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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緊趕慢趕，趕到七彩茶樓的時候，卻看到包間外站著兩個熟人。他們聽牆角聽得比他還明目張胆天經地義。

鄭穎斟酌了一下這句話后，綻出微笑：「成老闆，是這樣的，我媽特別愛聽成龍的一首歌，叫《感受》，現在的九零後年輕人聽過的可能比較少，但我想你應該聽過。」鄭穎輕描淡寫地拉成墨陽在年紀上又躺了一槍，「這歌里有句詞是這樣的：可是你不是我怎知我痛。就是我想說什麼呢？您不是我，您怎知我會在乎您那份特別和另眼相看呢？我肆無忌憚不是因為拿著誰一把，是我真的覺得我們既然兩不相欠，那就應該各自不卑不亢。」

他居然認真作答：「好看得不得了。」

鄭穎點頭：「當然喜歡啊，那是我哥！」

她咧嘴一笑：「我側面好看不？」

成墨陽眯眯眼笑了。

鄭穎發現自己這句話說完，成墨陽視線的落點從她臉上轉移到了她身後，並且他的表情也從森冷變成了玩味森冷。

她起身要走。

他走神地想著一些平時不會想也不願想的事情，沒想一會，那隻螳螂衝進包間去了。

周師傅告訴了他成墨陽找鄭穎見面的事。

他面色沉鬱，氣場森冷。

鄭穎：「當然也喜歡啊，那也是我哥！」

沈一帆沒有回答她。他走到她前面去。他用他頎長的身軀遮擋住了她。他用他寬寬的肩膀坦蕩的胸膛阻斷了成墨陽的所有視線。

「你這麼拒絕我，是不是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沈一帆眉頭緊鎖，渾身都是蓄勢待發的狀態。屋子裡只要情勢稍變，他就衝進去。

沈一帆放下按住胸口的手，臉上表情說不上是放心還是失落。

他忽然笑著開了口，音色詭異：「看著她和別的男人走了，心情和我差不多的酸吧。」

余友誼掛了電話后立刻二話不說撒腿就往節目錄製棚外面跑。

余友誼走進包間，在鄭穎剛剛坐過的位置坐下來。

出於吃了幾十年鹽的豐富的人生經驗，周師傅對余友誼說：「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ｗｗw.hｅｔｕｂｏok.ｃoｍ•com比較好！」

道路兩邊都是樹，車子開過去，樹影斑駁，枝條像在跑動一樣，連成一片綠色的牆。車子在樹影綠牆中前行，風景被前行的路甩得向後退。鄭穎忽然有點恍惚。

成墨陽看著他的舉動，眼睛眯了眯。

而周師傅的一個電話，把他從怒罵模式轉換到了懵逼模式。

行行你有錢你長得帥你說得再肉麻都對！

屋外的沈一帆一剎間抬手撫上胸口，屏息聆聽後面的回答。

他胡思亂想地，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地，看著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們腰肢婀娜的走過來走過去。

彼時余友誼和萬雨辰正躲在雜草堆里，一個開啟噴壺模式，一個撕破了二皮臉露出本我，雙雙破口大罵節目組的各種無下限奇葩。

余友誼淡淡一笑，往鄭穎用過的那個茶碗里倒滿了茶，轉了半圈后，端起來一飲而盡。

「你上回來找我，身後跟著你家那個丫頭，你不知道。這回她來了，身後跟著你，她不知道。」

那麼恰到好處的身段，似曾相識般，一下擊中在他心上。

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從前的一些畫面。想到一個人，穿著旗袍對他笑。

穩住氣血要上臉的衝動，她問沈一帆：「你不是要在人生里做出一點成績？那你要不要換一個民國戲的女主演？我估摸著，成大花又要搞事情了！你要是還用我的話，我估計你是留不下什麼成績了。」

