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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如今已有兩百多歲，生下自己后的十二年來，容貌從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林素輕幽幽一嘆：「這鯈魚的傳說那般優美，食之無憂、令人忘卻憂愁，不曾想，卻被你架在這裏隨意烤了。」

嘹亮的叫聲劃破了星空的靜謐，兩隻雪鷹平穩著陸，林素輕卻緊張地運起法力。

樓前的女祭露出少許溫暖的笑意，身上那不知什麼質地的長裙微微飄舞，又輕輕嘆了口氣，用輕柔的語調責怪道：

「也好。」

「是！」

且，吳妄心底總是不免浮現出，母親雙目被神光包裹、渾身上下散發出凌冽的威嚴的畫面。

很快，林素輕放棄了思考，直愣愣地干杵在那，等那個少年回來。

「哈？」

又片刻后。

林素輕沒什麼見識，但在北野搜羅了七八年各類典籍的吳妄，卻深知這裏面的不對勁。

林素輕皺著眉將吳妄遞過來的靈獸腿捏在指尖，小心翼翼地湊到嘴邊，閉著眼咬了口。

林素輕此時方才敢問：「少主，不是去見令堂嗎？帶我過去幹什麼呀？」

此前平均每隔半年，自己才能見到母親一面，每次相聚也頗為短暫。

有侍衛忙答：「回少主，已經三天。」

『哦吼吼吼，師弟你莫非對我……』

林素輕一根纖指環繞著秀髮，「也挺普通的，還是熊霸霸氣。」

按北野古老傳聞，星空之神早已隕落。

小樓內，卻又是另一番情形。

吳妄笑道：「你就嘗一口，多一口我都不強逼你。」

蒼雪優雅地跪坐在一方軟墊上，輕輕拍打著身旁的位置，溫聲說著：

眾侍衛齊聲應答，大帳和-圖-書附近一陣喧囂。

「娘你是……星神？」

自己抱著書簡尋到了師弟，用最為溫柔的嗓音說著：

吳妄道：「娘，她有修為在身不懼風雪，讓她在外面吧。」

一座小樓靜靜地立在星空之下。

他第一次看到這玩意的時候，也以為是基因變異不敢食用，後來，也沒逃過萬有真香定律。

自家氏族的疆域，自是隨意折騰。

烤爐上的兩隻靈獸，三尾、四首、六足，竟是自己只在風物典籍上看到過的靈獸——仙子快樂魚。

片刻后……

「令堂就是傳說中人域之外真正的統治者——先天神祇嗎？」

林素輕看著眼前的爐子，以及爐子上烤著的烤靈獸，略感頭疼。

「霸兒，來我住處。」

哼，這臭少主，讓她過來罰站，那她千里迢迢來這裏幹什麼？

眾侍衛老老實實守著巨狼車架，順便把守進出雪山的主要路口。

「見過蒼雪大人！」

吳妄的回答頗為果決，想了想，又解釋道：

林素輕哼了聲：「我早已辟穀，而且……這靈獸承載了我此前美好的回憶，自不會吃它半點。」

哐！

誒？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來，嘗嘗。

他們一行剛進入大雪山範圍，兩隻純白雪鷹從天而降，用它們翼展三丈的身軀，馱著吳妄與林素輕朝雪山之巔疾速飛去。

林素輕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小聲問：「餓了嗎？」

啊，那是一個飄雪的午後。

小樓的木門瞬間合合上，只留下林素輕站在風雪中一陣凌亂。

他六歲那年，母親就離開了王庭，搬到了這座大雪山的雪山和_圖_書之巔居住；那時吳妄被告知，母親要靜心參悟祈星術的更高深奧義，不能被人打擾。

星空、神殿、母親。

她支支吾吾地道了句：

吳妄道：「母親在北野的日祭稱謂是蒼翎之雪，一般都被喊做蒼雪大人。」

等她心神穩定，已是稀里糊塗被拉上了吳妄的車架，迎著天空中那兩條璀璨星河，朝草原深處疾馳而去。

少主的母親該不會真是傳聞中的先天神祇吧？

呼——

身為北野綜合實力排行第二氏族的少族長、北野近萬年最年輕大星祭，他能接觸到方方面面的北野隱秘。

抬頭看去，大帳帳頂破開的大洞、未完全散去的濃郁星光，還有心底清晰的恐懼、有些輕顫的身體，都佐證著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並非虛幻。

