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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既明於是明白，原來昨天上午寧檬在走廊里接和打的電話，其實該是和曾宇航之間的通話。

陸既明第一次，被一個曾經的秘書臊得感覺到了羞愧。

陸既明點頭說好，就聽石總的沒錯。

「我去當地供電局查了一下X公司的實際用電量，結果證實，X公司的節能量數值遠遠達不到七百萬獎金所對應的數值。」寧檬聲音平緩卻字字都有韌力，「所以節能企業和X公司簽的那份項目合同，應該是X公司配合節能企業，在項目驗收時做了假數據。」

寧檬最初對這七百萬獎金合法合規性的懷疑，大多是出於個人的主觀推理判斷。

這個時候，寧檬把目光落到曾宇航身上，莞爾一笑。

寧檬毫不遲疑地點頭：「是的陸總，讓您說中了！」

但寧檬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節能量剛剛好對應著獎金數值，對應得實在太巧太正好了。本著做項目小心為好，少問一事不如多問一事的態度，她決定用實際行動查驗一下合同內容的真偽有效性。

可她昨天怎麼不說明白呢？

寧檬：「……是我的錯。」寧檬噎了半天，還是把錯認下了。總不能直白地說，您喜怒無常地昨天情緒又失控了，壓根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啊大哥。

想以前，能享受到她這份好分寸的，是他自己啊，那是他陸既明的專屬秘書啊。

這變化，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

石英對寧檬說：這次你又立了一大功。寧檬，加油，再干出一票成績來，給外邊那些人都看看，到時我好能理直氣壯給你升到投資總監。

進入十二月以後不久，該省突然人事大變動。

所以她昨天並不是公私不分利用上班時間去私會蘇維然。

「所以你昨天上午請假，是出去查X公司的www.hetubook.com.com實際用電量？昨天你請假的時候怎麼沒直接告訴我。」

寧檬不敢太故弄玄虛用懸念吊大佬們的胃口，直接給出結論：

寧檬推推眼鏡，說：「我下面說的話，不太方便外傳，各位領導還請過了耳就忘。是這樣的，我問了問我那個公務員同學，節能企業股東的親戚在市政口發展得怎麼樣。要是他根基很穩很紮實，大樹底下好乘涼，那我們還是可以投一下這個企業的，」寧檬說這句話完全是為了照顧到剛才石英發言的面子。

針對這些問題，石英和陸既明逐項進行討論。

所以他從昨天到現在給她撂的一頓臉子，使的一通難看臉色，都是錯怪了她。

——

帶著銅臭味兒的金錢，魔力是如此的大。

寧檬推推眼鏡，說：「昨天上午。」

所以這個結論要石英自己來說。

想到這個方法以後她給曾宇航打電話詢問可行性。而曾宇航很快給她回了話，說沒問題，並告訴她招呼已經打好了，她到了供電公司之後直接聯繫某科長就可以。

她覺得既然節能企業的股東和市裡某位領導是至親，那這個公司一定不會只在土地上享受到了至親的照拂，一定還有其他方面也享受到了好處。

曾宇航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的發小：你什麼毛病？自己怎麼糟踐都行，別人做做樣子說一句就衝上來護著，賤人！

曾宇航一臉驕傲地揚起了下巴頦，非常自豪地連聲說著：「沒什麼沒什麼，舉手之勞小意思！」

這個數值正好對應節能獎勵政策中的700萬獎金。（隨便用兩個數字舉個例子，方便大家理解：假如節能量達到10度電，政府就獎勵100塊錢，節能20度電，獎勵200塊，m.hetubook.com.com這種。）

這些問題，都是寧檬嘎嘣脆地一個又一個提出來的。

可是這能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昨天寧檬明明是和他詢問過的：

石英的這個問題也問出了陸既明心裏的疑惑。

這句話讓陸既明羞愧的心舒坦了不少。

他口口聲聲斥責寧檬公私不分，現在想來其實他才是真正公私不分的那個。他不分到了已經失去往日判斷力的地步。今天節能企業存在的種種問題，他居然一個都沒瞧出來。

節能企業與X公司簽訂的合作合同上顯示，節能企業對X公司的項目施工完成後，使X公司節能量達到了一定數值。

——陸總你能幫我和曾宇航問點事嗎？

寧檬不禁想，是不是人在資本市場翻騰久了，漸漸的都會變得為了趨利而不再避害？

陸既明與其說是在質問，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挽尊。

寧檬轉頭看石英，石英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如果還有其他調查，就繼續說，不要有所顧慮。

石英果斷地結束了這場無意義的尬聊，轉頭對寧檬問：「對了寧檬，你去了當地供電公司以後，是怎麼問到用電量的？他們應該不會是你一去問，他們就直接告訴你了吧？」

「合同節能量數值造假騙補貼這個事情和大客戶依賴的問題，只要那位親戚兜得住，其實問題也不大。畢竟這個企業的盈利狀況還是很可觀的，如果這些問題都能解決，我們先投一筆，等企業融二輪三輪的時候我們就撤，倒也能在較短時間內先賺一筆。不過這些的前提都是那位親戚能在市裡無風無浪長期給力。」

