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生們撐著草地哼哧哼哧做起來。
秦菲搖頭，她嘴唇已經氣鼓成一條線，憋悶地不想講話。
他冷笑：「怎麼作數？」
出來的幾個全是男生。
秦菲痛叫一聲。
「集合啦！」所有正在到處游晃的小兵們像上前線一樣，拔腳往操場飛奔。
秦菲張了張嘴，變小聲：「那是因為我帽子掉了，人家幫我撿來的。」
下一句聽他道：「我以為你才是你們班花。」
秦菲溜出操場，直接往營地的臨時駐紮處走，到了張貼「營房」字樣的門前，她停住腳平復呼吸，用手輕扣了三下門。
男人揚聲：「別讓我看到有下次。」
秦菲等了十秒鐘，忍不住先開口：「營長，我想請假，我腳受傷了。」
秦菲低頭：「……我沒看到。」
男人冷嗤：「幫你戴好還拍了下你的肩。」
陸依扶著秦菲，有些焦急：「哎呀，你這情況還怎麼軍訓，要不跟教官請假吧。」
上完廁所出來，腿腳還沒好，得扶著牆走。
她反駁：「那不作數。」
兩秒后，裏面傳來男人的聲音：「進來！」
教官：「……」
秦菲昂首：「我當時就已經甩開了。」
「翻欄杆翻的。」
她倒吸：「嘶——」
ｈｅtuboｏk.coｍ.ｃｏｍ「回去。」
秦菲吞了口水：「我跳下去的時候，崴腳了。」
他嗤笑一聲：「你怎麼不說現在是你男人。」
他接話：「好歹什麼？」
她猛然抬頭：「我是來請假的。」
陸依好奇：「什麼辣眼睛的，男女生當眾打啵了？」
秦菲氣勢完全低下去：「知道了。」
她咬牙切齒：「楊真真。」
男人將筆放下，眉鋒挑起：「誰跟誰聊騷？」
但她心中卻有了定數。
男人抬頭：「沒什麼事，別裝得那麼像。」
此時她一瘸一拐走出操場，只為去上個廁所，剛到看台後面，撞見買水回來的室友。
待終於到了自己排，秦菲準備默默回到自己地盤上，教官卻吼叫住了她：「站住，又是你！遲到為什麼不打報告，整個操場就你拖油瓶，腳上綁了汽油罐是不是？」
靠！她暗聲咒罵，心裡頭一股火氣，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誰。
教官嚴肅著一張臉，走回秦菲身邊，睨向她的腳：「你怎麼回事！」
秦菲右手扶住右腿，單手撐著門，先是貓著腰往裡探視一眼，發現除了辦公桌前坐著一個穿常服的男人外，再無他人。
秦菲沒話說，唯有和圖書點頭。
全班小聲鬨笑。
「好好的路不走，你翻什麼欄杆？」
由此，她趁後來休息給某人發簡訊哭訴——
集合哨子已經落幕，場地上排列著一堆堆方陣，整齊有序，寂靜無聲。
秦菲從一米高的看台上翻欄跳下，凌空耍了個帥，落地時卻崴到了右腳，後跟處硬生生撕拉扯痛。
陸依看見秦菲的走樣，忙過來攙扶：「怎麼了怎麼了？怎麼我買個水回來，你腳都瘸了？」
男人已站起身，推開椅子走兩步，在桌邊倚身定住，直直看她：「那你呢？你讓一男生幫你戴帽子，別以為我沒看到。」
秦菲當時看了只想爆粗口，最後終究也還是忍住了。
對方只回過來三個字。
他瞪視她：「上個月的婚宴是白辦的？」
「學會忍！」
男人轉回身看她，才滿意點頭：「既然記住了，我現在是你的營長，小兵是不是無條件聽從領導的命令？」
這目中無人什麼玩意。
秦菲：「噗——放炮完畢！」
她忽然脖頸一涼，同時又感應到身後有人在看她，斷然回頭去瞧，一片軍綠色人影，幾百雙眼睛，來回穿梭，哪找得到來源。
「我都已經看見，你跟我們班花勾肩搭背。」
