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域小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強勢》
吳妄提著酒壺，半隻腳踏出了石門；
——熊抱族族長的擔子自是不輕。
有個熟悉的嗓音自牆外響起：「閣下是從何處得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成為我們人域的客人？」
劉百仞皺眉道：「北面真的退了。」
「若你真的能做到這般事，人域早已絕戶，神就算掌控大道，也要依道而行，有諸多限制。」
按理說，她以化身前來，不管是來下戰書的，還是挑釁的，咱們都該對她以禮相待。」
一側石門被人推開，吳妄披著一張斗篷，手裡提著銀色酒壺，笑吟吟踱步而來。
待吳妄抵達仁皇閣，北部邊境傳來了一條消息，卻是凶獸潮與九凶神正在撤離，似乎要提前結束此次攻勢。
翹起二郎腿，吳妄將酒壺放在側旁，雙手十指交疊枕在腿上，溫聲道：「這裏環境還不錯，咱們可以好好談談。」
吳妄心底卻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這般簡單。
這林怒豪跑的倒是挺快，三言兩語就將他從那個白民國少女之事中摘乾淨了。
財物方面的收穫並不如自己預想的那麼大，早知是這般，自己給各位仁皇閣前輩的寶囊，其內寶礦該減半的才對。
如果我不必出手了，那我希望這個條件他也能履行。」
吳妄將茶杯扔到一旁，淡然道：「我也有事關天宮存亡的大事要跟天帝談，我們人皇千年後就要去北伐了，想問問天帝怕不怕。
林素輕也道：「林公子多保重。」
「帶她出來，焚香、沐浴、更衣，對著人域先賢牌位反思半個時辰。
一左一右，兩人針鋒相對，卻是絲毫不讓。
「談，可以，但別擺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態！」
此正是：
吳妄扭頭看了眼大長老和沐大仙，笑道：「我陪劉閣主走走。」
劉百仞雙眼一眯，大手向前一攥，「本閣主明白陛下的意思了！來人！清理一間地牢出來！」
劉百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看著眼前這年輕人，突然感覺這傢伙比那個少司命還要難纏一些。
隨之扭頭走人，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側門。
本座剛才差點就一巴掌拍沒了她這化身，又捉摸著，別真的有什麼大事。」
這一瞬——
「貧道無妄子，告訴你又如何。」
能證明自己身份，就可作威作福了嗎？」
這位閣主大人也不耽誤，立刻拿出一枚玉符，走去角落態度很恭敬地說了一陣，不斷彎腰點頭，口中答應個不停。
「哦？」
吳妄道：「我路上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現在已大概想明白了。陛下八成是覺得，仁皇閣有些投鼠忌器，面對天宮來使時，有些不夠強勢。」
吳妄腳下一頓，卻是頭也不回。
虧是不虧，一般小賺。
吳妄當時已是手疾眼快，在她宣布自己身和-圖-書份時直接敲暈了她，避免跟這般事有所牽連。
挺好的。
這地穴之外，劉百仞背著手仔細聽著，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心底暗自讚歎：
「無妄宗主這般一說，倒也是這般道理。」
正此時，吳妄靈台處，那團一直懶洋洋沒什麼動靜的白色火焰輕輕跳動，熟悉的嗓音在他心底響起：
少什麼？
或許是因吳妄這般表情，堂內眾仁皇閣高手多少鬆了口氣，一掃此前壓抑，氛圍緩和了許多。
「縮短五十年嗎？可以吧。」
「咋不進去？」
吳妄額頭掛滿黑線，罵道：「這老傢伙又坑我！」
『這應是幾位候選人之一吧，或許還是陛下最喜歡的那個。』
我不過是尋到了你們，提前埋伏了你們，引著你們進了包圍圈，跟背信棄義有什麼關係？
吳妄道：「你們直接罵她啊，罵不過就打啊，怎麼還讓她擺起譜來了！」
這少女冷然道：「談？讓人皇來見我。」
