迎過去，伸出手。

「與普會軍頗有相似之處……」

喬教授輕哼一聲，「說說你是怎麼回來的吧，獨立軍沒有星際航行的能力，無法提供幫助，你卻乘坐一艘宇宙飛船——準確地說是一座太空站改造而成的宇宙飛船——與大批翟王星政府的支持者以及大王星居民回到翟王星。」

椅子足夠，朱燦和*圖*書晨卻沒有坐下，靠牆站立，擺出旁觀者的姿態，喬教授根本不正眼看他。

「看來你與獨立軍關係不錯，願意為他們辯解。」

「明白了，普權會。獨立軍的軍事色彩更濃厚一些，但他們的目標是在趙王星建立一個獨立政府，目前已經初見成效，由最高委員會掌握政權，吸引各方人士，軍方只佔三分之一的名額。」

「獨立軍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喬教授繼續問道。

如今，雙腳尚未站在翟王星的土地上，陸林北見證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規模無人機空戰，與之相比，獨立軍與大王星遠征軍之間的任何一場戰鬥都屬於小打小鬧。

「我不覺得喬教授是在質疑，所以也不認為自己是在辯解。」

朱燦晨想了一會，笑道：「突然從天上掉下來兩個人，雖然之前聯繫過，但一個是政府方面的調查員，一個是從未有過來往的陌生人，換成我是普會軍，也要小心些。但是陸少校的妻子與朋友都在這裏，應該……沒有問題吧？」

無人機之間的戰鬥總是以遠程網路入侵作為開端，看似平和，沒有拖著軌跡飛來飛去的導彈，其實針鋒相對，往往能夠決定戰鬥的勝負。

「不要叫我們『普會軍』。」

「聽上去是不錯。」

陸林北露出笑容，「用不著相信我，讓我與妻子團聚，然後做一個普通人吧，我相信，普權會的地盤裡有大量普通人。」

機器人的電力完全耗盡，需要外接電源才能打開，被「困」在裏面十幾個小時，兩https://www.hetubook.com.com名乘坐者幾乎不會走路，適應好一會才能邁開腳步。

兩人被送到一間獨立小屋裡，終於獲得安全，陸林北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見監控大隊的李峰迴和陳慢遲。」

政府軍反應極快，無人機來得稍晚一些，數量反而佔據優勢。

「你是一隻羊，嗯，兩隻羊，混在狼群里，竟然毫髮未傷？」

朱燦晨仍在活動腿腳，略帶疑惑地問：「咱們這是被關押起來了嗎？」

喬教授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好像極其不喜歡這項任務，「你為什麼還活著？」

「能，離開軍情處，我做過幾年的普通人，若不是戰爭發生，我現在也仍然是普通人，我懷念那種生活。」

「從現在起，我會老實回答問題。」陸林北收起臉上的微笑。

雙方無人機的種類極其豐富，陸林北通過外置攝像機看到的機型就有至少三十種，大者翼展超過十米，在高空盤旋，看樣子沒有戰鬥能力，全靠其它無人機保護，最小的型號狀如昆蟲，只有飛到近處才會被拍到。

看不見的網路戰與看得見的傳統打法交織在一起，不到最後，根本分不清誰勝誰負。

「當然，我還沒學會欺騙喬教授的本事。」

帶頭的軍官搖搖頭，不知是拒絕，還是沒聽懂，很快帶人離開。

「我現在不做心理醫生了。」

陸林北希望見到的熟人是妻子陳慢遲或者李峰迴，結果半小時后推門進來的是喬教授。

藉助晶元，陸林北與機器人融合為一體，稍加擴hｔｔｐs://ｗｗw•hetuｂook•ｃoｍ•cｏｍ展，甚至能夠控制兩隻巨大的「翅膀」，這讓他能夠看得更遠、更全面。