和-圖-書「好歹我們已經……」他突然起身，迎面站在眼前，高大的身子俯視著壓迫她，深黑的眼眸，古銅的膚色，堅毅的臉龐，觸目感極強，秦菲一時間啞了聲般說不下去。
教官沒意識到，眼神揪住裏面，手點了兩三下：「你！你！還有你！出來站隊！」
男人逼視：「你轉身後，他還捋了下你的頭髮。」
他雙臂抱胸，身子靠向椅背：「你們班花是誰？」
我們教官不是人，我的新陳代謝無法正常運轉，都是他害的。
秦菲走進去，悄無聲息地關上門，做出痛苦的樣子，跛腳往辦公桌前挪。
秦菲讓陸依先歸隊，自己就跟瘸腳落後的小鴨子般，一步步慢慢往隊伍中心挪動，在整個連隊內的所有排前，幾百雙有心人的眼前，出盡了洋相。
秦菲連連擺手：「別提了，看見了個辣眼睛的，擋著正路，心情不好腳也瞎了。」
教官：「……」
她扯了個遠古的理由：「好歹你曾經是我叔叔。」
教官懶懶地給了下馬威：「想請假，在我這兒說不通，自己找營長去！」
上午她便因丟帽子的事被教官挨了一頓訓，在太陽曝晒下面壁思過站了整整半和-圖-書個小時。
扶著欄杆站起，秦菲覺得自己腳瘸了。
秦菲心底數聲咒罵，嘴上道：「能不能寬容下，好歹我們……」
秦菲對著教練的背後做了鬼臉。
她哀求：「今天放我一馬。」
全班高度鬨笑。
他點頭回味：「那就是你們班花啊。」
秦菲眼波四轉，絞盡腦汁才想起來：「全力支持配合軍人的一切任務行動，不抵抗不反駁不擾亂，唯有服從服從服從。」
秦菲即刻敬禮：「謝教官，我找營長去了。」打完招呼她便跑得沒影了。
鎮定地回過頭，緩緩彎下腰，將帽子撿起來，放頭上戴正。
秦菲抬起頭看他。
教官轉身指著全班：「我看誰的臉皮再動一下？」
秦菲：「……」
帽子顯大，她頭又小，戴著相當寬鬆，總會時不時因為身體的跳動而掉落。
學會忍。
才走了兩步路，操場中心傳來破天的一聲長長的軍哨。
「報告教官，我腳崴了，我想請假。」
她記得教官說過：帽子沒了，小兵的頭也沒了。
教官指著她走近：「你嘴還挺會放炮……」
人群中有不少人忍不住破功。
她心煩意亂：「別扯開。」
「伏地做俯卧撐一百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始——1，2，3……」
「軍訓對你們來說是很苦，但這苦在我眼裡一文不值，即使你半個月下來，也只是嘗到了對我們來說微不足道的艱辛。接下去把你的任性收起來好好磨練，這段時間少往我這兒跑，我目前的身份對你永遠只有三個字。」
秦菲頓時站住腳，面向朝她走來的教官，嚴正地敬了個禮，用同樣的聲音高喊：「報告教官！拖油瓶已經送到你們炊事班了，汽油罐也送到軍車倉庫了。替我向營長說不客氣！」
男人不看她，往外走開一步，說：「軍婚守則第一條，背一遍。」
那半小時內，她差點濕了褲子。
男人抬腳朝她走來，在她面前頓住，突然蹲下，大掌放在她腳踝處捏了捏，倏然使勁。
秦菲看得心底更加窩火，上前一步戳穿指責：「因為你跟別人聊騷。」
「哦？怎麼受傷的。」男人聲線尋常，仍然奮筆疾書。
桌前的男人頭也未抬，提筆在一本子上面寫著什麼，思路未受打擾，狀似全然不清楚屋內已闖進外人。
軍帽也掉地上，沒了遮掩的頭頂一片雜亂，髮絲亂飄。
「為什麼跳？」男人終於肯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冷冷淡淡。
秦菲極小聲：「我們還沒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