再短，真就影響她神魂恢復了。」
「嘶——」
此情此景，吳妄心底不由浮現出，那個含笑坐在樹杈上的可愛少女。
相反，作為我的手下敗將，你莫非不想認此前看走了眼？」
吳妄嘴角抽搐了幾下。
這一路，穿雲迎日，直奔東南。
「就憑你這弱者，恐怕沒有資格聽到這些隱秘。」
「她若是直接出現在北境，大大方方地走向人域長牆，喊一聲【人皇，我是來跟你談判的】，那我們以敵軍來使相待。
隨之，吳妄就想到了一個神祇——天帝的左膀右臂，主管百族繁衍的天宮少司命。
他其實知曉仁皇閣眾高手此刻為何請他過去，之前也是故意躲開此事。
那白民國少女嘴唇微顫，牙關緊咬……
吳妄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少主』，但仔細琢磨又不是。
「老師為何這般匆忙就要離開？」
吳妄含笑走到一旁空位入座，「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做甚。」
吳妄笑道：「閣主是不滿她這般態度？」
霄劍道人直接道：「那少女自稱是天宮少司命化身，要找人皇陛下談些事，還說要去問問人皇，咱們就是這般欺辱天宮正神的……」
霄劍道人嘆道：
「她既非光明正大來出使，又非以真身來此，派化身與十凶殿神子一同前來，本意就是要做些偷雞摸狗之事。
牆外，吳妄笑道：
「本將與那鳴蛇凶神大戰數十回合，傷了元氣，各位莫要客氣自便就可，本將暫去調息了。」
隨後，這兩人找了個僻靜的院落，一邊散步一邊嘀咕。
滅宗這中等規模的魔宗每百年耗費的資源，都不止這些！
吳妄笑問：「然後給我在大道的層面做絕育？」
但她是怎麼過來的？
「幫幫他和_圖_書們。」
吳妄嘴角一撇，少司命化身手腳鐐銬同時爆發出耀目的雷光，這少女悶哼一聲，身形踉蹌後退幾步。
「那就讓你真身來。」
果不其然，他剛見到仁皇閣閣主劉百仞，對方就面色凝重傳聲道：「無妄，那個少女的身份已經確認無疑了，就是天宮少司命。」
劉百仞挑了挑眉，「本座還不夠強勢？」
「仁皇閣刑罰殿副殿主，如何？」
大堂中，吳妄慢慢抬頭，雙手背在身後，眼底滿是自信。
「但不管如何，這總歸是大荒強者，對強者理應有所尊敬，便是要殺她，也是正面擊潰、揚我人域之威。
可這合理嗎？
他略微抬頭，注視著眼前少女，淡然道：
「那勞煩閣主你去請示請示尊敬的人皇陛下，他喊我過來處置少司命化身，還給了我無法拒絕的條件。
霄劍道人笑道：「要不，無妄宗主您去總閣那邊，幫忙主持下此事？」
跟著神子偷偷摸摸混進來的，陷入絕境了才報出自己名號！
吳妄攝來一杯沒被人喝過的茶水，在嘴邊抿了口：
吳妄正色道：「閣主，這才是陛下讓我來此地的原因，您品、您細品！」
少主誤打天神使，老薑坑算金龜婿。
後方有兩名天仙搬來了一張石椅，吳妄一撩鬥篷，提著酒壺坐了下來。
劉百仞笑道：「陛下的心思，本座實在不好猜。」
寶礦、靈草竟然只有這般可憐之數？
吳妄抱著胳膊盤坐在床榻上，盯著面前懸浮的戒指，戒指內的那些儲物法寶也已被他盡數破了禁制，逐一清點著此次收穫。
五年！精衛降世的時間縮短五年！
「無妄宗主……」
吳妄納悶道：「怎麼確認的？」
心底思索中，吳妄已經進了林府前堂，表情保持著悠閑淡定。
吳妄聳聳肩，淡然道：
【陛下看人的眼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凶神家裡也不富裕？
「嗯，」吳妄下巴對著裏面抬了抬，「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點。」
白民國少女面前的矮桌被人搬走，自己被一名超凡境高手拍暈時，表情寫滿了不解，目中帶著幾分錯愕。
走過幾處大殿，行過了幾個院落，吳妄與劉百仞停在了一處閃耀著繁複咒痕的大陣外，打量著陣壁內的小院。
「咱們不只是抓了六神子，還直接得到了那麼多有用的訊息，這是功勞一件嘛。」
但其他修道資源……
牢房內安靜了片刻，忽聽那白民國少女再次開口，淡然道：「我此次來人域，所為之事不宜聲張，必須對人皇當面言明。」
『吾乃天宮少！』
