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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B市。

卓浩在我扭頭就走的下一刻，非常敏捷的，跨步就追。

想著想著，我「噗嗤」的笑了。卓浩問我：「你覺得我很好笑？」

我信誓旦旦言辭鑿鑿的對他說：我和寧軒不會分開，我們倆將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說：「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論長相，比你漂亮的有的是。論學識，你本科學歷其實不算很高。論脾氣，你根本談不上溫柔順從，骨子裡倔得像頭小驢。論來論去，我找不到你哪裡出人一等。可是把你跟那些出人一等的女人們放在一起時，卻只有你最能讓我心疼！」

……

可是最後還是好起來了。

其實我想說：卓浩啊，不管你變了沒有，我這輩子都再愛不了別人了。

我都快忘了，其實我眼前這位，也是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主來著。

開始我以為是自己苦盡甘來運氣好，終於鹹魚翻身遇到了懂得欣賞璞玉的大好人。後來直到上班快一年，我才從與領導無意間的談話中得知，我能來上班，不是因為我身體健康家世清白口齒清晰無不良嗜好等等，而是因為，卓浩在其中使了勁。

陶子立刻鄙視我：「切！我告訴你，關於偉大友誼，你絕對不能用在一個異性身上。《黃金時代》告訴我們，凡是男女之間的偉大友誼，最後都是要發展到床上去的！」

見到卓浩那一刻，我想到一句話。不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而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媽的這真叫冤家路窄！

一家家公司的投著簡歷，每天都在面試與挂面中度過。在希望與失望的無限反覆中，在我幾乎已經麻木的時候，卻意外遇到卓浩。

就這麼一時清醒一時糊塗的病著，不管清醒和糊塗，眼淚似乎一直都沒斷過。

我說：「看過封皮。」

我接過書，很眼熟的的感覺。我就說我看過封面的。

他的沉默令我有些小小尷尬，晃晃頭忽略掉它們，我若無其事般的繼續說下去：「卓浩，你其實是雷鋒的大侄子吧？不然你怎麼會有那麼一顆積善德的心呢……」

他的前半段話讓我很是鬱卒。簡直說得我一無是處。而他的後半段話，卻又聽得我心裏軟軟的，暖暖的。

直到那時，面對面相見，彼此錯愕的看著，我才想起，我一直沒有問過他把公司搬到了哪個城市去。

卓浩笑起來：「那好吧，我也嘗試著不再在你這一棵樹上弔死。可是在沒有合適對象出現之前，我還是會繼續糾纏你的。拒絕我是你的權利。是否繼續給你拒絕我的機會，可就是我的權利了！」

我問老媽：「媽，他沒事吧？」

我下意識的想起了那流行於民間的無比華麗的一大段話：餓當初就不應該嫁過來，如果餓不嫁過來，餓的相公就不會死，如果餓的相公不會死，餓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m•ｈｅｔｕｂooｋ•coｍ.com的地方……

可是轉過頭去，一切卻都變成反著的了。

我說：「卓浩，我可以嘗試振作，慢慢走出來。可是我想說，我未必嘗試了就真走得出。所以，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光陰，真的你已經老大不小了！」

於是，他這個朋友，蘇雅同志，就光榮的成為展覽館的一名新員工。

陶子立刻蹦到我身邊，「嗖」的從我手裡把「偉大友誼」抽走，興奮無比的說：「蘇雅，我和你說，館長這次真的雄起了！他居然勾搭上目前全球最年輕最有才華的珠寶設計師程海！程海答應把他這幾年來所設計的最出色的那些作品全都帶到咱們展覽館來展示！蘇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將有大批上流名仕地主老財土豪劣紳，會如潮水般的用他們的銀子換我們的門票來這參觀啊！蘇雅，你快告訴我，聽完這個消息，你激動不激動！啊！聽說程海是個超級大大大帥哥耶！啊啊啊！好神奇，我好像已經看到，一位白衣飄飄的絕美公子，捧著大把白花花的銀子，正一步一步的向著我懷裡走來！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太雞凍了！我要去冷靜冷靜！」

我默默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默默的，接受了他的好意。默默的，覺得自己不欠他，因此一直裝傻的，像看不出他的心意。

