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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還不夠。」斯金納說。

電視機在播放著法國Canal＋財經台，窗外偶爾能飄進來一些歌迷影迷『APLUS！APLUS！』和其他用西班牙語的呼喊聲。

同一時間的古堡中，小布朗夫曼對壓力的感受更加強烈，他看著電視機里和粉絲互動的宋亞，喝止多嘴的妹妹，「明天你們都給我表現正常點兒！別丟家族的臉！」

他本身和布朗夫曼家族沒什麼交集，只在老布朗夫曼擔任全球猶太裔大會主席期間採訪過對方几次，很多年前的事了。小布朗夫曼借了德銀的錢，之後老布朗夫曼代表族裔和瑞銀和解，知道一些內幕的他對那個家族就更沒有感情了。

外面的歡呼聲更大了，斯金納只能看到他的高大背影，他正在向下面揮手，『哦嘞！哦嘞！哦嘞！』歡呼聲很快演變成了粉絲們集體唱他的那首生命之杯。

「在維旺迪環球復市后的第一個階段，最需要擔心的是有其他巨鱷們會有先將我們洗出場的想法，當然那可能性不大，維旺迪加西格拉姆環球，復市後會以八十九歐每股開盤，那麼市值正好也是八百九十億歐元……急拉那麼大體量的公司風險太大。全球股災的大環境下，維旺迪公司本身已經從四月份高點陸續跌了不少，正處於下降通道，做多一方壓力更大。無論是維旺迪還是布朗夫曼家族都不太可能上來就親自下場，他們最可能的出手時機大概會是在維旺迪環球股價暴跌到某個節點，下決心護盤……那也是我們最危險的時刻。」

「巴里迪勒。」是自己『前恩師』巴里迪勒打來的，「小埃德加，我聽到了一些傳言……呃……」

這首歌對他在全球的助益太大了，斯金納知道無論是他的個人知名度、可口可樂代言或者唱片銷量，甚至那個大都會發行公司的那個小全球發行網路很大程度都依靠這首歌在九八年夏天掀起，一直持續至今的和-圖-書熱度。

按照事先的約定，老虎基金和宋亞按Def Jam唱片的泡沫比例再結合環球音樂旗下其他分公司的估計值，維旺迪系基本面的估計值，用一個很複雜的演算法模型定好了獲利離場的股價：七十三歐，大約正好是一個維旺迪環球的單日跌停，也就是百分之十八點五的跌幅。

「又有什麼糟糕的消息？說就是了。」他聽出了對方的沮喪和遲疑，「我早習慣了。」

斯金納覺得自己有責任提醒大老闆一些話，哪怕忠言逆耳，「我們還是太弱小，近期在米國輿論上獲得的一些優勢，只是因為梅西爾還沒來得及將米法兩國的媒體資源整合好，米國電視網又被小布朗夫曼早早賣給了巴里迪勒還沒完成回購，中間隔了一層導致這次反應不夠快……」

「這世界上總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對么？」宋亞知道還不夠，但自己和復讎者聯盟的能力最多就到這了，心口的大石不由又提了起來。

小布朗夫曼瞬間石化，話筒從手上無聲滑落。

「不提影響力，單純掌握住媒體確實會消息靈通一些，這對其他投資有好處，我們族群有句諺語『毫釐之間有金山』，得到消息的時間本身就意味著生意機會，特別在瞬息萬變的證券市場。」

他主動說：「或者乾脆製造消息，運用媒體操縱市場信心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前進，比如狩羅斯當年在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大肆利用媒體以墨西哥金融危機救援失敗舉例造勢，向現任大統領施壓，令米國政府和世界銀行等金融機構沒第一時間向泰國等國家伸出援手……還有那些玩高頻交易的投機者，下大本錢升級網路速度的目地就是比別人快上千分之一秒的優勢。」

「有華爾街朋友告訴我，維旺迪為了併購環球很可能進行過財務造假，他們至少隱瞞了一百億歐元以上的債務……」巴里迪勒說。

宋亞被她推著走和-圖-書向陽台，然後獨自出去亮相。

從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還無法領悟大老闆把自己騙到西班牙來的真實用意就白乾那麼多年媒體人了，斯金納挺直身板笑道：「我還不算太老。」

