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間戰期
她有點被嚇到了，發出輕呼。
考慮到喬布斯的皮克斯動畫對華特迪士尼影業、迪士尼樂園、玩具周邊等生意是如此的重要，在喬布斯已亮明態度又拒絕回心轉意的前提下……
宋亞隨手抄起話筒，「奧格雷迪，阿梅里奧，陳博士他們立刻參加電話會議。」
「史蒂夫……」與此同時，保爾森看著繼續墜落的迪士尼股價，終於優哉地撥通了喬布斯的電話，「我們得談談。」
然後堆起笑，大步迎向旗下另一位DIVA，艾麗西亞凱斯。
「你在想什麼？」肚子漸大的艾米伸出手，溫柔地撥弄男人的頭髮。
『高盛隨後披露了手中持有的迪士尼股票數據……』
「無論加州還是東京，迪士尼樂園的遊客越來越喜歡更有未來感的設施，增量也主要來自皮克斯動畫相關的新遊樂項目……」
「說一千道一萬，高盛說得對！至少艾斯納不該那麼猖狂，身兼董事長、CEO還要指使提名委員會把他作為唯一候選人？這群一丘之貉連演都懶得演一下的咯！？」
「是羅伊迪士尼發起的拯救迪士尼計劃才讓康卡斯特看到了可乘之機，什麼破拯救迪士尼……我看是毀滅迪士尼。」
宋亞抬起頭，聽了會兒新聞，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迪士尼董事長兼CEO邁克爾艾斯納再度證明了他一以貫之的強硬，以及在這家傳媒巨頭的無上權威……』
「不好說，微軟強大得多，但他們在軟體業以外的投資都挺失敗的。」斯隆回答。
「布魯克海默在說屁話，如果全憑艾斯納的心意，他的加勒比海盜系列根本沒辦法立項！可能大家還不知道，是我！我最早支持了彼得傑克遜導演的魔戒計劃，甚至參与了早期投資！還有哈利波特！但是艾斯納就！是！他！媽！的！不肯給我多批一分錢！結果只好眼睜睜看著這些潛力無窮的項目花落別家！」
「Yo？」
「艾斯納故意隱瞞了一月份他和康卡斯特董事長的談話，這件事我沒有看到任何他事後向公司報告的記錄文件……」
表面上，皇帝陛下這次贏得非常乾淨利落，但局中人都能看出來，他對迪士尼的控制力經此一役后正飛速下降，或者說之前就已經隱患重重了，所以他被康卡斯特突襲后才會如此驚慌、反應過度、出手太急太重太狠，導致碰得頭破血流的羅伯茨家族飛速縮了回去。
聞到曖昧互動的味道后趕緊通知老媽蘇茜。
『十一號發起敵意收購，十八號認賠離場，電信巨鱷康卡斯特這場短促而血腥的七日戰爭以一種非常潦草和不體面的方式結束了。』
「嗯？」
「傑夫，考慮得怎麼樣了？你們GE有意向嗎……噢？是嗎？已經和維旺迪環球接近簽約了嗎？戰略投資呢？我這邊可以……好，好的，沒關係……」
蘇茜姨媽看完後面宋亞和艾莉西亞凱斯玩碰拳、嬉笑著撞胸、擁抱、互相拍打背部的全程，眼珠子立刻轉動了起來，「走！我們也過去打個招呼！艾米麗！你給我死過來！」
「Yo。」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八日，迪士尼股價盤中回落至七日戰爭前的二十三點零八刀。
「華特迪士尼公司早已不是以前的華特迪士尼了，它改名為邁克爾艾斯納公司一點都不違和……這真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這混血黑妞今天絕對特意打扮過，精緻的妝容，標誌性臟辮換成了復古髮型，一襲緞綠色短旗袍將玲瓏有致的身材盡顯無疑。
「我當然不會。」
被惡意併購這一重大利好突然消失了，七日戰爭後市值已暴增百分之二十的迪士尼，還能維持住目前脫離基本面的二十八刀以上股價嗎？
可惜，就算再快，也肯定趕不上下月三號的股東大會了。
「哈哈哈！斯隆女士，你在外交事務雜誌上發表的那篇文章我看了，非常非常精彩！」
二零零四年三月一日，米股開盤前。
在之後的第二天，A＋娛樂、A＋唱片和大都會唱片將與迪士尼旗下網站、多媒體平台公司簽訂所謂『深層次合作』的戰略協議，開簽約發布會，主要目的自然是幫皇帝陛下支撐股價。