鄭穎：「……」

他沉著地，擲地有聲地說：「成老闆，有什麼事大可放馬沖我來，別為難小姑娘，那樣做不男人。」

但就在這空檔里，服務員小姐居然端了壺茶過來，告訴他：「對麵包間的老闆請您喝茶！」

沈一帆斜睨他一眼，淡淡說：「你知道就好，她以前只不過是不跟你一般見識！」

她一仰脖子把杯里的茶喝掉了，像一口悶了一杯白酒一樣豪壯。

她端起茶杯，猶豫著要不要潑過去，再配以一句「人渣」什麼的。

她靠在車窗玻璃上向外看。

鄭穎在心裏給成墨陽鼓掌ｈetｕboｏk•ｃom.ｃｏm。太好了他聽懂她在罵他了，不枉她費盡心思為了罵人還搬出了從小就痛恨的物理。

成墨陽的淺淺一層的面具笑容也終於掛不住了。他抿平嘴角，眯著眼說：「鄭穎，我對你再特別，再另眼相看，也是有限度的，你太肆無忌憚的話，會突破我的底線的。」

鄭穎眼前閃過了向後奔跑的樹影。

鄭穎：「……我可能是個壞姑娘吧。」

放好茶杯，他看著成墨陽，神色坦蕩淡然：「不是人人心裏除了男女那些事就不裝別的了。」

沈一帆也聽剛剛那番話聽爽了，他好心情地給吳宇解了惑：「你當她在123言情上看的那些小說都是白看的嗎？」

屋外沈一帆雙手一瞬握成了拳，耳朵豎得快要長出了尖兒。他屏息聆聽。

他想他這隻黃雀也可以撤了。

「我聽懂了，你這段文縐縐的話翻譯過來，簡單說就是我現在做什麼，以後會得到同樣的報應。」

他一下就鬆了口氣。有點放心的，也有點莫名失落的，走到了包間遙遙相對的卡座坐下了。

但成墨陽卻只是給自己斟了杯茶。喝下后，他抬起頭看著鄭穎，聲音詭譎地溫柔：「你真厲害，這麼多年，沒有誰能惹我這麼生氣了！」他看著鄭穎的眼神，亮著懾人的光，那可怕的眼神像鄭穎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里、那些秦皇墓中中了邪復活過來的兵馬俑一樣，邪魅幽冷，狠絕詭戾，讓人後背發涼，「所以，你要當心了，我又要開始擋著你了！」

鄭穎想了想自己該對成墨陽這句話報以什麼樣的反應合適一些。或者說她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更能引起對面那一位的反感。

鄭穎猛地回頭，看到了撩了帘子走進房間的沈一帆。

余友誼帶著萬雨辰錄節目的時候接到了周師傅的電話。

鄭穎外強中乾地挺著，做著一副無畏無懼的表情。只是心跳像鼓擂般，乒乒又怦怦。她把「非禮」兩個字壓在舌根底下，默默決定，只要成墨陽一站起來沖她過來，她立刻放聲大叫。

然後那隻螳螂夾和圖書著那隻二缺的傻小蟬走了。

屋子裡的成墨陽又笑了：「既然這樣，我也做你哥哥怎麼樣？」

鄭穎深呼吸運氣：「你還是可我一個人毀吧，就別禍害別人了。」

她扭頭看向沈一帆。

鄭穎掛上一臉的天真無邪：「可是你年紀跟我老叔一邊大，這麼論的話，我會覺得有點對不起我叔……」

鄭穎眼前放空了一下。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他手心裏有汗，手掌發涼。那樣子好像醞釀了好久握還是不握，最後終於在緊張中下定了決心一樣。

之後他鬼使神差地就簽了那個二缺丫頭，從此不停地跟著她操心操心操心。

那個二缺丫頭就是那隻蟬，門外那一位是操心的螳螂，他呢，就是隱世獨行的黃雀。

成墨陽沖他舉舉茶杯：「我勸你，就別外強中乾研究心理學了，不如回去好好準備一下，畢竟我又要開始有所動作了！」他頓了頓，笑著說，「祝你們，好運！」

有服務員小姐敲門撩簾進來，問需不需要續熱水。成墨陽眼皮都不抬，冷冷一聲：「出去！」

他又問了她之前問過的那個問題：「你喜歡的，是那個華僑對嗎？」

沈一帆搖頭。

成墨陽端著茶杯啜了口茶，撇嘴一笑，對服務員小姐說：「外面還有一位，你去幫我給那人也沏一壺茶。」

余友誼對這話疑惑不解。成墨陽簡單地解釋給他聽。

他在前面跑時，萬雨辰在後面撒丫子地追、聲嘶力竭地叫：「友誼哥，你丫不能留我一個人在這個狗屎鬼地方啊！你丫要走也帶我一起走啊啊啊啊啊……」

她在前進著，美好的風景被甩到了身後。

她一下要臉紅起來了。

真他媽要了命了，到處都是人精。

成墨陽：「哦？那個華僑沈一帆呢？」

這世上哪有什麼人可以一手遮天一輩子的？濫用手中短暫擁有的權勢，是多麼不明智之舉啊，等哪天權勢沒有了，還指不定得有多少人揣著硫酸片兒刀來尋仇。可惜權勢中心的人不會這樣想，他們已經被優越感熏陶得沒了遠見和判斷力。

