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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宋亞點頭同意，「是的，所以我肯定還會堅持斯隆女士的四點建議，必須拿到分拆、出售、關停不良資產之類權力，並且絕不能陷進阿波羅劇院被紐約市府強行收回的大風險里。」

以前，他的地位在黑人群體里可能還達不到頂級，但拿到寶麗金的近五千萬現金身家過億后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年頭億萬富翁鳳毛麟角，黑人億萬富翁更是珍惜動物，一旦跨過那道檻，他瞬間就成為了全米黑人的代表人物之一，聲望、影響力等都飛速躍升。

但反過來說，曼哈頓幫從七十年代開始編織的這張大網對宋亞也很有誘惑力，這不就是社會影響的來源嗎？

彼得也很乾脆的直接提要求。

「好的，我知道了，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彼得。」

「當然，否則她的名字就不會出現在這份文件里了。」艾麗西亞隨口答道。

「比較難噢。」

「謝謝。」

艾麗西亞則不同意他這個看法，「那位戴維帕特森想脫穎而出很難。」

「是的，但仍有很大不可測的風險，從黨內勝出后，我的對手只有最後一個了，那位象黨候選人是芝加哥律師協會的主席，他民意基礎遠不如我，但社會能量很大，不可能不利用這個案子對我展開攻擊。」

總體來說，內城廣播公司並不是標準的私人公司，它每年接受政府撥款，它也接受社會捐助，大部分來自非裔有錢人，它提供承擔一些社會義務，比如給馬爾科姆埃克斯的遺孀一份高薪閑職養老，比如注資了很多米國各地不賺錢的，為非裔發聲的小媒體，它還是不少政客的錢袋子，每年大量籌佣資金以各種名目流進流出。當然，正常經營的十二和*圖*書家自有廣播電台，八家合資電台以及一些小型地方電視台還是主體。

艾麗西亞接過他手中文件瞄了一眼，「哦，這是他們歷年來並未實際到賬的捐款承諾，什麼也不算，放在附件中的，按內城廣播公司的經營性質甚至不必對外披露，可能我放錯地方了。」

「怎麼樣？你覺得呢？APLUS。」

艾麗西亞把一大疊文件夾放到宋亞面前。

皮埃爾薩頓已經把自己索要的內城廣播公司經營狀態交給了艾麗西亞的律所和晨星公司，目前他們正在外面進行統計工作。

彼得和妻子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走了，宋亞則留在了她的辦公室。

多年紮根紐約，他在內城廣播公司內部還有無數關係，爵士鋼琴家、作曲家、媒體與教育界活躍人士比利泰勒，爵士鋼琴家、作曲家、女歌手羅伯塔弗拉克兩位德高望重的非裔音樂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更別提LL Cool J等一大幫Def Jam出身的老牌說唱歌手了，他和內城廣播公司與曼哈頓幫互相了解。

彼得弗洛克道了聲謝，但兩人來這裏不是為了扯閑篇的，他開始聊維克的案子，「目前才進行了兩場庭審，是衝鋒隊那兩名不太重要的組員舊案，暫時沒什麼危險。我打聽到FBI那邊換了位叫馬洪的探長負責，他在芝加哥橫衝直撞，很多時候甚至不講究程序正義，很難搞……」

「嗯，所見略同。」

自己沒怎麼費力就迫使曼哈頓幫讓步，皮埃爾薩頓服軟，Def Jam唱片人心惶惶，昆西瓊斯父女倆在家大吵，LL Cool J躲去了好萊塢，吹牛老爹甚至都沒敢入局，只有羅素西蒙斯，ｍ•heｔｕbｏｏk.cｏｍ•ｃom他一時無從下口。

「這是基本統計結果，你如果想看的話就先看吧，第一頁是簡報，我還要繼續忙了……」

「提速，加快和皮埃爾的注資談判進度！」

「是這樣，你能讓艾里森牧師為我背書嗎？這對我拿到非裔選票至關重要。」

「光貸款就高達近六千萬，利息還不低，借新澤西第一銀行的一千多萬已經被多次催還，今年十月就要到最後期限了……」

「他們拿到三千萬估計主要用來償還、置換貸款……」艾麗西亞說。

「我不知道……哦，謝謝。」

他正看得頭昏眼花，心裏也疑慮重重的時候，艾麗西亞工作告一段落，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

他甩甩頭，把不好的往事丟開，內城廣播公司確實已經快走不下去了，難怪薩頓家族咬死三千萬的數字不肯鬆口，沒這三千萬，一旦貸款違約，立刻就要面臨破產危機。

「哈，說得多難聽，其實這種現象不少見，有些是雙方互有默契的，畢竟名人帶了頭，普通民眾才會跟上嘛。」艾麗西亞一點都不奇怪。

宋亞雙眼放光，「艾麗西亞。」

「艾里森牧師我很熟，我明天就去打招呼。」宋亞點頭答應。

三千萬注資，他認繳一半也就只有一千五百萬，肉疼是肉疼點，但負擔起來應該也不難，起碼宋亞是這麼以為的。

宋亞接過咖啡抿了一口，「我現在腦子一團亂。」

當然它也不缺少優質資產，比如阿波羅劇院，紐約的兩個主要廣播電台，還有已經被自己挖空的華盛頓分台……

宋亞道完謝后就一個人翻看了起來。

回到芝加哥，他幫彼得弗洛克的州長競選站台背書後，兩人一同來到了和_圖_書艾麗西亞的律所。

所有這些在阿波羅劇院展現得最明顯，產權所有方紐約市府一方面提供非常廉價的租約，一方面每年還有各種名目的文化、扶持少數族裔項目等補貼，這間位於哈林區125街的古老劇院還有不菲的門票和參觀收入。盈利除了維持正常運營，還用來養不少白拿薪水的『閑人』，比如退休爵士樂手，非裔政客與名人家屬，走進旋轉門的退休政治人物等等。剩下部分上繳給內城廣播公司，部分流入了幾個基金會，聯邦實權眾議員蘭格爾當主席的基金會又在裏面拿大頭，這些基金會雖然有平權、慈善等正當理由，不過普遍給董事等職位的薪金都很慷慨，真正用在實事上的能有多少就全看個人良心了。