「則成，你讓……」
也別以為那些二十年來在艾斯納羽翼下挖牆腳、分贓的迪士尼董事、高層們真的有多麼忠誠，尊貴的皇帝陛下距離無恥的強盜頭子不過一塊遮羞布罷了……
「怎麼？」艾麗西亞凱斯自然不知道曾經有另一位AK存在。
那還不如被康卡斯特收購了呢！
「我反正就拋這麼多！我們一致行動啊！？按談好的比例來！誰也別耍花招！」
遭到惡意併購是大問題，沒人要是更大的問題！
「真人電影……」
「繼續罵格萊美評委會。」經過ACE台台長身邊的時候也沒忘摟著對方肩膀囑咐一句。
捎帶手也會趁機低調地將皇帝陛下早前提防自己的那條『迪士尼股票禁令』撤去，但已經意義不大了，至少短時間不大，不是說自己對迪士尼沒一點想法，但現在這要命的情形，總不能真的去為皇帝陛下慷慨赴死吧……
「所以，他們……」宋亞朝小羅伯茨努嘴，「也不可能等迪士尼再次陷入動蕩后殺個回馬槍咯？」
「沒什麼，一些生意上的事。」
林頓興奮地連敲門都忘了，他推開皇帝陛下辦公室的房門，高聲報喜，「APLUS的錢進來了！」
終於被大代價爭取過來的好萊塢權力榜第一人，超級製作人布魯克海默對專訪記者說：「是的，失去皮克斯對迪士和_圖_書尼是一場災難，但3D動畫製作周期太長了，我聽說他們的汽車總動員九八年就開始籌備，預計開畫時間在零六年暑期檔？我的天吶！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漫長……」
「現在觀眾都不愛看迪士尼動畫出品的2D電影了，孩子們也更喜歡皮克斯的巴斯光年、小丑魚尼莫這些全新動畫形象……我們近年周邊產品的銷量也證明了這一點。」
「嗯？」
遠離閃光燈后，他問在這個場合不太方便露面的林頓：「艾斯納在幹什麼？沒其他辦法了嗎？」
而且穩住基本盤都已經很難了。
被眾星捧月的碧昂絲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嘴角往下撇了撇，馬上又恢復完美笑容。
「迪士尼價值確實在互聯網泡沫破滅中下跌了不少，但那是股災啊！誰不是一樣，有什麼辦法？把時間軸拉長來看，艾斯納領導下的迪士尼難道沒有給我們長期股東豐厚的回報嗎？」
回家正舔傷口的康卡斯特同樣需要穩住基本盤，讓股價復甦。
對於像迪士尼這種股票極度分散的公司來說，股東大會也是一場選舉，它有著選舉的所有要素，就連投票率常年不超過百分之五十都一模一樣，也一樣需要好故事，講得通的好故事。
宋亞又在利特曼傳媒總部接待了康卡斯特董事長小羅伯茨，這位二代就成熟理性多了，在閃光燈前爽朗大笑著恭維斯隆，稍晚還會接受ACN台專訪並帶來了一些安撫自己的優渥條約。
「Hey，艾麗西亞！」
『這個數字差正好等於康卡斯特願意為收購支付的溢價：即承擔迪士尼一百二十億刀的債務。』
『就像歷史上曾經無數次發生過的，故事以百年米老鼠大獲全勝而告終，擊潰康卡斯特后，它由戰前的四百二十多億市值，暴增至戰後的近五百四十億……』
但還是那麼酷酷的，像街區男孩一樣抬高下巴的同時伸出拳頭，「叫我AK就行，APLUS。」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日，迪士尼股價回落至二十七塊區間。
「五十度灰系列、加勒比海盜系列，甚至更久遠的風月俏佳人等項目中獲得的空前成就證明了迪士尼試金石戰略的成功，證明了迪士尼在真人電影領域還有無限潛力可挖……」
在旗下無數明星、高朋的轟然附和中，宋亞高舉酒杯，然後仰脖子將香檳一飲而盡，又和碧昂絲、Jazzy倆載譽歸來的派對主角拍了幾張合影，便告了聲罪遠離。
「喬布斯不表態就是最大的表態了，他現在已經穩坐釣魚台了董事長先生。」
斯隆點頭，「羅伯茨家族現在的首要任務，必定是想辦法應對微軟的內部攻勢，不可能再有精力外顧。」
「真人電影……」