「是有這回事，陛下讓無妄宗主全權處置，本座這就帶你去見那少司命。
吳妄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
劉百仞m.heｔｕbｏoｋ•ｃoｍ.cｏm眨眨眼：「沒啊。」
如果九凶神今天真的退了，那此次北部邊境凶獸潮，將會是持續時間最短，對人域損耗最低的一次攻勢。
劉百仞臉頰的肥肉哆嗦了幾下，差點把吳妄的嘴堵上，額頭冷汗都下來了，「陛下豈能用老家……這般稱呼！要喊陛下！尊敬的人皇陛下！」
「嗯，來了。」
劉百仞道：「對之以禮，才能顯出咱們人域的氣量。」
那時若是直接打殺了她，自可說是『我又不知你是誰』，事後辯駁起來理直氣壯……可惜，仁皇閣並未直接動手。
「既然如此，煩請諸位前輩帶路，我去仁皇閣總閣一行又何妨！」
若是他日搖椅能多加一把，出門就見到她沐浴在日光中，與老阿姨和沐大仙討論著稍後吃些什麼，商量著飯後去那玩耍……
她站起身來，目光環視一周，朗聲道：「這就是你們人域的待客之道？」
「掛個名就可以了，」吳妄笑道，「我現在最要緊之事就是修行，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能在未來挑起更重的擔子。」
「兩個陣營已是不死不休，還來談事？還說欺辱？」
「你能這麼想，老夫突然更放心將女兒託付給你了。」
神農前輩輕笑了聲，炎帝令恢復正常，白色火焰歸於寧靜。
……
她抬頭瞪著吳妄，清冷的面容有著幾分壓不住的怒意。
吳妄心底如此想著，收攝心神，將目光放在眼前之事上。
一旁大長老含笑點頭，吳妄在前擺擺手，催促自己同行的三人趕快上飛梭。
「行，行，本座這就請示。」
霄劍道人嘆了口氣，滿目苦澀地看向吳妄，嘆道：「無妄宗主，咱們好像惹大事了。」
吳妄挑了挑眉：「什麼職位？」
咱們不去大荒各處喊，天宮少司命親自來人域潛伏搞破壞，已是夠仁義了。」
兩位天仙的攻勢貼著這少女耳尖飄過，帶飛了兩縷銀髮。
寒光綻放！
「什麼？」
主位、客位上的兩人同時開口呼喊，霄劍道人示意林怒豪將軍先講。
「天帝陛下欲與人域休戰三百年！我此行還要談更為緊要之事！需求、求見人皇陛下！」
林府，後院廂房中。
這樣，是不是我就可以去天宮作威作福了？」
「是！」
吳妄故意落後半個身位，笑道：「閣主請。」
「無妄！」
林府大門前，跑趕來的林祈滿是錯愕地問著。
這少女抿嘴無言，很快又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不錯，我敗在了你手裡，你是誰，我想知道你名號。」
那兩名天仙齊聲答應，提劍握刀，毫不猶豫地向前出手，白民國少女身形立刻縮去了角落。
吳妄站起身來，提起酒壺，也不多說什麼，轉身走向一旁石門。
老前輩和-圖-書說，蘊靈之術要持續兩三百年。
她們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兩隻搖椅，此時正慢悠悠地晃著，享受著悠閑的晌午時光。
她冷笑道：「你既知道得罪了我沒什麼好處，還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素輕仙子莫要喊我公子了，」林祈皺眉道，「喊我小林就是。」
「就憑你這化身，恐怕也沒資格去求見尊敬的人皇陛下。」
如此看來，林祈那比較單純的性子，應該是隨他母親了。
還未出去，吳妄頓住身形，扭頭道：「對了，這化身應該是原本的白民國人，被閣下控制了心神吧。」
白民國就是始於帝夋的子嗣，此白民國少女就算是被控制了心神，也不可能稱自己為天宮少主。
「人域和天宮已是死敵，其實沒有多餘談的必要，」吳妄淡然道，「我坐在這裏，就是受了人皇陛下委派，有何事可以直接對我說明。」
吳妄見狀微微皺眉，拉住了想要入陣的劉百仞。
她目露怒色，罵道：「你這卑鄙無恥背信棄義之徒！出來！」
「哎！慎言，慎言！」
吳妄元嬰直接跳了起來，對著那團火焰張開五根手指。
吳妄正色道：「讓我全權負責此事。」
吳妄將面前的戒指收起，背著手溜達出了屋門；看著院中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也是不由露出幾分微笑。
