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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牽上她的手，軟綿綿的小手掌透著微微的暖。

阮棠心軟了一下，想著那麼小的孩子，上山一路上都沒喊過一聲苦，含著眼淚也不敢掉，著實有點可憐。

阮棠認真看著她，剛才捂著她的嘴一路跑，感覺到呼吸和皮膚的溫度，而且剛才她還特意捏了兩把，確定她關節四肢沒有人偶的痕迹，應該是個正常人類。

伊伊走過來，拉一下她的袖子，帶著哭音說：「……姐姐，他們怎麼了？」

阮棠看著他抬腳走過來，心下發寒，旁邊撲通一聲，小胖子已經嚇暈了。

張建葉悶哼一聲，吐出一大口血，噴在方子珩的褲腳和鞋上。

伊伊委屈巴巴地說：「我想找爸爸。」

阮棠心頭警鈴大作，趕緊要甩手，卻發現手心像被黏住了，怎麼也甩不開。

可是有一點又說不通，按她在領域里看到的記憶，蘇凡真懷孩子應該是87年，如果孩子真的生下來，歲數該有三十多了，怎麼會還是六七歲的模樣。

伊伊毫不猶豫地說：「媽媽就是媽媽呀。」

到底還是有一聲嚎啕哭聲漏出去了，村民們齊刷刷地把頭扭過來，看向門口。

阮棠看著越發害怕。

女孩聽話地後退兩步，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阮棠已經見過他們這種詭異的狀態，但每次看都覺得驚悚無比。她害怕這群人萬一動起來圍過來，那可就把她堵在房子里包餃子了。

女孩今晚被欺負的厲害，眼下都有點麻木了，點點頭表示答應。然後伸手要hetubook.com.com牽，阮棠躲開，「你跟著就好，別走丟了。」

阮棠還有些驚魂未定，手撫著胸口重重喘息，手心感到心跳才稍安心一些。

她伸出手。

難道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

出門的時候，伊伊跟在她的身後。

阮棠回頭看看女孩，懷疑她是不是個人偶，「你爸呢，還有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去哪了？」

阮棠一直跑到路口拐彎，再也看不到人群了，身體才放鬆下來，手裡有掙扎，她才想起剛才連孩子一起拖著帶出來了。她趕緊鬆開手。

伊伊特別防備地看著她沒動。

阮棠又問：「剛才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方子珩抬起手，把袖口的扣子解開，他穿的是一件亞麻的淡色襯衣，鐵灰色的西裝長褲，氣質出類拔萃，比起年輕時更多了幾分貴氣。

拉一下手，伊伊紋絲不動。

張建葉眼睛充血，臉上呈現灰白的氣色，似乎有什麼從身體里被抽走了，他咬緊牙關，說：「你……妖女……」

「舉起手。」

阮棠站起來在房子各處找了一圈，關著的房間也都被她打開。伊伊跟在她的身後，有些生氣地說：「這裡是我家，你怎麼亂看。」

伊伊瞄她一眼，「是條近路。」

等了很長時間，外面寂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阮棠覺得再乾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打算乾脆出去看看。

方子珩用同樣方法把另外兩人的魂魄抽出來，加上張建葉，三人躺在地上，身體皮膚以和圖書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

伊伊老實地說，「他們剛才出去了。」

伊伊伸手扯了扯阮棠的衣袖。

伊伊扁了扁嘴，目光委屈，「阿姨，你好凶哦。」

阮棠沒想明白，但至少確定了伊伊不是人偶，她也不必把她當特殊存在看待。

「等會兒路上無論看到什麼不許哭不許鬧，不然我就扔下你一個人逃跑了。」阮棠口氣鄭重地和伊伊說。

阮棠：「我也認識。」

阮棠實話實說：「這得問你爸啊。」

「你的血好香啊，」伊伊笑著說，「有股長生的味道呢。」

籠罩村子的濃霧已經消散，視野比之前好了不少，在適應黑暗后，兩人終於不用走一步低頭看一步，稍稍加快速度，往山上找去。

伊伊看她臉色不善，只好屈服：「……姐姐。」

伊伊搖頭，「沒見過，爸爸說媽媽去天國了。」

阮棠勸了兩句，女孩只是搖頭，險些又要哭，反正死活就是不肯回去，要找爸爸。

方子珩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麼，「實在太吵了，還是把魂魄抽出來靜一靜吧。」說完手掌蓋張建葉頭頂上，輕輕一抓，一團微光從他天靈蓋脫出，方子珩手裡不知何時捏了張符紙，無風輕搖，很快裹住微光，紙面漸漸變得簇新光亮。張建葉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看起來氣息全無。