是啊，喬布斯在康卡斯特快速收縮后，在博弈中的處境變得更加有利了，而且他那和*圖*書種高傲到極點的人，打定趕走自己的主意就不會再更改了……
「哎！」
側躺在沙發上的小AK笑著看著他像被施了定身法的背影，「你怎麼了？」
現在迪士尼只有羅伯特艾格能見到喬布斯，和喬布斯說上話，迪士尼需要皮克斯動畫回心轉意，特別是不把汽車總動員項目帶走，這是迪士尼當前最大的經營危機，懸在利空面上方最大的利刃。
「都……都去哪了？」
但就算有不少人對迪士尼感興趣，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反方』各位大佬打起嘴仗來也不甘示弱。
宋亞將注意力從彭博機上收回，身板挺直，一言不發。
母女仨一股腦撲了過去，「啊哈哈！AK！噢Honey……歡迎歡迎歡迎！」蘇茜扯起黑人大媽的嗓門：「你來過這兒嗎？帶你參觀一下？」
陷入深度沮喪，半晌才回過神來的皇帝陛下目光中逐漸重新燃起熊熊怒火，「好吧！都來吧！」他拾起話筒想了一下，不屈不撓地又撥給羅伯特艾格。
剛還在被情郎家仨黑水桶親戚包圍著開心閑聊的拉希達突然發現身邊好像颳起過一道旋風，瞬間，人走得乾乾淨淨。
「沒什麼，好吧，AK是嗎？」宋亞很快從短暫的愣神中擺脫出來，笑嘻嘻也伸出拳頭，「不，叫你小AK可以嗎？我以前有個朋友外號也是AK。」
同時察覺到異常情況的還有無所事事的表姐康妮，「Mam！快看！」
恐怕難了。
皇帝陛下慌不擇路但鬥志依然頑強，他將電話打給了GE的當家人伊梅爾特，之前還親自拜訪過各國銀行、投行，試探過外國政府甚至油壕們的態度。
她端著酒杯站在原地，鼻子頓時委屈地發酸。
「哈哈，看不起我？我全都會OK？好吧，今天教你一套正宗芝加哥GD幫的拳法……」
宋亞知道她姓名Alicia Keys的首字母正好是AK，他的朋友們也一直這麼叫她，但這令自己突然被勾起了一些往事回憶。
兩人碰了個拳，艾莉西亞凱斯似乎有點不太滿意，「在我們布魯克林……」
「耶！」
羅伯特艾格疲憊的說：「再說他還有蘋果那一大攤子事……身體狀況也非常糟糕。」
『突發消息，高盛董事長保爾森剛剛公開對將於三月三號召開的迪士尼股東大會議程表達不滿，他嚴厲批評了迪士尼董事會提名委員會提名艾斯納為董事長和CEO唯一候選人的做法並建議借這次大會將董事長和CEO職務分設，以改變迪士尼權力過於集中的現狀。』
林頓也和博偉影業、試金石影業等高層瘋狂放話，這就是從一開始他就拉著宋亞不停拉攏這些人的原因，股東們手中的票會隨著這些公司印鈔機和他們覺得可以信任的專業經理人態度搖擺。
「好吧，呃……你不會更複雜的和_圖_書了嗎？」
小羅伯茨在『投降演說』時還故意髒了艾斯納一手，聲稱他和艾斯納早在一月份就溝通過併購的事情，雖然他主動提這個好像給了外界更多譏笑他和他的家族多麼愚蠢、多麼幼稚輕信，鞏固艾斯納……迪士尼那位商戰無敵、陰險、狡詐、無情的君王人設的說嘴材料，但如果迪士尼市值在十個交易日後跌破戰前的四百二十億刀呢？
「是的，首富大人的致命背刺說明康卡斯特內部矛盾也因為併購案開始爆發，艾斯納賭贏了。」
『嘭！』手中話筒掉落。
「我沒什麼好說的，我支持艾斯納先生，他和我，或者說他手把手幫助我一起開創了迪士尼唱片的偉業，在這段美好的時光里，迪士尼唱片躋身六大，奠定了全球一線唱片公司的榮光……」
保皇黨現在只能講『真人電影』的故事，宋亞說：「在電影業的合作也是如此，我也不覺得那些動畫小人比多年打磨演技的專業演員有什麼優勢，特效技術在真人電影中的實踐已經非常成熟，也包括3D特效……其實迪士尼不缺IP，把那些經典動畫角色拿出來一個個翻拍就好，可以拍到下個世紀……」
「啊！」男人回頭看過來的眼神和剛才卿卿我我時簡直判若兩人，凌厲如電，黑色瞳孔中似乎蘊藏著滔天的恨意和殘忍。
得到肯定答覆后，他手才顫抖著在面前的文件上簽字，推給拉里埃爾森，然後頹然躺倒在椅子上。
下月三號的股東大會上，迪士尼股東們絕對會沸反盈天。
