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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聽到的呼吸聲，是不是那些實驗體的？」阮棠不敢稱呼他們為人，從剛才看到的資料里得知，這些人從成為不死人開始，就被帶到萬源來當做實驗體培養。幾十年到上百年，日復一日，有的人被抹去記憶，有的人意識崩潰成了一具沒有清醒意識的活死人。在第一個科室里見到的那個還有一口氣的不死人就是此例。

阮棠沉重的心理負擔頓時一松，她是真的害怕創立萬源的聞璽可能沾染到這些罪孽。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這種試驗過，只憑想象都無法直觀地感受到其中的殘忍和可怕。阮棠只要想到，如果有一天，是自己面對這種試驗，心理無法抑制地發寒，可能心理的崩潰比身體的崩潰更快到來。

阮棠說：「大概是他們不算人吧。」她頓了一頓說，「所以我們要找出他們。」

「萬源是你創立的，」阮棠輕聲問，「你有沒有……」

他沒有正面回答阮棠的問題，她ｈtｔps://ｗｗｗ.ｈetubｏｏｋ.ｃｏm•cｏm疑惑地側過臉來看他。

阮棠被聞璽牽著離開這間廢棄科室，到了走廊上，外面還是一團漆黑，陰森安靜，但阮棠感覺居然比剛才寬敞的科室更能透得過氣來。

桌上還有各種醫學報告，有的處理了，有的還放著，這次很多是中文的，阮棠也看到了，從中知道一個信息，對長生不死人的血液提取沒有想象中簡單，萬源多年來進行的科學實驗中表現，以現代醫學要凝練其中真正起到修復作用的生命源也是很難的，有時候實驗已經成功，但提取物會很快失去活性。

和萬源一比較，之前用玉石困住莫尼，利用它的天賦騙人的那些人，都可以稱得上是天使了。

聞璽撫摸她的頭頂，他的情緒平緩地多，活了六百多年，朝代都換了幾次，戰爭，瘟疫，還有人類互相之間的戕害，他見識過太多，眼下萬源所做的事引起的https://m.hetubook.com.com負面情緒很好地被他控制住。

風水這門生意一向都是更受權貴青睞，她是知道的。開門做生意的喜歡買些招財擺件，富豪喜歡在家裡布置風水陣，買房買墳請個大師看一看，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還有在生意上算計同行，而同行也可以請風水師來反破算計，總之這些風水上的事，大部分都是有錢人才玩得起，久城的客戶也同樣是這個階層。

莫尼嗚嗚兩聲，嘰嘰地叫喚兩聲，糖糖，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人。

阮棠緩了緩，把小狐狸從肩膀上抱下來，撫摸它的毛，「別怕，莫尼。」

在這個設想驅動下，萬源收集了可供培養的寄生蟲多達幾百種，然後進行了實驗。

聞璽清楚地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他語氣平淡卻堅定地說，「沒有。」

阮棠在剛才那個科室里一分鐘都待不下去，出來在走廊里深呼吸鎮定了兩三分鐘才緩過來。

莫尼也被嚇地不輕，它hetubook.com.com視天生靈物，已經有了等同於人的靈智，看到屍體后，嚇得目眥欲裂，縮在阮棠的肩膀上身體顫抖。

阮棠感覺胃酸又涌動了一下，連聞璽都說噁心，她頭皮都麻了一下。

阮棠問：「比剛才那個還可怕？」

不過即使聞璽沒有說，在後面兩件房間里，阮棠還是見識到了——寄生蟲。

如果是活性物體吸取了不死人身上的生命源，是否就可以保存下來呢。

這也是長生不死人自己可以很快身體恢復，但把自己的血給普通人用是沒有作用的原因。因為提取出來的物質無法保持活性。萬源內部很快轉變思路，集思廣益，最後想出一個極殘酷的方法，培育寄生蟲。

阮棠在走廊最後一間科室里見到的圖片和現場保留的一具不死人屍體時，差點又反胃嘔吐。但是她胃裡空空的，什麼都已經嘔不出來，乾嘔了兩下，身體彷彿已經被掏空了一般。

聞璽把阮棠摟在懷裡，安撫地輕拍她的背ｈetｕｂｏok•ｃom.ｃｏm脊。

阮棠站在走廊的盡頭，回望剛才走過來的幾間科室房門，臉上厭惡和憤怒交替閃過，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想到剛才那個被切割的那麼碎，重新縫合，又殘留一口氣的人，阮棠既憤怒又有一種從心底往外竄的恐懼。

「喪心病狂，」阮棠聲音都啞了些，「這種泯滅人性的事他們是怎麼做得出來的？」

聞璽緊緊捏了一下她的手，「你不會想知道的。」

剛才那個不僅僅是人類，還是個長生不死人，在身份上，他們是一樣的。

「有些詞彙不是很懂，所以廢了點時間。」聞璽說。

聞璽說：「活的時間太久，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已經成為異類，沒有把自己當做人類，又怎麼會忌諱在人體上做了什麼。」

他心疼她，也相信她不會被擊垮。

這個念頭是那麼的清晰。

「是噁心。」聞璽說。

「再看看後面幾間吧。」阮棠長長呼吸一口后說。

聞璽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一絲意料和圖書之內的讚賞。

後半句話被她咽在喉里。

「剛才你看病理報告很長時間，看出點什麼？」阮棠問。

那麼更上一步，如果有風水師的組織能夠提供延年益壽的東西，阮棠光是設想了一下，都知道這門生意會多麼的有市場。

實在太過噁心，簡直是挑戰忍受極限，阮棠活到那麼大，就算是冰川里的百鬼道，都沒有讓她感覺這麼難受過。她手腳冰冷，渾身的血都好像被凍住了，胃又難受地直抽搐，讓她頭昏眼花，冷汗直冒。

但他知道阮棠不一樣，她出身在和平且美好平靜的年代，從小到大都過著最普通的生活，一直到進入久城后才直接面對風水上各種靈異，眼下的情況顯然有些突破她的心理界限，不過他知道她骨子裡有一股倔強，越是艱難困苦的環境，越是能激發她的這種特性，就像他們在冰川雪峰里那段日子，她咬著牙忍著痛，在意識昏迷的最後幾天，她反而更加冷靜，即使是傷害自己，也選擇了最能存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