宋亞邊看邊搖頭，新澤西第一銀行的名號勾起了他的回憶，當年被摩圖拉要挾時，這家銀行就逼自己還過錢……

「很好的比喻，起碼它並不真的是個單純的無底洞。」宋亞苦笑。

這是一張大網，即便皮埃爾轉而真誠配合，他到訪馬裡布海邊別墅時還事先知會了些不能體現在正式賬目上的東西，但這邊拿到的仍是一個迷霧重重的報表，而且曼哈頓幫還嚴厲警告過絕對不能外泄。

「艾麗西亞。」一名工作人員敲門進來，「這筆總額高達數百萬的款項是怎麼回事？應收？還是壞賬？」

彼得看上去很坦誠，「這是我們今年下半年面臨的主要風險，幸虧下屆州長任期內沒有選區重劃的問題，象黨對州長競選人的支持力度會小一點，否則會更難辦。」

其他分散在全米各地的小機構大抵也如此。

「好的。」工作人員出去，她隨手把文件放到桌上。

「哦對了，祝hetubook.com.com你贏得黨內初選。」

「什麼款項？」

「這是個好消息。」宋亞露出笑容。

但宋亞不知道的是羅素西蒙斯才剛剛感受到他這兩年逐漸習慣了的煩惱，無數想從億萬富翁那裡撈錢的各種人都像蒼蠅一樣圍了過去，社會活動人士給什麼什麼基金或慈善組織拉捐款啦，政客好友競選需要資金啦，推銷豪宅、遊艇、奢侈品的掮客啦，鼓動他買投資產品的華爾街精英啦，諸如此類，適應是需要時間的。

宋亞自然不會知道羅素西蒙斯正惱怒罵娘，其實從他的角度看，羅素西蒙斯是最難搞的一個。

彼得搖頭，把說話聲壓低到快被貨梯的噪音蓋過，「大統領已經幫了忙，迫使FBI把這個案子的主導權下放到了芝加哥分局，這邊的局長和我們有一定默契，所以，目前大家都在湊合，我們也不便去動一線辦案人員……」

「州內參議員而已，每個州這種地位的政治人物幾十上百，更別說紐約州里還有紐約市這種分權嚴重的超級城市。」

「是這樣……」宋亞也知道事實如此。

「嗯？」

「既然如此，把他送上被告席？」宋亞問。

宋亞自然也同意，「不過我注意到前紐約州務卿羅勒帕特森的關聯基金會每年仍能從內城廣播公司拿到大筆資金，他兒子，紐約州參議員戴維帕特森應該就是曼哈頓幫寄予厚望的未來之星了，那對父子之所以表面上和帕西薩頓與丁金斯劃清界限，大概是不想被政治上遭遇過慘敗，民眾觀感也不好的兩位前政客連累。」

「確實是這樣。」艾麗西亞笑了，「這顆果實外表斑駁，果肉苦澀，但還算有點營養……」

宋亞知道米國每隔十年，也就是1990/200和圖書0等整數年後會進行選區重劃，各州州長在這件事上擁有很大權力，比如有兩個眾議員選區，一個選區驢象兩黨各自的鐵杆支持者九一開，一個選區三七開，通過很簡單的數學計算，就可以重新把選區規劃成兩個都六四開，這樣本來一家一席眾議員就會變成驢黨全拿，關乎席位，兩黨在這個上面的博弈非常激烈。

「好的。」

宋亞在一張張認捐列表裡很看到了些非裔名人的名字，其中那位最著名的脫口秀主持人奧普拉出現頻次最高，他瞬間來了興趣，坐直身體，仔細翻看下去，「哇喔哇喔哇喔……從八五年她來紐約宣傳電影紫色開始，十年間陸陸續續向內城廣播公司的各關聯單位『捐出』上百萬了，全都是空口白話？」

還是那架貨梯。

那傢伙在音樂圈沉浮多年，他掌管Def Jam唱片時期，舊式、硬核、政治說唱樂輝煌了幾乎整個八十年代，紐約乃至東海岸的音樂人都很敬重他，為人既不像昆西瓊斯那麼大嘴巴，也沒什麼不良癖好，極難被抓住把柄，和紐約政界關係融洽，深得丁金斯等人認可。

「好的，辛苦了艾麗西亞。」

現在兩人利益高度綁定，宋亞也不吝嗇提供慷慨的承諾。

艾麗西亞說：「我是指阿波羅劇院，聯邦眾議員蘭格爾雖然在裏面有重大利益，但你要知道就快到象黨市長朱利安尼的第二任期了，那位一力扭轉紐約治安狀況的強人連任應該沒什麼壓力。而曼哈頓幫整體上的政治影響力在飛速衰弱，想保住在劇院的利益一年比一年難。」

「那我就指望你了。」彼得高興地拍拍他肩膀，「出去吧，艾麗西亞在等你。」

「這不就是詐捐？」宋亞隨手拿起文件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