這時響起了電話鈴聲，遭受兄妹仨冷暴力，遠遠獨自坐在長餐桌另一端的堂兄隨手接聽，「找你的。」將話筒從無數古董燭台的上方丟過來。

「APLUS，有一個新傳言……」這時換上新SIM卡新號碼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還是來自朱利安羅伯遜。

「噢。」倆妹妹漫不經心的答應。

背影高舉的單臂隨著跨部一齊大幅度扭動了起來，很敬業地陪著粉絲們玩了會兒，然後又送飛吻並要求他們安靜下來，很快就將人群撫慰妥當。

他看向電視熒幕，再度沉默。

斯金納回答：「你知道的APLUS先生，我是個比較傳統的媒體人，一輩子都在埋頭做新聞。」

「我聽說MJ快發新專了，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被變相軟禁的斯金納找話聊。

斯金納和麥卡沃伊這對黃金搭檔算很有底線的媒體人了，「放心，我會保守我之前對你們的承諾，讓你們做你們自己願意做的新聞。」宋亞沖他眨了下眼睛，「當然，在其他無傷大雅的地方，比如這次，我也需要你們百分百的支持，在媒體，特別是全球媒體領域，我們和維旺迪環球差距太大了。」

「晚安。」

好不容易從九二、九三年開始，一直籠罩在周圍的系列案件擺脫，MJ去年又陷入了破產疑雲，他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蜜月期似乎也過去了，他今年數度公開抱怨索尼哥倫比亞給他的資源不夠導致新專難產，他和那個閃婚的白人護士也已離婚，他拿到了一對兒女的撫養權……

此時斯金納眼中的大老闆看上去頗為疲憊，眉宇總是微微皺著，雙手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機，輕輕答應了一聲后說道：「你的手機hetubook.com.com可能需要交給麥克保管，台里有事情找的話……他或者我的其他保鏢會轉告你的。可以嗎？」

「閉嘴！」

「嗯。」

「嗯。」

「請坐……」宋亞朝沙發示意，「你的客房就在隔壁。」

「當然，當然……」

「真是的，除了北米，無論到哪當地媒體都會要求我現場表演生命之杯，哪怕在談話節目里哼上幾句。」

大老闆沒再搭理自己，斯金納便坐下默默觀察環境，這間總統套房裡除了大老闆本人就只有他的保鏢們偶爾出入，穿著睡衣的女星哈莉貝瑞不時視若無睹的從卧室出來晃蕩兩圈，和他聊幾句很家常的閑話。

「不用……」

不是說之後就不再做空了，而是到時候會在降低槓桿保住本金的前提下運作，這樣安全一些。

「我沒有資格置喙。」

斯金納乖乖取出手機交給對方的保鏢。

「放心好了，我這邊不可能出任何差錯。」

朱利安羅伯遜在老虎基金位於華爾街的辦公室里抱著手機走來走去，手下交易員們已經在外面的交易室全體就位了。

兩人之前中間隔著斯隆女士，互動很少，聊起來不免有些充滿生分的尷尬感，明天就要見真章了，壓力大，心事重重，宋亞很快又默然不語了。

宋亞剛才是當著ACN台長查理斯金納面和朱利安羅伯遜聊的，這位白髮老頭也是第一位計劃外了解本次行動的人，旗下這個媒體陣地太過重要，他又和布朗夫曼家族同為猶太裔，在關鍵時刻不放在眼皮子底下近距離控制不放心。

宋亞聽出來這老頭在邀功，隨口勉勵一句，算認可了ACN台近期的表現，自己也是第一次利用媒體為證券投機行為張目，「我是不是還做得不夠？或者說不夠成熟？」正好請教。

單純就利特曼傳媒的實力來說，連巴里迪勒的米國電視網都打不過，宋亞很清楚這一點，「幸好市場對老虎基金那份做空報告的反應算熱htｔps://wｗｗ.ｈeｔuｂｏoｋ•cｏm.coｍ烈。」