此後石英又私下打聽了一下，那家節能企業未來打算上市的雄心壯志也沒動靜了。

陸既明和石英最終找了個說辭，沒有投那家節和圖書能企業。

土地，專利，政府獎勵，依賴大客戶。

畢竟都是老闆，她怎麼能當著現任老闆的面，下前任老闆的臉。何況現任老闆還那麼哈她的前任老闆。

陸既明靜靜地看著寧檬。

結論性的發言不能由她來說，如果由她來說：這企業的大樹根基不一定穩，沒準也會被砍倒，這企業有風險，咱們可不能投啊。那她就是在實打實地下石英的面子。

寧檬說還有一個。就是企業對大客戶依賴性很強。

「但是我同學跟我說，最近他們省正在整肅貪腐，很快會動一大批人。他還說這事是毫沒徵兆的，已經有幾個領導正開著會呢，公安就衝進去直接把人抓了帶走了。按他的原話說就是，跳樓的時間都不給衝進去就把人拷走。」

——陸總你在*市有沒有什麼人脈關係啊？

所以他讓她挨了一頓冤罵。

寧檬告訴石英，因為曾宇航家在當地也開辦了企業，且企業用電量很大。於是她第一時間想到曾宇航家是否能和當地供電公司說上話，能否讓她去查看一查X公司的用電量。

「專利方面，讓企業和專利申請人溝通，盡量把專利權轉到公司名下，必要的時候可以轉點股份給專利人，以保證這項技術能在未來一直為企業所用。

石英問寧檬，除了以上問題以外，節能企業還有其他問題嗎。

她正不動聲色地收拾著材料。她剛剛分寸拿捏得真是剛剛好，說出了問題，又給足了她領導面子。

石英把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她是趨於想投那一方的，儘管企業存在著好幾個問題。她這想法有點出乎寧檬的意料。原來石英也在漸漸變化著，她為了逐利變得不畏風險了。

於是她帶著這個假定，很有目的性地又仔細摳了一下企業的材料。

寧檬hetubook.com.com連說好的一定，把錯誤又瓷瓷實實地認了一遍。

恭維送出去后，他把眼神定在寧檬身上。

所以在昨天上午，她和陸既明請假后，直接殺到了當地的供電公司，查詢了X公司的實際用電量，最終證實，節能企業給X公司所安裝的節能裝置，節能量並沒有達到可以領取700萬獎金的程度。

曾宇航臉上是讓陸既明有點無法理解的得意——他前任秘書做了件漂亮的事，跟他這二傻子有什麼關係？他在這得意個屁？！

石英是再次驚奇后，不吝給出又一次讚許：「寧檬，你能想到通過用電量反推節能量，以確認企業合同數據的真偽，做得很好！」

到了陸既明表態的時間。

陸既明沉著臉，用他那雙天生多情又薄情的眼死盯著寧檬看。然後他忽然開了口：「你是什麼時候去查的X公司的用電量？」

必然不能。

石英讓寧檬和同學打聽了一下，果然，那位親戚的根基被動搖了。他直接被安排到了二線。

經過反覆確認，她覺得企業在稅收優惠方面是沒有問題的，節能企業符合國家三免三減半的稅收優惠政策要求。

沒有。

——

節能企業靠著給當地一家公司X做的節能服務項目，領到了這筆獎金。

陸既明斜眼瞄他一下。怪不得這傻逼剛才一臉的得意。

順著這個假定再進一步地去想，最方便最實惠能享受到的好處，無外乎就是稅收優惠以及獎勵補貼了。

審視過自己后感到了羞愧的陸既明，專業能力回了籠，立刻分析說：「這些大客戶和節能企業能維持合作，是不是也和股東那位市政領導的親戚有關？是不是都是看著領導面子才達成這些合作的？」

可他卻看著寧檬，說：「我想先聽聽你怎麼說，我覺得你的調查應該不止於此ｍ.hｅtｕｂｏok•cｏｍ•com。」他有此推論的理據是，那天她出去接和打的電話數量比較多，如果只聯繫過曾宇航，一定達不到那麼多的通話量。

「這就得謝謝曾總了！是他幫我打通的關係！」

而後對於讓企業領取到七百萬節能獎金的那份項目合同，寧檬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幾遍。

從合同字面上來看，幾經查驗，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她一定還聯繫了其他人。

他總覺得她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那變化是一種蛻變，在他看見的，和看不見的地方。

石英連忙發揮打圓場神功：「寧檬，這就是你不對了，下回記得和陸總說清楚啊！」

*市當地有項關於環保節能方面的補貼政策，當節能量達到一定量時，政府將獎勵相應獎金。

寧檬說到這停住了。

寧檬把結論說完，石英和陸既明曾宇航表情各異。

靠近之後，好讓他把這變化，看個清楚，看個更清楚。

陸既明這會反而搭了腔：「石總，也不怪她，昨天我也是沒給她詳細解釋的機會。」

企業領的幾百萬優惠節能補貼，其實是「騙」來的。

「這樣看的話，誰也不能保證這位親戚一點事都沒有。而一旦有事，必定牽連到這個企業。看來這單投資還是存在很大風險的，陸總，要不這單我們就算了，不投了吧。」

可現在她卻成了別人的部下。

陸既明拉長了的臉的顏色有點不好看起來，他的白麵皮上浮現起被人打臉后的那種色彩。

石英先發了言：「土地出資的問題，像陸總您之前說的，法律層面的手續都是合法合規的，就算是有一部分親戚原因才能拍到地塊，但從法律層面看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他忽然有了種類似傷心的感覺，這感覺跟當年知道阿夢有了男朋友時有點類似。明明應該依賴他的人卻跑去依賴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