「快過來讓娘看看，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

還是熟悉的嗓音，還是熟悉的語調。

『師姐，若是以後我能捉到這般靈獸，就將它養在你門外的蓮花池中。』

「母親她是北野當代的七日祭之一，也是我們熊抱氏族的守護者，壽歲跟普通人一樣，怎麼可能是神靈。

林素輕忙道：「不用不用，我在外面站著就行了。」

現在看來，這事絕對不簡單。

吳妄笑了笑，日常食材罷了。

遠古大荒的終焉便是先天神祇勢力洗牌，只有最強的那一小撮先天神祇活了下來，制定了天地間新的秩序。

『師弟你看，北野有這種古怪的靈魚，竟有三尾、四首、六足，但肉質鮮美，食之可無憂呢。』

小幅度翻了個白眼，林素輕打量著各處瀰漫的星光，心底的念和*圖*書頭頗為繁雜。

「我可不會三分歸元氣。」

祈星術是不增壽元的，便是最強的『日祭』也只有五六百年的壽歲，身為月祭的奶奶已經無比蒼老……

「我坐多久了？」

這般著實太過危險，若不是娘及時收手，你怕是已……當真嚇壞了我。」

……

「不必多禮，」蒼雪柔聲應了句，上下打量了幾眼林素輕，「此地風雪頗重，入內說話吧。」

他緩聲道：

自己當時還沒發現。

「那……行吧。」

「娘，我來跟你介紹！

「在想什麼？」吳妄隨口問了句。

林素輕此刻也有些木愣，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情形回過神來。

吳妄在大荒重活這一世，第一次由心的不安。

這事，見到母親自會有分曉。」

吳妄並不是第一次來母親的住處，但這次的心情最為複雜。

唳——

「無妄？」

「也沒忘掉煩憂呀。」

不安。

突然有點找不到話題，像是上輩子的青春尷尬期。

「那個……」

吳妄心底的不安悄然散去，嘿嘿笑著湊向前。

「熊霸是父母給名，太過霸氣外露，」吳妄看看自己掌心，淡然道，「我還有個自取的道號，無妄，你稱呼我道號就可。」

『我還要去打坐修行，師姐，我先告辭了，明年見。』

少頃，此地已化作一片星空，不見了牆壁、門窗，只有一張小小的木桌，以及兩個緊挨著的軟墊。

他看著即將破曉的東天，以及正前方那已似乎離著不遠的雪山，略有些出神。

林素輕頓時尷尬地抬手扶額，一時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是。」

吳妄https://www.hetubook.com.com伸了個懶腰，似乎剛才全然無事發生，悠然道：「準備車架，隨便弄點東西路上吃，立刻啟程去我母親的住處。」

那道身影就立在樓前，身周神光早已收斂，但依然那般端莊、聖潔，且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可當時，自己母親眼中的神光……

吳妄跳下雪鷹，身周環繞少許星輝，在半空飄出數十丈，語調盡量自然地問著：

林素輕看了看左右護衛車架的巨狼騎，嘴唇嚅動、靈識傳聲，那雙眼瞪到最大，眼底滿是光亮，像是做賊一般問了句：

這也太嚇人了。

「想孩兒沒？」

「吃的時候是不是忘了？」

頭頂傳來急促的風聲，吳妄抬頭看去，看見的依然是漫天星辰，但又感覺這些星辰有些虛幻。

懵。

他背後，林素輕有樣學樣，自雪鷹背上飄然落下，裙擺飄動間也帶著少許脫俗的氣質，可惜被那位女神般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光芒。

「如果第一個發現這種魚的人不去吃它，又怎麼會有食之無憂的傳說？

「我母親住在雪山之巔，帶你去是為了解釋人域修行法的來源，必要時候讓你頂罪，」吳妄下巴對著雪山抬了抬，語氣無比自然，「平時只有我爹回王庭時，母親會回去團聚。」

吳妄抬了抬手，示意自己不想多談，對著雪山靜靜出神。

呵，師弟對自己的疏遠，從那時就開始了吧。

他這怪病，便是母親接觸也不行，一指就暈。

「晚輩林素輕，見過……見過……」

穿著儒白仙裙、束著雲鬢髮飾的女修，心滿意足地拍了拍略微鼓起的小腹，目中滿是對面前這小wwｗ.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oｍ堆骨架的歉疚。

雪山之巔有一片特殊區域，無論日夜都有極光匯聚；星光隔絕了風雪，也隔絕了日月的光輝。

「少主，」有侍衛向前提醒，「蒼雪大人剛剛現身，讓您去她住處。」

這是我新招的家教，人域來的厲害修士，修為高達歸元中期。」

林素輕道心不斷輕顫，完全不敢抬頭直視這位存在。

這是吳妄睜開眼后的第一反應。

傳說本身並沒有什麼感情|色彩，不過是解讀它的人自以為優美罷了。

林素輕頗為乖巧地點點頭，那表情，突出一個吃瓜少女吃到瓜后的滿足感。

吳妄剛進門時，還沒來得及打量著木屋各處的簡單布置，自家親娘就輕輕拍手，宛若沙塵一般的星輝自兩人腳下綻放。

他心底的疑慮和問題，比林素輕多了何止百倍。

她就客氣客氣……

吳妄眯眼笑著，伸展開雙腿，靠在車架邊緣。

「娘！」

可惜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少年郎，不能再耍賴撒嬌。

這少主的生活，實在是太奢華了。

吳妄撓撓頭湊了過去，保持著三寸距離。

這東西我已經吃了七八年，雖然奇形怪狀，但也沒什麼毒性。」

眼前已沒了母親的身影，只有耳旁盤旋的溫柔嗓音：

「我雖然沒有辟穀，但好歹也修了祈星術，有星辰之力護體。」

「原來是這樣。」

耳旁飄起了悠揚的琴聲，星空蘊含著讓人流連忘返的玄妙。

少頃，她又忍不住開口：「少主，你名字是叫熊霸嗎？我聽剛才那位、那位仙子喊你霸兒，你們氏族又都姓熊。」

「你怎麼尋到了去星神殿的路徑？

自家老母親怎麼會站在星空神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