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獵天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斬！十凶神之首！
窮奇抬頭看向吳妄，那麻木且疲倦的雙目中，流露出少許安然之意，更有幾分解脫的欣喜。
嘩——
烈日高懸，萬里無雲。
劉百仞開門見山，直接道：「窮奇，你還有用嗎？」
「陸吾？」
天宮聽聞這般消息，尚未沉睡的諸神不由大怒，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大司命，您不是都說過了，窮奇的大道已留在天宮之中，今日的窮奇並非數十年前的窮奇，已並非不可代替。
劉百仞與幾位閣主對視幾眼，都是凝神思索狀，思考著對策。
「不錯，這也是我此前抓了窮奇沒直接打殺的原因。」
終究，咱還沒到能泰然受禮的層次。
吳妄帶這六位人皇大臣回了自家洞府，泰然自若地坐于主位；
一縷傳聲鑽入耳中，吳妄淡定地點點頭，長身而起並將星辰劍攥入手中。
六位老人齊齊看向吳妄，或是撫須、或是皺眉，眼底帶著少許好奇。
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吶。
不只是劉百仞，人皇八閣來了六家的閣主，以劉百仞與風冶子為首，參觀了此時被關在籠中的窮奇。
土神盯著那些百族生靈看了一陣，隨後便被那鼎沸的人聲拉回了視線。
如此，方才可大快人心。
吳妄不由得有些糾結。
吳妄笑了笑，並未多說。
洞府內安靜了少頃。
生靈之花再璀璨也不過一現。
這傢伙知道頗多天宮隱秘。」
吳妄正色道：「劉閣主這話有些不嚴謹了，我只是炎帝令與陰陽大道的執掌者，並非人皇。」
吳妄心底不知為何，略有些遺憾。
各位閣主覺得如何？」
吳妄坐在人域眾高手排成的陣列前，目中帶著點點神光，道兵星辰劍今日多了一把劍鞘，在吳妄手旁的矮桌上靜靜躺著。
這就是開始否定天宮為大荒正統的關鍵一步。
「殺之前，將它的記憶弄出來、存幾份，這也算一點補救措施。
他能引誘心魔，也能窺見生靈心底的陰暗，若非他壞事做絕被大道反噬，自己已經快被心魔吞了，也不至於處處被咱們反制。
劉百仞道：「想要奪得大道，就要跟天宮的底層秩序對抗，這並www.hetubook.com.com非咱們能做到的。」
「都差不多，」劉百仞端起茶水漱了漱口，「有話直說，直接下令我們也不介意，陛下其實已經把話挑明了。」
人皇閣回去的是幾位副閣主，回來的卻是劉百仞這個老牌人域權臣。
他們都開始打入中山南境了，這般名義給他們又如何？
大司命表情有些陰晴不定，這十多位神靈倒是覺得土神言之有理。
不過考慮到人域廣大族人們的情緒，以及人域跟自己的合作關係，孰輕孰重，吳妄自是分得清。
但若是將窮奇掛起來，掛的高高的，殺之前就通告大荒九野，讓天宮眾神盡皆知曉此事，斬它時再冠之以大義，借斬窮奇數落天宮之罪狀。
他在窮奇身側等了半個月，一直到還有半個時辰就開始行刑了，天宮諸神連個影子都沒有。
「不如這樣，」風冶子道，「既然窮奇還有用處，那讓窮奇名義上赴死，暗中將它囚禁起來，也無不可。」
「殺！」
立刻有十多道身影撲來，打下符印、灑落鎖鏈，將窮奇神軀內的神力禁錮住，稍後自有用處。
要是明裡一套、暗裡一套，那是要失人心的。」
五彩氤氳的華池中，一道豐腴的身影漫步而出，身周立刻有兩名女侍向前，為她披上了柔軟的金色紗裙。
「土神你看這寫的都是什麼！
劉百仞雙手一攤，笑道：
吳妄目光挪來，雲中君也微微搖頭。
他只是一個活的稍微久了那麼一點點、撿的破爛多了那麼一點點、積累見識高了那麼一點點、藝術造詣深了那麼一點點的古神，可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神種。
吳妄凌空踏步、步步向前，一步步走去那高台之上。
現如今天宮已經將這條大道鎖死，想抽過來千難萬難。
窮奇的記憶，天宮的黑料，已到手矣。
「這應當是出自無妄子的手筆，或是無妄子改過了其內的詞句。」
已定下殺窮奇，那就不能簡簡單單直接掛起來砍了，如此就白白浪費了這一步好棋。