那個白民國少女的身份有大問題。
「她半個時辰前說，為了表明此次與人域相談的誠意，會命十凶神暫時後退三百里。」
「卑鄙無恥？十凶殿謀害人域凡人修士，他們可覺得自己卑鄙無恥？
「唉！」
兩名天仙同時出手，平靜的眼眸映著兩道寒光；
劉百仞朗笑幾聲，道：「無妄，這邊請，咱們再去會會這個少司命！」
「我就算了，」吳妄擺擺手，訕笑道，「就是給你們仁皇閣提個意見，大家別往心裏去。」
「去就去唄。」
天帝帝夋子嗣眾多，真正的天宮少主應是那十顆太陽。
很快，劉閣主轉身看向吳妄，笑道：
沒有三五個年頭，自己怕是很難吸納完其內的神力。
像極了此前被吳妄敲悶棍時的表情。
霄劍道人擺了個向前敲悶棍的動作，「那個送去總閣了！」
「我只是幫他們出出主意，」吳妄道，「算不上奔波操勞，且修行去吧。」
林怒豪正色道：「無妄宗主，此次截擊神子之事乾的漂亮！本將已替無妄宗主向仁皇閣請功！」
劉百仞立刻喊人過來，帶大長老、沐大仙、林素輕去暖閣歇息。
吳妄的元嬰小人立刻點頭，略微斟酌，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我等兩百年就是了，讓她多睡一會也是不錯的。」
「神靈嘛，習慣了高高在上，」吳妄勸了句，小聲道，「陛下可對閣主說了？」
「是你！」
溜……溜了……
小院修的十分雅緻，假山瀑布一束梅，木樓繞水錦鯉追。
順勢，吳妄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問起了此前與少司命交涉的情形。
凶神血是有不少，凶神精血有二十滴，雖然不是凶神們的本源精血，但勝在量大管飽。
這話說的頗有深意，也沒有半點作假。
眾道人對吳妄的態度轉變有些猝不及防，但霄劍道人立刻答應了下來。
神農前輩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無奈，嘆道：「這般，只要你處置好這個少司命之事，老夫拼上半條老命，也要將精衛降世的時間縮短為一百五十年。
少女緩緩點頭：「不錯，又如何。」
「前輩，我這就要說你們幾句了。」
小精衛是老前輩的親女兒，老前輩總不會坑她，這點應該是可信的。
「少爺，」林素輕在外喊了聲，「剛才有侍女來報，仁皇閣前輩請您去前院商議要事。」
待她醒來，入目是陰暗的牢房，渾身神力被封，雙手戴著重重的鐐銬，周圍還瀰漫著一股難以讓人忍耐的味道。
「閣主可知，陛下為何會突然通知我前來處置此事。」
天宮與人域廝殺這麼多年，身為天宮排名靠前的大尊神少司命，突然以化身來人域做什麼？
白民國少女渾身輕顫，後腦勺已是開始隱隱作痛。
劉百仞納悶道：「吳妄你說，這個少司命為啥來咱們這？
吳妄左手擺了擺：「沒事……殺了吧。」
我再去請示請示尊敬的人皇陛下，看陛下有沒有心情見你。」
霄劍道人苦笑道：「她說是有事關人域存亡的大事……」
【我林怒豪只是奉仁皇閣之命截擊神子，抓到了什麼神祇化身與我何關？】
林祈道：「老師為人域奔波操勞，弟子卻只能閉門修行，實在慚愧。」
吳妄卻只是含笑搖頭，抬手拍了拍林祈的肩頭，「你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勿要怠慢了修行，我還要趕去仁皇閣處理神子後續之事。」
那白民國少女模樣的少司命化身，就靜靜跪坐在一處軟墊上，面前矮桌上擺著熏香與茶水。
但劉閣主聽到吳妄這般言語，又想到剛才炎帝陛下那看似不耐、實際溺愛的口吻，心底已是明白了點什麼。
『我也是有些關心則亂了。』
劉百仞哼了聲，面容自成威嚴，冷然道：「人域又不是在天宮手底下求來的盛世，這是我人族先賢拼上性命打下來的！」
言說中，這位將軍面色有些蒼白，低頭咳嗽了幾聲。
她是天帝的左膀右臂，是咱們的生死大敵，但看她樣子，又像是勝券在握，覺得陛下不得不見她。
這般仗義背鍋的好兄弟……咳！真不愧是師父器重的年輕人！
對了，無妄宗主，對我們仁皇閣的職位可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