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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與冰川

作者:薄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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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方城抬頭露出微笑,跟她打了聲招呼,然後做了個噓聲手勢:「有空余的資源要利用起來。」
夏川裝作沒看見,鎮定地從梁雪菲身旁擠過,打算加快腳步奔上去,卻聽見身後一聲:「喂!」
夏川當然清楚,老魏自然也清楚,兩個班之間有落差是常有的事,最後總會被老師拉平。
……
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夏川翻開卷子,悶頭解題。
你家住哪邊,我們一起回去?
夏川不緊不慢地整理著書包,教室里的人走空了大半,她收拾到一半抬頭,發現蘇越洲已經等在了教室門口,正和別的男生聊天。
夏川提議:「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吧,反正也坐得下。」
「不給。」
夏川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果然空空如也,簡直昏了頭了,那裡面還有整整三十多塊呢。
這時候,她很希望自己是空氣,心中默默盼著能夠像閃電一樣閃回教室。
他們離得不遠,怎麼不說話呢?
夏川點頭:「知道了。」
此外,學校發過相同的兩套春秋校服,基本上可以輪著穿,所以藉著統一的外套,很少有人會在意別人的穿衣風格。
夏川頓了頓,將目光一轉,講台前面正擦黑板的那個女生,不正是梁雪菲么。
蘇越洲目光掃向默默數卷子的人。
課前夏川去了一趟老魏辦公室,拿了一沓新卷子回來分發,她站在講桌邊低著頭,轉身的時候瞥見一個不是自班的身影溜進來,貓手貓腳地在邊上蹲下來。
「方城,好了沒?」身後的門口有人不耐煩道。
朱甜搖頭:「不了,夾在你們中間怪難受的。」
「不看就不看。」蘇越洲淡淡說著,湊過去瞄她手上的卷子,「哈,這卷子我們班昨天就做過了,你這進度有點慢啊。」
夏川將試卷數完,吐了口氣重重一放,轉頭看他一眼,客氣道:「謝謝,不用!」
夏川不想hetubook•com•com議論這麼較真的話題,她一筆帶過:「她會直接幫我買來。」
從平時偶爾放縱休閑的時段來看,班上幾乎有四分之三的人帶手機來學校,這些人中有一半將它鎖在宿舍柜子里,只敢偷偷拿出來用一下,有一半的人則每天隨身帶著,不僅如此,還要隔兩三天找插線口充電。
她平靜地哦了聲,發現他們兩人都定在那邊,彷彿她的飯卡不撿走,他們就不會動一樣。
夏川不知道自己著的什麼急,突然間就將收拾的速度放慢了些。
夏川:在想你能不能再矮一點。
到了教學樓底,夏川預感到尷尬,因為前面的人走路速度不快,照這樣子到了樓梯中央,雙方就能打上照面。
蘇越洲:滾。你要是只說前面三個字可以不用滾。
方城躲開,下巴朝夏川示意:「你放心吧,你老妹子說會幫你看著的。」
蘇越洲不愛穿校服,只有課間操的時候才見他臨時套一套,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挖出來的,校服上布滿了褶印,看上去比任何人的都要嶄新。
而後,梁雪菲進教室,夏川瞄到她手上捧著一杯酸奶,還未拆封,臉上掛著類似於羞澀的笑。
「你們真閑。」夏川無話可說,她側過身看去,發現那還不是手機,是蘇越洲常玩的那隻PSP。
朱甜說:「有快車坐,真好。」
前面的人似烏龜一樣慢悠悠地走著,說話聲音很輕,根本聽不清楚在講什麼。
她沒接話,蘇越洲越說越起勁:「要不要我把卷子借你看一下,上面全是正確答案,還有解題步驟,一看就懂,比你那些拐七拐八的思路簡單多了。」
她看著方城在做善後掩護工作,說道:「明天就回家了,也不急著這一時了吧。」
夏川堅決否認:「我沒說。」
蘇越洲衣服多,棄掉也無妨,夏川卻不能挑三https://m.hetubook.com.com揀四,別人給什麼她就穿什麼,因為骨架小又長得瘦,近幾年的衣服基本上還都能重複穿。
