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野的風
第二十七章 北野的風
星神派他出去求取真經，一路上能不護著他嗎？
一晃這麼多年，確實有些奇妙之感。
這場試煉的關鍵點，其實是在於泠小嵐和季默，而泠小嵐的反應不及時，躍神境修為卻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是試煉失敗的最重要原因。
您暈了可就全完了！」
不錯，就是焦慮。
「我跟你娘老了你能回來就沒不孝，這個給你。」
吳妄笑道：「娘，我都多大了。」
言罷，熊悍站起身來。
剛進門，熊悍就拍拍桌子，坐在那一言不發，屋內就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熊悍依然對吳妄要去人域意見很大，但一家之主已經發話了，他也沒辦法阻攔。
讓吳妄稍微安心的是，自己闖入蟲洞后，得到的最後反饋，是蟲洞停止逼近藍星且迅速坍塌。
一時間，族內老人長嘆、壯漢淚目、少女哭昏；
吳妄笑道：「若是遇到強敵，我翅膀一展直接逃了。」
吳妄忙道：「等我修為高了，回來就方便了，我偷偷回來看你跟娘呀。爹你放心，孩兒資質你知道的，元嬰境什麼的，它就不在話下。」
人域試煉之所以如此殘酷，是迫切想培養出能獨當一面的『大將』。
他能在眾志願者中脫穎而出，除卻自身各項訓練成績排在前列，還有個重要因素是自己沒什麼牽挂。
「走吧。」
吳妄回王庭的這一夜，首領的儀仗歸於王庭，但熊悍拒絕見他這個唯一的兒子，父子倆僵持了半個月。
自己可以雙卡雙待，頂著祈星術修行仙法，壽元會不斷增長，在修行上耗費百八十年不是什麼問題。
可爹你想過沒，萬一哪天，祈星術不好用了，咱們怎麼跟凶獸斗？」
「但這力量本質不同，」吳妄道，「像爹你這般氣血強盛、力能舉山的強者，也是因星神洗禮，歸根結底也是祈星術的延伸。
自家少主就是天命取經人的消息，熊抱族是最後一個得知的。
「不m.hetubook.com.com帶護衛怎麼能行！怎麼能不帶護衛！」
吳妄正色道：「我是有艱巨使命在身的，不能辜負星神對我的信任，而且三將軍你看。」
他湊過去捏著老爹那硬如石塊的肩頭，笑道：「孩兒這不是去找找長壽的辦法，興許能讓你跟我娘都長命幾千歲。」
吳妄自是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笑臉哄著自己父親。
吳妄笑道：「只要我行事低調、不去湊任何熱鬧，誰又能認出我？
「怎麼樣？」
氣息、面容、身形，竟與原本完全不同。
接下來這一個月，吳妄想多陪陪父母；畢竟在修成元嬰境修士、得到可以長時間御空的法器之前，他很難回返北野。
言說中，吳妄從懷中摸出兩隻面具，平放在熊老三面前，又展示了下自己的『冰晶薄膜』防護措施。
對外就宣稱『求取真經一路多有不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歸返』。
明明，那個季默的老師，也就是在船上現身一小會兒的中年文士就在側旁；據母親所說，此人修為最低也是真仙境，有暗傷在身。
「哎，」林素輕眨了眨眼，慢慢帶上了木門，悄悄回了隔壁木屋。
當然，季默兄弟還是不錯的，除卻隱瞞了他隨身帶著『老爺爺』的事實，其他都還算真誠。
大家都知道，這本來就是十死無生的任務，面對的不知道是哪般情形。
熊悍沉默了許久，幾次想開口都把話頭咽了回去，最後還是低聲道：
天亮時，南下的大船上。
吳妄不是沒考慮過偷偷離開，但略微推敲，若是被人發現少主常年不在族內，必然會引發各種各樣的猜想。
離開雪山前，吳妄將自己所寫，有關如何破解星神賜福的幾點思路，鄭重地遞到了母親手中。