喬教授的眉頭沒法再收緊，所以皺起鼻子，「你這麼討好我們，聽上去像是別有用心，你是職業間諜，光憑這一點，我們就沒辦法完全相信你。」

「三分之一已經不少了，聽上去是個獨裁政府。」

「但是學會了油嘴滑舌。」喬教授沒有顯露出半點老友重逢的意思。

與普會軍聯繫不多，陸林北對原點市所知甚少，因此與朱燦晨一樣，看到地面的廢墟，心裏先是一沉，等到進入地下通道，發現設施極為完善，又恢復幾分信心。

陸林北與朱燦晨大概是在下午三點十七分得到救助，從八百公里以外趕到原點市的時候已是夜裡九點以後。

「應該是……」

「戰爭期間，所有政府都是獨裁的。」

就是這些「昆蟲」無人機最先發起進攻。

陸林北實在太好奇了，不由自主進入到機器人的晶元里，他沒敢進入網路，那裡實在太危險，戰鬥剛一開始，他與普會軍指揮中心的聯繫也被切斷，戰場里容不下多餘的信息。

「喬教授又要給我做心理治療嗎？」陸林北笑道，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陸林北深受震撼，很快退出晶元，不敢再留在裏面，因為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似乎吸引到一些程序的注意。

喬教授變化不大，只是眼窩周圍的皺紋更多更深，目光更加銳利，少了幾分憤世嫉俗，多了幾分冷酷無情。

「戰略分析員，我喜歡這份工作，每天紙上m.hetubook.com.com談兵，不用承擔具體職責。」

「沒問題。我什麼時候能見妻子？」

「目前來說，這是最重要的理由，次要的理由還有喬教授和李先生，我相信你們的人品與判斷能力。」

在無人機戰鬥方面，雙方各有長處，但是在太空戰領域，政府軍佔據絕對優勢，這也與趙王星上的形勢差不多，但是翟王星政府的實力更強，衛星布滿行星軌道，嚴密監控下方的地面，也正是因為如此，它們沒有提前發現太空來客，等到察覺異常時，已經晚于普會軍一步。

從天而降的機器人，加上大量集結的無人機，不可避免地引來政府軍的注意。

「聽李先生說過，喬教授在戰略部任職。」

「對於有野心的人來說，這是一份閑職，對於只想做事的人來說，這是一份極其重要的工作。」

「放心好了，很快會有熟人來見我的。」

「要麼使用全稱『翟王星普遍權利大會』，要麼用簡稱『普權會』，軍隊只是我們的一部分。」

陸林北沒有等到結果，無人機組成的巨大翅膀，帶著兩台機器人迅速回到己方地盤，飛向原點市。

「喬教授總結得非常到位，我就是這麼回來的。」

「你能做普通人？」

「沒有普權會及時伸出援手，我現在很可能連塊碎片都留不下。至於為什麼『狼不吃羊』，因為我才是『狼』，只有我能操控那艘宇宙飛船，它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

陸林北握住喬教授的手，十分確信自己做不了普通人。

戰鬥仍未結束，政府軍隨時能夠攻擊原點市。

「普權會https://m.hetubook.com.com現在就能製造地空飛船，只是……最重要的問題，你為什麼要來投奔普權會，而不是與其他人一樣，前往政府那邊？」

「因為我妻子在這邊。」

「如果你是普會軍，會怎麼做？」

為了托起兩台機器人，三十多架無人機組成兩對翅膀，十倍於此的無人機負責保護外圍，同時還有更多無人機陸續趕來。

政府軍的無人機距離比較遠，攝像機暫時拍不到，陸林北只能看見普會軍的無人機莫名其妙地墜落，令他驚訝的是，稍大一些的無人機在墜落過程中往往分裂成為數架甚至十幾架小型無人機，繼續投入戰鬥。

在趙王星上，陸林北多次參与無人機空戰，最多的時候，雙方共投入五百余架，戰況慘烈，結束之後，很長時間內任何一方都沒有餘力再發起大規模進攻。

房屋極其簡單，從牆壁到桌椅床櫃，大部分材料都是發電板，刷上不同顏色以示區別，陸林北立刻想起甲子星人的城鎮。

導彈與槍支並非毫無用處，一旦敵方進入射擊距離，它們立刻就會參戰，用人類肉眼能夠看到的直觀方式發起攻擊。

最先迎來的是一群士兵，對兩人充滿好奇，但是沒有多問，而是攙扶著他們儘快進入地下。

「明白了。」陸林北笑了笑，開始講述自己在趙王星的經歷，盡量簡短，基本就是先在軍情處抗衡大王星遠征軍，然後去給獨立軍幫忙。

「嗯？」

「僅此而已？」

「以喬教授的能力，是這份工作的最佳人選。」

思考一會，喬教授站起身，「那你就做普通人吧，這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