這簡直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吳妄一本正經地說著：
「去一趟人域，請無妄子來崑崙之墟坐坐，就說，想贏帝夋，就來我這看看。」
門外立刻響起了一聲回應：
他其實真的想給鳴蛇搞個坐騎……
如果人皇閣也沒有辦法在保留窮奇的大道的同時抹殺其神魂，那我們直接滅了他也無不可。
林素輕帶著『跨種族、跨生命層次』侍女團向前奉上了熱茶；
「你都開口了，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吧！
吳妄正色道：「他的大道我有些用，其他倒是無所謂。」
算是為天道崛起做個小小的鋪墊。
天宮之中。
人域要殺窮奇，我舉雙手贊成。
這般陣仗，霄劍道人都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去了角落蹲著。
吳妄目光環視一周，自是已有成竹在胸，緩聲道：
「去救窮奇？」
窮奇的無頭屍身被血光包裹，化作了百丈長短的無頭獸身，慢慢沉了下去。
百族聽聞這般消息，大部分都保持沉默，也就東南域和西南域臨近人域的幾家部族、部落，發出了『大快人心』的動靜。
「那我今日逾越一次。
精衛和沐大仙在內洞洞口探了探頭，好奇地打量著洞府內的情形，沐大仙小聲嘀咕著這個是誰、那個是誰，也不敢向前跟自家師父打招呼。
窮奇目光倒映著那星辰，突然渾身顫抖，臉上露出了幾分驚懼，高呼一聲：
唯道與你我，恆久遠。」
但我在此地表個態。
周遭吶喊聲越發洪亮，鼓聲甚至都被這『殺』字壓了下去。
那輕靈且泛著莫名磁性的嗓音，自她那豐潤的紅唇間飄出。
「他日人域振臂高呼，大荒百族紛紛響應，土神便慢慢派兵討伐吧。」
「大人，時辰到了。」
土神將那捲軸攝入手中，攤開后仔細讀著，很快就笑了聲。
眾閣主深以為然。
吳妄額頭掛了幾道黑線。
霄劍道人率四十八名高階執事，擂動四十九面戰鼓。
「人域擺出這陣仗，就是等著我們過去給他們送功績。
風冶子含笑撫須，眾閣主盡hetubook.com.com皆點頭。
「饒、饒命！」
是天宮瞧不上窮奇，還是天宮忌憚伏羲留下的大陣？
我這幾天也想了許多，要殺窮奇，就要殺出聲勢、殺出衝擊力！」
你倒是把自己摘的乾淨！」
窮奇頭頂開始浮現出一條條字跡，每條都是人域有記載的，窮奇在人域犯下的罪狀，自十凶神誕生之前，到十凶殿全軍覆滅。
劉百仞笑道：「你不都準備好了嗎？故意繞我們一周，莫非你還有不殺的辦法？」
「眾所周知，超凡天罰是由數條乃至十數條大道湊成的，其中就有窮奇的道。
不過，窮奇在人域犯下了滔天罪行，自己如果以私刑處置，著實不妥。
他的大道，我可以不用，這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麼損失。」
殺窮奇，去動搖天宮對生靈百族的統治這樣才算殺的有意義。
「主人，請您吩咐。」
吳妄笑道：
唰！
更何況……
吳妄沉聲道：
天刑，西王母。
還說什麼，天宮何以代天理？
大司命，諸位，吾覺得，咱們還是實際一些、穩健一些，此時就該穩坐天宮之中，看他們人域折騰。
妙翠嬌與大長老出現在洞府之外，左右把門而立，撐起了他們滅宗的排場。
「那咱們就這般定了，我將窮奇交給人域處置，並全程參与處置窮奇之事。
吳妄如此道了句，就端起了茶杯。
「罷了。」
看完了在籠中蜷縮成一團，已是沒有半點威風可言的窮奇，幾位閣主都是感慨不已。
【凶神之首窮奇將於半個月後，於人域人皇閣總閣北門當眾處斬。】
道道目光注視著此地，無數修士緊張地攥起雙拳。
【能有挺好，沒有也可以。】
土神皺眉看著眼前十多名神靈，滿是無奈地道了句：
日光照耀之下，劍身如水面般泛起波痕，劍刃高高舉起。
人山人海，旌旗招展；
大道還是無法留在咱們這。」
就算大司命繞不過彎來，土神總該明白這裏面暗含的深意吧，怎麼就……
此地已聚集了不知多少人域修士，而在角落中，還有一小撮百族生靈。
「窮奇的成分很複雜。
區區人域，狼子野心、賊https://m.hetubook.com.com心不死，竟妄論天宮、自誇大義！