學理科本不是夏川的最初意願,只不過分班那會兒她的理綜比起文綜分數更高更穩定,並且從長遠來看,未來填志願時理科專業的選擇範圍更大,向來崇尚嚴謹的她便依靠數據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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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無法無天,夏川內心覺得沒救了。
「你逃難啊!」蘇越洲在後面喊。
蘇越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下來,指著她手中,臉色不耐煩:「你的書到底要不要帶走,拿進拿出有這麼糾結嗎?」
全區的所有高中生來自於各個地方,學校為全部學生安排住宿,為了照顧那些回家路途遙遠的同學,每周五下午通常都只上兩節課。
夏川翻翻白眼,「值班老師不來抓?」
朱甜發愁地打量她:「你平時都不買衣服的吧,蘇越洲他媽會給你買衣服的錢嗎?給的多嗎?」
第二,在生物課前,一定要搶到插線板,否則會失去一個絕佳的充電氛圍。生物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為人溫柔親和,甚至在每回上課前都會去看一下講桌下面的奇觀,而後開句玩笑說今天充電的人不多啊。
沒人回答他。
夏川皺眉:「有什麼難受的?」
方城最後低頭看了一眼,踢踢講桌下的門,直起身道:「好了好了。」
她健步如飛往上跑,跟上舍友的大部隊。
與蘇越洲說話的那個男生終於走了,而梁雪菲也正好擦完黑板轉身,咳咳,貌似激|情的時刻就要來了。
無情的人拿著卷子走到講台另一側,扔到每組第一張桌子,最後回到第一組,那人還在教室門口黏著。
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是自修,整個教學樓異常安靜,領導在外面逛圈查看各班學習和_圖_書情況,但論誰都早已無心學習,只等著下課鈴聲清脆打響,然後所有教室沸騰起來。
而他們這一屆明顯的陰盛陽衰,即使是在理科班,女生也並不稀少,只是對比起文科女生的朝氣蓬勃,理科女生顯得死氣沉沉。
夏川他們班上節課也是體育,兩個班的男生女生各自分開上,她還碰見蘇越洲跟陳塵一群男生打了一節課的籃球來著,敢情方城就貓在角落打遊戲,怪不得要急著來充電,估計被蘇越洲發現沒電,那傢伙眼神臉色也不會好看。
她回頭,發現蘇越洲頓住腳步站在那裡,而他的手點著他的腳下,一張飯卡落在一檔階梯上面。
夏川看向自己手中,只是一本複習到差不多的筆記,原本就不準備帶走,剛出了會神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見人已經逼近到跟前,果斷往書包內一塞,快速拉上拉鏈走出來。
周四下午第二節課是生物課,有不少人蠢蠢欲動著,電視機后、講桌下,人頭攢動。
朱甜吐吐舌頭:「其實我是想去商場買衣服的,現在夏裝打折秋裝上市,很多好看的,要不你跟我一起逛街去?」
「你磨嘰什麼,怎麼這麼慢?」
她心說,我也嫌難受,總覺得像是在擠別人的車子,可有什麼辦法。
她感到不可思議:「白天也有時間玩遊戲?」
夏川在中午回寢室整理物品的時候碰見朱甜,兩人聊了起來,朱甜問她怎麼回去,夏川如實告知。
她一面想著,一面思考他們這次交往會持續多久,嘴角不自覺得勾起來。
夏川一口氣奔上三樓,到了自己座位坐好,想了想覺得少做了哪一步。
班上的女同學們一雙雙眼睛尖得很,三五成群圍上去八卦地問情況。

蘇越洲:滾回我家。
過了半分鐘,夏川低著頭感覺窗外有人走過,用餘光瞥了一眼,少男少女似乎相處地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錯,正停留在教室門口處講著話。
方城坦白:「上節體育課,被我玩到沒電。」
方城與蘇越洲是同一宿舍的,情況清楚得很,他說:「不行,晚上回去他還得打幾輪呢。」
方城說:「有很多人帶手機,值班老師早歇菜了,而且蘇越洲在保安大叔那邊賄賂好幾次了,不怕。」
「知道就好。」他終於抬腳離開。
我要回去了,回家路上小心?