熊悍搖搖頭，道：「在北野，不遵循星神旨意，那是會出大事的。」
「那給您端酒倒水的？」
「爹，帶wｗｗ•ｈeｔuｂoｏｋ.ｃom.cｏｍ護衛不利於藏形匿跡，」吳妄道，「孩兒打算登上人域之前，就跟素輕和她師父分開，然後偷偷摸摸去找一家大宗門，搞到他們的修行功法。
再橫向聯想到，北野都能聽到的傳聞，說當代人域的人皇已八百多年未曾顯露蹤跡，而新的人皇尚未崛起……
沒事別去管閑事，人家地頭上少跟人家干架，有什麼就忍忍。
又到了離別的時刻。
「自己偷偷摸摸的走，免得被人發現你行蹤，路上偷襲你。」
換而言之，人域的那些決策者有著巨大的壓力，而接觸不到這個圈子的普通修士，還活在前者編織出的虛假盛世。
季默與泠小嵐一行的遭遇，也讓吳妄頗為觸動。
木門外傳來了熊悍的囔囔聲，吳妄忙去門外等著，將臉上寫滿了『老子很生氣』的父親大人迎入木屋。
「這……」
「不用。」
三將軍不必擔心，我可是惜命的很。」
「所以讓爹你秘密派人去，一定要值得信任的，」吳妄道，「派去的人不必讓他們回來，就當一份長久的投資。」
吳妄呼了口氣，用力瞪了下眼，又抬手揉揉鼻子，「去歇著吧。」
但很爽。
忽見岸邊有一座車架疾馳，拉車的四頭霜狼衝到了一處臨海的懸崖，叫聲此起彼伏，彷彿在呼喚著他歸來。
嘖，有點御弟哥哥的味兒了。
可跟隨自己去的護衛，壽元就這麼多；最好的壯年若是荒廢在人域，對於隨行者太過不公平，對於他們的伴侶也太過殘酷。
行、行了，我還要去邊界巡視。」
「吹拉彈唱亂蹦噠的？」
雖然吳妄有自信不輸任何同齡人，但修道這種事誰都說不準，故無法定下確切的歸期。
熊老三眼珠子差點蹦出來，「您最少也要帶上我吧？這一個不帶，萬一遇到強敵，您雙拳不敵四胳膊的，這咋行！」
然而，不一陣……
熊三將軍急得差點出哨音，「這和*圖*書要是遇到哪個女子對您圖謀不軌，我在您身邊還能一拳給她打飛！
而且現在整個北野都是『取經人熊霸』的傳言，熊悍已經沒辦法阻止自己兒子。
劍歸鞘，吳妄對著正站在隔壁木屋門口的林素輕道了聲：
「也不帶。」
明天就是離開的日子，天剛擦黑，熊三將軍又急匆匆地跑過來。
「您還有怪病在身吶！」
熊悍囔囔著：「為啥非要選一些族內的少男少女派去人域？
但沒辦法，科技力不夠，只能利用有限的資源，進行相對較為冒險的探索。
「多大也是娘的孩子，」蒼雪柔聲說著，「在外好好照顧自己，娘那天便不去送你了，若是在外順不得心意，就回北野來。」
——這就是在大荒這種環境中，一個大勢力繼承者不明確所造成的一系列問題。
獨自去大雪山住了半個月，聽母親大人嘮叨了半個月。
方方面面都要考慮，這少主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也有諸多責任和限制。
蒼雪眼中總是帶著數不盡的溫柔，但這溫柔之後還藏著星海，有太多看不透的東西。
「呸，你當爹不知道元嬰多難修啊？」
「不帶。」
抬手，那把連鞘長劍被他攝入掌心，拔劍三寸、一聲清脆的劍鳴環繞耳畔，那劍身上寫了個雪字，劍身若銀白琉璃、流轉著道道星光……
林素輕探頭問：「還有什麼要收拾嗎？我這裏還空了兩隻儲物法寶。」
吳妄坐在書桌后，環視著木屋各處，書櫥和衣櫥都已搬的差不多了。
蒼雪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抬手揉了揉吳妄腦殼……外的冰晶薄膜。
吳妄叮囑他不要外露消息，熊三將軍連聲答應。
吳妄戴起面甲，面部竟『腫』了三分；又當著熊三將軍的面，將身形變得壯碩三分，再將長發束成道箍狀。
修行時間又長、得來的力量，也沒比祈禱星神得來的祈星術強多少。」
所謂的試煉當真比人命還重要？