羅伯茨家族這一果決行為又掀開了一個極其危險的破口，即十八號到下月三號，大概兩周十個股票交易日的間戰期。
「聯美影業去哪了？漫威是個什麼現狀？聽說米高梅又又又要破產了……二十年來艾斯納先生領導我們走到現在，不要把好萊塢七大、唱片業六大、第二大電視網當成一切都是迪士尼理所應得的！」
當然以皇帝陛下的手腕，不至於完全這麼卑微的束手待斃，他在瘋狂做股東工作的同時，還打發哈維當中間人去遊說卡森伯格了，只有將夢工廠的動畫部門爭取過來，才有望真正填補皮克斯離去的真空。
「微軟？艾斯納能把首富大人及時找去洛杉磯見面、站台背書確實是一招反敗為勝的超級妙手，微軟從始至終也沒遮掩過他們試圖擁有傳媒霸權的企圖，比如和NBC合資的MSNBC二十四小時新聞台，但首富大人在十五號最關鍵的時機親自出手，恐怕更多是因為微軟手裡也擁有大量康卡斯特股票以及十倍投票權的B股……他們不想被羅伯茨家族借併購迪士尼攤薄在康卡斯特的持股比例。」
「我們在盡一切努力。」林頓也只能這麼說。
「皮克斯……」
宋亞被逗樂了，說起來自己還真很久沒有操演過花式碰拳和-圖-書了呢，「我們先這樣，呃，你的手往上，上下，然後伸出拇指……對，頂住我的，然後……」立刻耐心教導起出身紐約布魯克林地獄廚房街區的她。
「哼！」
他取出手帕擦汗，身心俱疲，緩了好一會兒剛再次鼓起雄心拿起話筒，準備催問約某位王子通電的進展，突然看到彭博機里跳出一則短訊。
「這樣下去，好像不行……我這邊再幫忙造利好，對你們來說也只是穩住基本盤而已。」
發布會現場的宋亞屏息靜氣在文件上籤好字，然後微笑起身和迪士尼的人互換文件，握手拍照。
羅伊蒼老的眼神從迪士尼昨天尾盤那漂亮而刺目的小反彈曲線上掠過，然後又扭頭看了牆上叔叔華特迪士尼的畫像一眼，咬緊牙關，對喬布斯和拉里埃里森說：「簽了這個吧，不是我不信任你們……」
「你覺得誰會贏？」宋亞問。
二零零四年三月二日，米股周五收盤，迪士尼股價二十點一一刀，市值已不足三百七十五億。
「恭喜！碧昂絲！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敬她……還有Jazzy！」
宋亞在高地莊園家中舉辦了盛大的派對，用慶祝旗下歌手碧昂絲和Jazzy在月初格萊美上獲得多個獎項的名義，同時，A＋唱片和大都會唱片也會借大家都在的機會進行一系列藝人合同的續約與重整。
沙沙沙……
根據林頓透露，曾在會議上對皇帝陛下大吼大叫的羅伯特艾格在七日戰爭結束后也未得到任何懲罰，艾斯納不敢，而且還得依靠羅伯特艾格去跑矽谷，和喬布斯公開見面。
皇帝御下的資本和騰挪空間越來越少，權威離蕩然無存已然不遠了。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六日，迪士尼股價跌破二十五刀。
「BOSS！」
康卡斯特的惡意併購只是突然發生，但對皇帝陛下的權威影響極度惡劣的黑天鵝事件罷了。
雖然卡森伯格是他趕走的，兩人仇恨極大，但目前夢工廠三巨頭相互之間也鬧崩了，生意就是生意，只要迪士尼開出好價，卡森伯格不是不可能吃回頭草，畢竟迪士尼仍是動畫公司最完美的發行平台。
斯隆看著小羅伯茨的背影，低聲對宋亞說：「戰後能讓微軟保持沉默已經很難得了，他們不可能正式發聲確認真的有一個所謂收購迪士尼的計劃，艾斯納還沒實力讓微軟幫這麼大的忙。你也別參与……」
「AK……」
哈維則激動地吐槽：「他們還好意思談什麼真人電影……」
而且在宋亞拒絕插手卡森伯格、大衛格芬和斯皮爾伯格三巨頭內部的紛爭后，他為了收買哈維誠心辦事，也不得不向已經和哈維擺明聯盟，七日戰爭期間曾經試圖粗暴奪權的獨立董事喬治米切爾退讓。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一日，迪士尼股價跌破二十七塊防線。
「我們不能失去皮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