夏川:我還是滾吧。
學校對於這些手機等電子設備嚴查地緊,雖然每次政教處突襲都必有收穫,但依舊阻止不了極個別人對此懷揣的依賴與僥倖。
第三,課間操時一定不能充電,不止不能,還要將自己的手機隨身帶走。教導主任姚文才最喜歡在這種時候搞突襲,如果充電不慎被搜走下落不明,都不好意思前去質問承認,問了就是不打自招。
蘇越洲:想什麼呢?
「只要是正確答案就行。」他無所謂道。
蘇越洲熟門熟路走進來,像是進自己教室一般自在,他輕拍方城腦門,說:「以後再這樣,每次都讓你來充。」
夏川往下走了兩步,彎腰,撿卡,揣兜,動作一氣呵成,毫不遲疑。
第一,班主任的課上萬萬不能充,這不是虛怕,這是講究面子與原則。
在這個開學季來臨之前,高三的生活簡直度日如年,孤獨又苦澀。
夏川沒有說,其實那些衣服都是在運動店買的,常常搭配褲子鞋子一起,款式很大眾,有相應的男女款,以至於有時候陳佩寧買回來大家才發現,蘇越洲和夏川穿的很像情侶款。
這回輪到她搖頭:「不了吧,我沒那麼多錢。」
哦,對了,窗戶,她將它死死鎖上。
夏川莫名其妙,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事?
夏川猜想,他們會說些什麼呢?
那個熟悉的卡通卡套,毫無疑問是她的,居然掉出來了。
「你們班沒有嗎?」
和_圖_書川覺得自己就很符合這一點。
她低著頭,餘光看向前方。
方城理所當然地說:「我們班插滿了。」
夏川無奈地搖搖頭,沒有遊戲的人生會比沒有進步的成績更加困擾嗎?
在繁複多樣的題海戰術面前,她的解壓方式就是聽音樂,那部迷你MP3還是蘇越洲的堂姐蘇屏送給她的,裏面大部分是周杰倫的歌曲,多數時候她只在學校往返間的路程上聽,用來消磨時間。
夏川沒有手機,但她每回課間經過講台邊,只要低一次頭,總能在講桌下看到一團黑色的線頭纏在一起,邊上放著三四隻嗷嗷待哺的手機。
蘇越洲穿著淺藍色牛仔長褲,上身一件黑色運動T恤,這樣的搭配很少見,夏川多看了兩眼,就發現自己落在隊伍最後面。
「你有事沒事?」夏川叉腰轉身問他。
除以上三點確定性因素之外,其餘時候只能憑藉運氣,好的時候連續充到滿格,差到小心翼翼的時候,換了幾個插線板也沒能加電,反而影響了電板質量。
「作為同學,就要禮尚往來嘛。」蘇越洲繼續在她耳邊啰嗦著,「要不你把英語卷子借我掃一眼。」
蘇越洲還是一半正經樣,他活動完全身筋骨,上半身隨性地倚靠著門邊,兩條腿交叉站著,聲音忽然放低了些:「那什麼,我媽給我打電話了,說明天來接我們,放學的時候別拖拖拉拉的,到時候在教室等著。」
夏川認為這種分心出來的緊張感多用來做題,絕對能在月考上多拿幾分,可有些人卻不這麼想。
當然,這些偷偷充電的同學也不是完全沒有技巧性,通過對所有任課老師的觀察,他們紛紛得出以下幾點共鳴之處。
「真無情。」
回去之後記得給我發簡訊?
「方城!」夏川喊了聲,「你在幹什麼?」
「只有答案,你又看不懂。」
朱甜點點頭:「這也挺好的。」
「啊?」夏川茫然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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