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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快回國了嗎，到底什麼時候啊。」

楊小揚湊過來，替寧檬抱不平：「這是幹嘛呀，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這整的，跟你欠他似的！阿檬你說他這人是不是傻啊，全公司最不該對著乾的就是你啊！要說這位來了也有個把月了，怎麼連公司基本情況都不好好了解一下！」

結果第二天一整天，陸既明的心情都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當時被訓得狗血淋頭的行政總監劉一天，跌跌撞撞地衝進面試會議室，指著屋子裡唯一的女性寧檬同志就對面試官說：「把她的簡歷給我看看快點兒！」

「搞事情啊你！我又沒得自虐症！」

陸既明平地一聲吼：「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當初怎麼跟我說的？這是一個好項目，肯定賺錢的項目，現在呢？現在呢！」

「……還……不太行……」

項目二部新來的負責人邱俊霖戰戰兢兢地對陸既明彙報著。

一直到今天。

邱俊霖求援無果，收回眼神，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頂住責罵辯解著：「陸總，我接手這個項目的時候聽他們說，當時這公司的資質，您也是很認可的……」

「我怎麼認可的？我給你按手印了還是簽合同說我認可了？啊？！」

晚上下班，寧檬回到家。

寧檬一臉黑線。她又不是霧霾，她反什麼導彈啊……

現在三年過去了，她不僅健在，並且被視為公司里吉祥物般的存在。她已經完全摸透了對付陸既明的法門。

陸既明對她直接吩咐：「聽說老唐他們一家是在協和舉家住院呢，你找個時間去趟協和，看看老唐頭和他媳婦兒子傷到什麼樣。」

「可依照企業的情況看，現在想進行B輪融資，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陸既明拍桌質問：「你是在告訴我，我投的錢退不出來了？是這樣嗎，啊？！」

這位有嚴重老闆病的老闆啊，看來他的和-圖-書老闆病又嚴重了。

寧檬有時候自嘲地想，要不是她把自己拾掇得老氣橫秋其貌不揚，大家可能早就覺得她是用肉體征服的陸既明吧。

然後她打開文檔，敲下了「換崗申請」幾個字。

就明天！如果明天陸既明心情還不錯，一定要找機會和他攤牌說清楚！

三年了。隨著時間流逝，現在這個念頭在她心裏，變得越來越強烈。

原來在她來之前，陸既明因為脾氣火爆，又是個老闆病嚴重的事兒逼，待在他身邊貼身伺候的秘書，最長記錄是還差兩天到三個月。

尤琪一下變得眉飛色舞：「這回真快了，老何做完最後這個項目交代完交接工作就能帶我回去了！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么么！」

寧檬解了頭髮，摘下眼鏡，抻了個懶腰。

而她其實並不想做吉祥物，她的初衷從未變過，她只想做項目，將來成為一名出色的金牌投資人。

邱俊霖笑了一聲，笑得陰陽怪氣地：「那我還得謝謝你唄？」說完笑容一收，拉著臉轉身走了。

寧檬差點被這番話轟個跟頭。怎麼搞得她跟昏君身邊很說了算的大太監似的……

寧檬翻白眼加呵呵：「這話我特么都聽了三年了！」

寧檬不是沒感受到求救信號。可她畢竟只是個秘書，什麼事都插一杠子，那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寧檬把劉一天讓到屋裡后自己也退了出去。

「那你給我幹什麼？讓我自己打？我這雙手是干這個用的？！」陸既明舉著他那雙指骨勻稱一看就是沒沾過陽春|水的手爪子，痛惜又自憐地低聲咆哮。

比如劉一天。

尤琪也呵呵：「那你說你要換崗，你要做項目，這話我也聽了三年了，你不也還是在做秘書嗎！」

邱俊霖瞄著她出來了，折回身三兩步走近，有點陰陽怪氣地說：「寧檬，我是不是來的日子短不招你待見啊？怎麼聽說ｗｗｗ.ｈeｔubook•cｏm•ｃom別人的圍你都幫著解，到我這就袖手旁觀了呢！」