阮棠懷疑地看著她，「你轉個身。」

伊伊說：「姐姐，這裏好黑好嚇人，你牽牽我好嗎？」

伊伊討好地說：「姐姐，我認識上山的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

「冷靜，有什麼話好好說，」阮棠擺手，很慫地指著倒在床腳的張建葉，「冤有頭債有主，你該找他啊。」

黑漆漆的，阮棠沒敢去碰那塊石頭，白天看過上面都刻滿了符文，她繞著石頭走了一圈，沒看到人，回頭和伊伊說：「你爸不在這裏。」

方子珩笑了笑。

伊伊不解，「冰淇淋是什麼？」

阮棠像是觸電似的把手甩開，「離我遠點。」

阮棠看她的表情似乎知道些什麼，本來不應該和一個孩子糾纏，但現在整個村子，也不知道誰還能說上話，阮棠招手讓女孩走近。

但坐在她旁邊的聞璽和方子珩都不見了。只有一個六七歲的女孩站在旁邊，目光怯怯地看著她，是那個叫伊伊的女孩。

看著他們，阮棠就覺得毛毛的。

伊伊大喘氣，「……姐姐你差點悶死我。」

伊伊說：「他經常到這裏來的。」

被她提到的張建葉還真有了動作，從地上抬起身體，從後面猛的抱住方子珩的腿，「別再害人了，方子珩。」

「把嘴張開。」

阮棠說：「他們不在這裏，咱們還是先下山吧。」

狠狠一咬牙，她衝出門口，朝著另一邊飛奔。逃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那些村民目光盯著她，但是沒有人有動作。

「呃，是照片上那個嗎？」阮棠問，「你見過媽媽嗎？」

伊伊咧開嘴就要哭。阮棠趕緊捂住她的嘴，「哭什麼哭，我還沒哭呢。」

女孩全照做了，眼淚也撲簌撲簌往下掉，「嗚m.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嗚嗚，阿姨……」

阮棠沒好氣地說：「乖孩子都喊姐姐的，人偶才喊阿姨。」

「你出來幹什麼？回去回去。」阮棠趕她。

兩人離開村子，往山坡梯田方向走去。

方子珩轉頭看向她，微笑地說：「輪到你了。」

「醒醒……」

伊伊站在門口，看著她不敢接近。

伊伊癟著嘴沒說話。

阮棠沉吟不語，心想聞璽和方子珩怎麼會一起出去，但是想到這個符陣世界各種奇怪的事都已經發生，再離奇一點似乎也不稀奇。她回到客廳，來回踱步，心裏焦急，尤其是聞璽不知道去了哪裡，留下她一個人更容易產生恐慌的情緒。

阮棠轉身朝門口走去，「你爸和跟我一起來的人是一起出去的？去哪你知道嗎？」

伊伊說：「他和爸爸一起走的。」

伊伊苦著臉，「我不敢，那些人怪怪的，我想找爸爸。」

伊伊表情有些掙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沒說，好像是去山上了。」

阮棠甩手，「你趕緊回去吧。」

伊伊指了一條路，果然比白天阮棠走的環山路要短一些。兩人走得氣喘吁吁，終於來到山腰石頭位置。

阮棠嘆口氣，沒再逼她，而是換了個問題，「伊伊，你媽媽是誰呀？」

伊伊眼睛濕潤，「我是伊伊。」

阮棠不為所動，「退後。」

「姐姐現在問的問題你能答好了，就獎勵你冰淇淋吃。」阮棠語氣溫和地說。

阮棠和她對峙著，說的自己嘴巴都有些幹了，終於決定放棄。

阮棠很想尖叫，隨即她和-圖-書發現身體又一次被控制住，無法動彈，周圍的空氣膠凝地如同實質，沉重壓在她的身上。

方子珩眉頭深深皺起，掏出一塊手帕，附身擦了擦褲子和鞋，紅色的血在布料上呈現暗黑的斑塊。方子珩擦過之後隨手丟開手帕，蹲下來直視張建葉，「十年前你陷害我，讓我失去名譽前途，幾乎什麼都沒了，現在又打算故技重施。我和凡真的孩子來的不易，你鼓動村民來鬧，是想連我孩子都害了嗎？」

阮棠噎了一下，「反正是好吃的，告訴我你爸爸去哪了。」

方子珩厭惡的表情一閃而過，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阮棠不由沉默。

「下巴上下合動。」

再轉念想想，方子珩再變態，也不至於把自己女兒也抽魂了吧。

阮棠回過頭，就看見女孩對著她笑得頑皮又狡黠，「姐姐，走什麼呀？就在這裏。」

阮棠猛然睜開眼，電燈的光亮刺地她眼睛眯了眯，隨即整個身體彈起來，緊張戒備看向周圍。是方子珩家的客廳，剛才突然就昏迷過去，進入到意識領域，現在一看，她還坐在椅子上，根本沒動過。

阮棠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眼睜睜看著方子珩走到面前，手掌朝她的腦袋伸過來，她卻一點都不能動彈。

阮棠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伊伊不樂意，但是在她炯炯的瞪視下，只好轉了個身。

阮棠臉一板，口氣極為嚴肅，「你是人偶吧？」

阮棠往門外看，路的兩側還站著一群村民，他們的姿勢沒有變過，就跟陳列館里的人形擺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