劉百仞卻道：
咋得，還將窮奇交給人域，人域以後不是你當家嗎？
「是。」
吳妄道：
命字未落，劍芒已閃，一顆頭顱拋飛而起，其面容滿是扭曲，遠遠朝著高台之下砸落，被一桿長槍向前挑住。
那十多名先天神低頭行禮，各自退去。
他今日特地換上了一身玄袍，頭豎淺冠、腰佩玉環，手腕綁了金色絲帶，靴筒上綉了兩條展翅的蒼龍。
我們等人域殺了窮奇，將窮奇的大道化作神位，賦予一位能力出眾的神靈，豈不是兩全其美？」
吳妄看了眼自己袖中的那顆寶珠。
眾修士高呼『殺』字，一聲聲吶喊在天地間不斷流轉。
鼓聲起。
眾閣主都是老而成精，各自起身對吳妄拱手作揖，吳妄起身還了一禮。
人域多次追捕、人皇親自追殺，都被這窮奇逃了一次又一次。
他此前還想著，用窮奇反算天宮；
六位閣主按資排輩，分左右落座。
這次人神大戰，我在中山走過了一遭，才發現以前我們想的過於簡單了，大部分百族都甘於被天宮統治。」
老丈人這是多著急退休安享晚年……
「殺！」
鼓聲停息，殺聲停頓。
大司命將手中那暗紅色的捲軸扔到地上，罵道：
若論丟臉，這次又算得了什麼？
吳妄前踏百步，已行至窮奇身畔，左手握持劍鞘、右手握住劍柄，帶著微微劍鳴之聲，將星辰劍慢慢拔了出來。
睡神模樣的雲中君慢悠悠地晃去了書桌后。
「哼！」
「弄虛作假要不得，要麼就不對外宣布此事，要麼就直接殺了窮奇，讓大家都來看看，為死在十凶神手下的人域英靈報仇雪恨。
……
門外的神將低聲答應，身影悠然消失不見。
「殺！」
呼喚聲如海浪般，一浪高過了一浪。
劉百仞沉聲道：
他是大荒異獸，也是十凶神之首，還是天宮之中較為活躍的神靈，更是大司命的小棉襖……咳，更是大司命的心腹。
待神殿安靜下來，土神手掌在面前玉桌桌面拂過，其上浮現出土黃色的漩渦，顯露出了人皇閣前的情形。
土神含笑搖和*圖*書頭，將手中捲軸震得粉碎，目中思索一陣，並未多說半句。
與此同時；
吳妄閉目凝神，手中星辰劍亮起璀璨光亮，右手下劈、天地間宛若一顆大星墜落。
大司命搖搖頭，轉身的動作尚未完成，身形已是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句話語：
土神笑道：
「既如此，窮奇就交給幾位閣主，我會一直在旁守著，一直到他被處刑為止。」
這身影走到那面一丈直徑的銅鏡前，抬手劃過鏡中所顯、吳妄斬首窮奇的一幕，那雙略有些凌厲的鳳目中，露出了少許玩味的笑意。
……
還是殺了。
抬頭看著被掛在了高架之上的窮奇，吳妄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
【若天宮再秉持諸神主宰生靈一切之原則，何以代天理，何以命大道！】
那站在銅鏡前的女神手指輕點，其內已經沒了投影，倒影出了那足以讓世間九成八男子瘋狂的完美軀體。
「如果想不出合適的辦法，那就直接殺了吧。」
「這個，無妄。」
雖說，這跟窮奇本性太過小心謹慎，且每次逃命都直奔天宮有關，但如今看窮奇落網，自是頗多感慨。
天宮便是天理！天宮便是大荒的規矩！
如果留窮奇一命，就可通過窮奇掌控這般大道。
緊接著，人域人皇閣正式頒布討窮奇檄文，曆數窮奇之罪狀，並藉此事痛罵天宮。
吳妄本以為，天宮會對此事頗為在意，甚至組織強神突襲、搶奪窮奇，以此來彰顯天威、維護自身的統治基礎。
「窮奇雖不同於天宮正神，但據我們所知，它的大道已被納入了天宮神庭。
「人域想要通過給窮奇定罪，獲得跟天宮平起平坐的地位罷了。
這般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人域，並在四海閣的推動下，朝大荒九野迅速擴散。
若是抹殺了他，天宮就可在神池之中重塑一個新的、名為窮奇的神靈，而新的神靈，就會成為天宮正神。
如果將窮奇拉個角落砍了，那沒什麼意義，只是出一口惡氣。
數之不清、算之不完。
但他萬不曾想到……
檄文中有一句是吳妄親手修改的：
「既然如此，那你有沒有可以抹殺他的神魂，但保留他大道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