寧檬特別想掐死這個逗比。

寧檬做出一臉吃驚樣兒：「你讓的啊，那你還訓他們……」

追到陸既明身邊，寧檬穩住氣息，找准調門，調配出一副無心告小狀的語氣小聲說：「老闆，乾脆開除任總得了。」

過了一會兒劉一天從辦公室里出來了，臨走前他對寧檬說：「陸總叫你進去呢！」

他告訴寧檬：「你可千萬別跳槽別換崗，沒你做鎮山辟邪神獸，公司得被愛發瘋的陸總折磨死一大片人！」

一個星期的時候，她做到了讓陸既明指著她的鼻子蹦高訓話后，卻沒有開除她。

陸大噴子您就可勁兒擰巴吧，哪天擰折自己死球了我不給您收屍都算我不仗義！

寧檬打了個寒戰。

有本事開啊你開啊，老娘真求之不得。

寧檬耐心解釋：「邱總，能幫的大家的忙我都盡量幫，可說到底我也只是個秘書啊！再說您看我剛剛要不是頂著被嗆打了個岔，您現在能出來嗎。」

一年過去了，她依然健在。且陸既明給她的薪水翻了倍。

陸既明斜瞥著寧檬，臉上有層薄薄的嗔怒：「誰說他是擅做決定了？是我讓他那麼乾的！」

當時劉一天對寧檬很掏心地說：「小寧啊，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你見過哪個職場新人一上班就有機會跟著一把手大老闆一起做事的？所以，小寧啊，好好乾！」

她進了辦公室。

陸既明轉頭沖她沒好氣地吼：「我先見誰還得聽你指揮啊？」喘了口氣，話鋒一轉，「愣著幹嘛呢，倒是叫人進來啊！」

那時候寧檬是有一點覺得自己看到大灰狼扮演狼外婆的感覺的。可是她想，管他呢，不管做秘書還是做項目，先有個工作再說，以後有機會再調崗位嘛。

「我憑什麼開除他？」

邱俊霖小心措著辭：「是企業的hetubook.com.com董事長遇到了難事，全家坐一台車出行結果出了車禍，他和他老婆還好，一星期就出ICU了，但他兒子到現在還躺在ICU里……他們家情況挺慘的，所以陸總我們是不是就，通融通融……」

寧檬小聲問：「有危險嗎？」

寧檬大學畢業后就到了既明資本，到現在為止，她已經在這裏工作三年了。

視頻通話很快被接通，鏡頭前閨蜜尤琪頭上綁著兔子耳朵的發箍，正在擦臉霜。

是時候下定決心了，再不下決定她都快成了尤琪眼裡的二皮臉了。

邱俊霖連忙閉嘴，蹲下撿報表。

寧檬是後來才知道，她能在她那個總裁貼身秘書的工作崗位上堅持下來，在公司里是件多麼感天動地的事情。

寧檬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邱俊霖嘴巴動了動還想辯解著說點什麼。寧檬實在看不下去了，適時說：「陸總，要不先見見劉一天劉總？他在外面等好半天了。」

等他站起來，陸既明問：「企業怎麼就資金鏈斷裂、利潤下滑了？調查清楚原因了嗎？」

陸既明站定在會議上門口不遠處，歪頭看向寧檬。他那雙遮在濃密睫毛里的眼睛又開始不自知地似挑逗似調情地作祟了。

寧檬怔了下：「我給你展現的，是這個印象嗎？」搞得她好像多留戀秘書這個崗位似的。

老唐就是那個舉家出了車禍的服裝公司董事長。

果然陸既明暴怒打斷他：「這些關我屁事？我是做投資的，不是做慈善的！你倒是會做好人！他家出事了，公司其他人是擺設嗎？就不能頂上嗎？公司管理機制這麼不健全還融什麼資上什麼市！」

寧檬不著痕迹從那雙眼上挪開視線落點，不被對方本無意的眼神蠱惑：「他擅作決定了啊。」

結果她卻一直被陷在秘書的大坑裡，爬都爬不出來——主要原因是，很多人在往坑裡填土，期望能把她和_圖_書埋牢在坑底。

寧檬眼皮又是一跳。教陸既明做決定，他等著被噴死吧。

而劉一天把寧檬臨時獻祭給陸既明做總裁秘書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覺得寧檬能堅持得了多久。其他人也都是這麼覺得的。但誰也沒想到，奇迹出現了。