「我就用你，和*圖*書」他手掌下收著力，「除了你，誰都不行！」

成墨陽還是笑著，但笑容已經從眼底退了出來，只掛在臉上，淺淺的一層，涼森森的像副面具。

成墨陽挑挑眉，笑了：「這場景還真是有點熟悉，只不過前後順序調換了一下。」

屋子裡，成墨陽話鋒一轉，忽然問了個讓鄭穎懵了逼的問題。

奶奶的，撩人反被撩，說得就是她現在這樣吧。

屋子裡，成墨陽一語不發。

屋子裡，成墨陽看著眼底懵空空的鄭穎，挑一挑眉，笑著說：「我換一種說法吧。你喜歡你的經紀人嗎？」

他選擇的前行之路，並沒有把她當成沿途的風景，且行且丟棄。

他無奈地笑了起來。

想到後來在旗袍大賽上，看到鄭穎時的情形。

哈哈。

成墨陽對鄭穎說：你得知道，雖然這部戲是主打海外市場的，但我沒擋著你，不是我擋不住，是我沒想擋。

「你怎麼跟來了？！」她吃驚不已地問。

成墨陽看著她挑起了眉梢：「沒人告訴你，想潑男人的臉，講究的是一個快字嗎？你這樣猶猶豫豫地，還是算了吧。」

但他並沒有聽到鄭穎的回答。

他笑了。

「她怎麼就這麼會說呢？怎麼就這麼會說！」吳宇在疑惑和感嘆之間，為曾經小瞧了零食|精的才華感到深痛抱歉。

成墨陽看著被撩起又落下還在抖動中的門帘子，眯起了眼。

看到有人出去，服務員小姐敲門走進房間，戰戰兢兢地問是否現在買單。

吳宇：「……」胳膊大腿一起向外拐的人啊。

他坐在卡座上想，現在的狀態是不是能用一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來形容呢？

鄭穎強壓著想打寒顫的衝動：「不管怎樣，我堅信能量會守恆！」你今天要弄我，總有一天也有人來弄你，不是我也有別人！

沈一帆放完那句話，拉著鄭穎就走了。

「鄭穎，」成墨陽陰陰柔柔地開了口，「你得知道，我就算對你再有興趣，也不會無限度忍耐你。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愛得要死要活那是你們小女孩愛的情節，不現實；現實情節是，好姑和*圖*書娘，要懂得見好就收。」

鄭穎被這一聲提問絆住了腳步。她轉回身看著成墨陽：「我覺得我喜歡誰，是我個人的事，和別人沒關係。」和你就更沒什麼關係謝謝。

沈一帆回答得一身正氣：「難道保護妹妹，不是做哥哥的責任？」

屋外吳宇沒忍住「噗」了一聲笑出來。他趕緊捂住嘴巴。

萬雨辰叫得凄慘無比簡直對人生充滿絕望。然而余友誼對身後這通鬼叫已經顧不上了。

服務員小姐差點被呵斥得哭出來，立馬委屈又膽怯地撂下帘子退了出去。

坐到沈一帆的車上后，鄭穎迫不及待發問：「我的哥，你怎麼到底跟來了？」

「成老闆，我始終相信物理課本不會騙人，這個世界上的能量是守恆的，」鄭穎看著成墨陽，決定從科學入手。她一字一句清清脆脆地說，「一個地方用勁用過了，其他地方早晚會顯露出虧空。今天你阻擋我易如反掌，但根據風水輪轉和流能量守恆原理，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被人易如反掌地阻擋的。」

成墨陽出聲攔住了她。

其實他沒覺得苦或者累，跟她操心也挺好的，人生起碼變得有了個奔頭。

過了一會，房間的帘子又被撩動。這回進來的，是余友誼。

是不是所有的前行，都將付出代價？比如要把一些美好的東西，忍痛甩向身後去。

成墨陽看著她，用陳述的方式傳達祈使的命令：「你最好喜歡的不是他，否則我可能會想要毀了他。」

服務員小姐應聲而去。

文字最能傳遞能量與知識，故事最能傳承精神與意志。

鄭穎：「……」這輩子是人精的人，上輩子都特么是蛔蟲精。

她發現他居然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屋子外面，吳宇差點給鄭穎這番話鼓起掌。

屋外的吳宇一臉感慨，壓低了聲音說：「原來零食|精嘴皮子戰鬥力這麼強！看來平時是沒想跟我一般見識，要不然十個我也罵不過她！」武能劈磚不留整塊，文能罵人不帶髒字，這樣的狠角色，以後他還是輕易別惹乎了。

余友誼的手一抖，茶杯差點從指間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