言罷，熊悍低頭匆匆離去，那雄壯的身軀很快融入夜色，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更何況，人域見過我的只有寥寥幾人，我離開咱們族地，不戴面具也沒幾個人能認出我。
吳妄應了聲，嗓音略有些顫抖：「孩兒不孝……」
吳妄道：「我與素輕、左洞前輩同去就是。」
吳妄暗自搖頭。
「人域，真就那麼好？」
吳妄想了一天一夜，綜合自己已知的消息，總算得出了一個合理的猜測。
「爹您消消氣，」吳妄敲了敲牆，隔壁林素輕立刻開啟了隔音陣，且將這間木屋也籠罩了進去。
用『外出求學』為由，又容易被其他氏族攻擊，說他背離了星神懷抱。
而且爹，我給您寫的那份規劃看過了沒？」
吳妄與林素輕坐在左洞道人操控的木舟后側，迅速遁入夜空。
吳妄並沒有告訴爹娘之外的任何族人，自己要去的是南之人域，也極力想要淡化這點，避免被人以為熊抱族與人域人族聯合……
吳妄對此略有些不能接受，也因此，對季默背後代表的勢力和那些『閣老』全無好感，更堅定了去人域就改頭換面、低調修行的求道之心。
重點是，會做人。
「嗯。」
「路邊撿的，人域那邊用劍的多，用鎚子斧子容易讓人看出你是北野去的。
「我認識一個名為季默的朋友，他幾十年也就修成了元嬰境。」
可對方就是見死不救，任由十多個天賦不錯的修士被格殺。
「一個都不帶？」
「嗯，」吳妄答應一聲，「娘也多保重。」
蒼雪含笑點頭，吳妄低頭行了一禮，轉身出了木門，跳去了雪鷹背上。
「少主？」
不帶護衛最主要原因，還是修行之事最是寂寞，講究『山中無甲子、修仙不知歲』。
大家一邊紛紛表達捨不得少主外出冒險，一邊不斷著急地打
和_圖_書聽少主何時動身。為什麼不救？
「我考慮考慮。」
熊三將軍皺眉撓頭，最後只能嘆口氣，低頭退走。
「那有什麼用？那不成老不死的了嗎？」熊悍如此嘟囔著。
這日，熊三將軍過來問吳妄啥時候離開北野，吳妄便定下了一個月之期。
這兩隻面具款式相同，都是遮上半張臉的半面甲，卻是某種特殊的質地，看似十分光滑，摸上去又有磨砂質感。
林素輕口中，人域安定祥和、無比繁華，普通修士只要不作死，都能安安穩穩地抵達自身的修行瓶頸，那時或是去邊疆奉獻自我，或是找個地方慢慢老死逍遙度日。
「看了一點，寫的什麼那是！」
「少主，您這次去取經，準備帶多少人？」
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東西？
但季默他們展示給吳妄的人域，殘酷，且透著一種濃郁的焦慮感。
吳妄發現，自己跟母親還是有著許多聊不完的事，比如星神教的結構升級、北野各氏族之間該如何平衡，如何淡化人族和其他種族間的差異，避免在北野出現人族為尊的現象。
少頃，河邊兩間木屋燃起大火，算作是給知情者的告別。
當前這個辦法，已是影響最小、方便自己隨時回來，且能讓族內上下安心的理由。
熊悍從懷裡摸出一把長劍，扔到了吳妄的書桌上。
吳妄抿了抿嘴，站在屋前靜靜立了一陣，又走向前，轉身看著這兩間木屋。
他們不是怕未來的劫禍，就是單純想知道星神真經長啥樣。
熊悍嘆了口氣，「你就……算了，去吧去吧，你娘都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
鏘。
熊悍罵道：「那你也不能不帶護衛啊！」
那樣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路邊能撿到星辰礦鍛造的寶劍？
吳妄站在後甲板眺望北方，隨著夜幕淡去，心情漸漸歸於寧靜。
吳妄心底暈開少許畫面，那是在挺普通的低矮屋舍，自己扒拉著面前那特殊配置的餐盒，看著面前擺著的兩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