「不知道。」斯金納聳肩。

具體的槓桿倍數、期權對沖、融券組合等技術細節都會由更專業的本方這邊負責，各種預案也早已約定好，朱利安羅伯遜掛掉電話后直接關手機，打開后蓋，然後將電池後面第一次使用的SIM卡取出來，隨手掰成對摺，丟進垃圾桶。

「是的，這次ACN台幹得不錯。」

「好的。」

「嗯，我也聽說了，MJ最近好像不太好過。」

「是的……維旺迪CEO梅西爾在完成對西格拉姆環球的併購后，被法國人視作英雄，經營之神，在全球範圍，他管理的維旺迪環球在多年飛速擴張后，光傳媒領域就能和默多克的新聞集團、艾斯納的迪士尼ABC、雷石東的維亞康姆、史蒂夫凱斯的AOL時代華納以及韋爾奇的通用電氣NBC並肩而立。」

六月十九日，宋亞一行人抵達巴黎同一時區的西班牙巴塞羅那，當然名義上是跑刀鋒戰士2的宣傳，剛住進酒店，他和老虎基金老闆朱利安羅伯遜做大戰前夜的最後通話。

大老闆明顯很享受和粉絲的互動，回到房間時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一些，和躲在陽台後不公開露面的哈莉擁吻，然後用有些虛偽而得意的腔調搖頭苦笑。

才二十五、六歲啊！明天就要和全球資本以一家近千億市值的跨國公司為戰場，玩心驚肉跳的期貨遊戲，斯金納看著這一幕，確實打心底里佩服大老闆這種超出年齡的成熟和定力。

「是的。」

「唔。」

「嗯，這確實是一個對我們不太有利的地方，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朱利安羅伯遜故意刺|激對方，他覺得年紀輕輕就坐擁數十億身家的黑法老應該會受不了。

之前ACN台奉命唱衰環球系，斯金納執行得很好，但他只當是大老闆趁機報復因為環球弄出的阿美利加音樂網站案等造成利特曼傳媒係數億損失，還真沒想到果如傳言中的，大老闆確實已早早和*圖*書和老虎基金聯手，配合搞出了做空報告等一系列事件。

「那看來是假的，無論什麼，你們這些頂級新聞人總是第一個知道的。」宋亞打趣他。

「他真的會破產嗎？」提起這個話題，宋亞就想起了自己在索尼ATV的唱片版權，問道。

「你好……」小布朗夫曼接住，瞪了他一眼。

「不可能了……總之保持聯繫，一切按我們之前約定的。」電話那頭情緒毫無波動，宋亞隨後強調：「紀律……執行好紀律很重要。」

「法國的玩法是個股單日漲幅超過前日收盤價的百分之二十一點二五，跌幅百分之十八點七五即自動停止交易，波動超過前日收盤價的百分之十，會被暫停交易十五分鐘。」

在巴塞羅那的宋亞也如此辦理，離法國越來越近了，維旺迪是被巴黎交易所納入藍籌股指數的頂級公司，怎麼小心都不為過，「查理，需要先休息一晚嗎？」

「沒那麼誇張。」斯金納搖頭笑答。

斯金納感覺自己需要趁這個機會表表忠心，畢竟身處要害職務，猶太背景又在大老闆和布朗夫曼家族的爭鬥中被防備了，這對自己的事業是個不好的信號。

「有點晚了，我該去休息了。」斯金納能感覺到大老闆的心情變化，知機告辭。

「最近美股帶動全球股市正在復甦……」電話那頭的宋亞語調平靜，但朱利安羅伯遜還是能隱約感受到一絲信心不足。

「我們約好謹慎聯繫的。」辦當地電話卡不要錢嗎真是的，宋亞不悅的就對方違反約定提前聯繫抱怨。

總之和以前惡意滿滿不同，英米小報現在一提起他就有種幸災樂禍的勁頭，挖空心思挑他的各種窘迫處報導。

「APLUS已經抵達了巴塞羅那。」

宋亞維持著姿勢，聽到關門的聲音后喃喃自語：「毫釐之間有金山……」隨機輕笑了一下，「比如不同宗教背景對放貸的不同理解對嗎？」

「你再不出去酒店其他客人又會抗議的。」哈莉貝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