途徑楊小揚的工位時，楊小揚衝著寧檬的腿舔了圈嘴巴子，像個智障兒童似的比出兩個大拇指。

就差兩天就能拿到季度獎金了，可那個秘書說什麼都不要再堅持下去了……

陸既明一敲桌子：「幹什麼！我是讓你去逼債的嗎？我是讓你去看看老唐兒子傷成什麼樣，活得過來嗎，他家裡有什麼困難，公司周轉需要什麼幫助！」說到這看著寧檬有點挑高的眉梢，他開始強行補充解釋，「我這可不是做慈善，我是怕我的投資打了水漂！」

寧檬接收指示后，故意說：「明白，只有他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催老唐趕緊還錢。」

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五歲，女孩子最青春最該蕩漾荷爾蒙的這段美好年華她都獻給了陸既明這個擰巴精火山總裁。

陸既明立刻把領帶揉成糞團狀惡狠狠地塞回給寧檬。

寧檬在「陸既明的秘書」這個悲壯職位里，締造出很多神話。

算準時間，地球那邊應該已經天亮了，寧檬開了電腦連線。

陸既明走得飛快，腿又長，寧檬追出去的時候不得不跑步前進。而她穿的是職業窄裙，步子很難邁大，只好在起步前捏著裙子兩邊不動聲色地往上提了提。

其實她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而非文秘，畢業找工作也是本著做項目的目的找的。可是來應聘那天，好死不死正好趕上陸既明在發脾氣沒有頂用的秘書給他幹活。

陸既明給出陰森一個冷笑：「把你做作的表情給我收回去！少給我裝什麼都不知道！我特么都被連累得補倉了，真金白銀地往外掏，還不能找人來訓一通撒撒氣了？！」

劉一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對別人來說，遍地都是炸藥包；但對你嘛，沒事！你是反導彈體質！」

又拉拉雜雜地聊了會兒天，寧檬關了視頻通話。

陸既明朝著邱俊霖很沒好氣地一擺手。邱俊霖訥訥地退出了辦公室。

什麼叫美人？這就是美人！360度無死角那在尤琪面前只能叫片面，要像尤琪這樣3D瀏覽無死角才叫真的好看。

尤琪一邊化妝一邊問寧檬：「檬檬，這麼早找我什麼事？」

劉一天草草地翻了翻簡歷后，就把寧檬騙去頂了陸既明秘書的位置。

果然下一秒陸既明從桌面上隨手抄起企業的財務報表往邱俊霖身上揚過去。

邱俊霖瞥著寧檬，企圖得到支援和救助。他聽說危難時向寧檬求救沒準就會得救。可是寧檬錯開了眼神，一臉的面無表情。

寧檬舒服地嘆了口氣。

趁著站定，陸既明套好西裝外套系好襯衫扣子，寧檬把領帶遞給他。

寧檬：「……」

她只用了三天，就讓陸既明記住了她的名字。

邱俊霖一個哆嗦，硬著頭皮答：「目前看，是、是的……」

寧檬眼皮隱隱一跳。完了，直戳老闆面門。

寧檬：「……」他手怎麼不被人剁了呢！

寧檬低下頭扶扶眼鏡，隱去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精光。

尤琪哼哼唧唧一點頭：「我看不只是給我吧，應該是給世人展現的都是這樣的印象。誰知道你是不是捨不得你那火山老闆啊。」

一個月的時候，她還在。

原因是他之前投資的一家服裝企業，最近資金鏈緊張，利潤也大幅度下滑，按照原定投資規劃，這時候企業應該進行B輪融資了，他們就可以借這一輪融資時轉讓股份退出。

寧檬強忍著沒翻白眼。她真是無辜被崩了一身血……

「你打領帶練得怎麼樣了？」陸既明睥睨著寧檬問。

進會議室前，陸既明忽然又定住一轉身，惡狠狠地對寧檬說：「趕緊給我學會了！要不然我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