他給展覽館捐了不少錢搞裝修，然後不經意的表達了一下「有個朋友https://m.hetubook.com.com在找工作」的心情。

我對陶子惡狠狠地說：「滾蛋！」然後跟著又說：「滾前把《黃金時代》給我！我那什麼，學習學習！」

那個人，不是你，是寧軒啊。

那個電話以後，我也大病一場。病得昏昏沉沉的，一時覺得自己是在A市，一時明白自己剛剛是在做夢。一時覺得寧軒就在身邊，抬手去碰觸他時，又驚覺我早已經遠離他千里之外。

我也笑。我問：「卓浩，你看上我哪點了？」

卓浩看著我，慢慢扯開嘴角，說：「蘇雅，從過去到現在，敢同我開玩笑的女人，也只有你一個了！」

本來以為能就此一病嗚呼的。本來想著就這麼一病嗚呼的去了，也好，倒是個解脫。

我推開她局部荷爾蒙分泌得過於旺盛導致額頭上長了數粒小痘痘的大腦袋，很鄭重的對她說：「我和卓總，我們倆之間那是很純潔的偉大友誼，謝謝。」

我雙目怒瞪，大聲對陶子說：「滾蛋！」

我在看到卓浩的下一刻，連面試都不面了，扭頭就走。

我這輩子，只愛那麼一個人。哪怕我們以後，再也不能廝守在一起，我還是只愛那麼一個人。

卓浩說：「不，不是同情，蘇雅，我對你是憐惜。總覺得你過得不開心，像是我的問題，」他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愴然的神色，看得我一愣。見我愣愣的，他皺了下眉，沉吟著，又說：「我是總覺得，要不是當初我……和*圖*書你就不會……就不會，和我分手。如果你不和我分手，那麼後來你也不會和寧軒在一起。如果你不和他在一起，現在也不會過得這麼痛苦了！」

陶子花痴似的向衛生間衝去，似乎很想沖涼水澡的樣子。而我就不必。因為我身上，早已經冷汗淋漓。

我那樣自信的說：我們不會分開，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然後半年都不到，我就如此悲劇的與他重逢！而我不僅已經和寧軒分開，還將一生一世不能和他再在一起！

當我知道我是怎麼得到這份工作時，我已經退去了滿身的驕傲和厭世的銳氣。我沒有很有骨氣的衝到卓浩面前，拍著桌子說「我不需要靠別人，我就要靠我自己」這樣的傻話。

他總是欲言又止的暗示我：「蘇雅，你覺不覺得我哪裡與從前不一樣了？」

卓浩神色稍稍一動，繼而扯動嘴角清淡微笑，靜靜看我卻並不搭腔。

然後我沒他腿長。然後我被他攆上了。然後我被他拉住。然後我被他以各種黏纏訪探的方式了解到近況。然後我被他暗中動用關係安排到展覽館工作。

陶子眨眨眼，忽然問我：「你看過王小波的《黃金時代》嗎？」

老媽說：「後來就再沒見著。只聽給你辦工作那阿姨說，他之後很久沒上學，似乎大病一場。再後來，就被家裡辦了手續出國去了。」

……

我說：「卓浩，你像是在類比解釋，什麼叫做蝴蝶效應！」他聽了也跟著笑了。我又說：「我和*圖*書過得開心與否，幸福與否，一步步的，都是自己的選擇，跟其他人沒有關係。你真的沒必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的。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你在渾濁的商海里沉浮這麼多年，竟然還能保持一顆這麼積善德的心，」我忽然想逗一逗他，於是一本正經問他：「卓浩，你和我說實話吧，其實，你是瞞著我一個秘密的吧？」

其實我知道他想問：蘇雅，你看到沒有，我已經不和那些女人搞曖昧了。

工作方面，因為耽誤時間太久，我已經被辭掉了。於是只好重新再找。

我說：「原來你其實是同情我。」

陶子是虔誠的波迷。她一邊給我找書，一邊對我提了個問題：「蘇雅，你知道咱們展覽館接了一驚天動地的展覽項目嗎？」

……

期間硬著頭皮一直吃挂面，沒告訴老媽一個字關於我生活上的窘迫慘況。家裡算是經過一場浩劫，我不該再伸手要錢。

我一邊翻著書尋找偉大友誼的實質，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陶子：「不知道。」走了下腦子后，回問她一句：「怎麼，館長又找到好營生給大家賺補貼了？」

第二天一上班，陶子就湊過來八我的卦：「昨晚上，誰屈服於誰的淫|威了？」

他說得吞吞吐吐，而我聽得更加愣頭愣腦。

我總是故作一驚的回答他：「啊？你不說我還沒仔細看，你一說我驚覺你好像比以前更帥了！」

難怪老人們說，話是不能夠隨便說得太滿的。說得太滿了，就要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