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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感覺尋過去，我竟看到了寧軒。

我說：「應該是定了，婚紗照都拍好了。」

我很震驚於此次她的嗅覺居然比陶子還靈敏，陶子還沒來得及問的問題居然讓她拔了頭籌。

一下午我魂不守舍的坐在座位上，什麼也干不進去。中午一起去過川外川的人，分批分次的都找茬來到我面前，逼我睜開假寐的眼，讓我看看他們多可憐。他們各以一番別樣的三八風情對我奸笑說恭喜。我強擠出笑容一一謝過。

一路上說不清為什麼，我有點心神恍惚和微微的不安。不知不覺走到影樓門口，一抬頭，居然看到我和卓浩的一幅巨大婚紗照正大喇喇的陳列在落地玻璃後面。

而臉上，是濃濃的悲傷。

他就站在對面街角的地方。我的眼睛做過矯正手術，因此視力很好。我看到他腳邊有無數只煙頭。

小田一甩頭說：「好了，我就當你是真的不知道好了！那麼就由知道的我來告訴不知道的你我所知道的而你所不知道的那件事吧！在那家影樓大大的玻璃櫥窗里，擺著一幅大大的超炫婚紗照。那男的眼熟，像以前幫咱們展覽館投資裝修的一大財主；那女的看著有點眼生，不過眉眼依稀彷彿之間挺像你的。但是你哪有她好看啊！那渾圓潔白的小肩膀露的，口的小胸脯挺著，小胸脯中間的小溝渠若隱若和圖書現的露著，咱一起去吃飯的那幾個哥們看完都差點噴出鼻血來！尤其是程仙人，簡直都有點邁不動步子了——原來程仙人喜歡你這路的閨女，可惜了，我這麼漂亮豈不是沒戲了？——啊蘇雅，你這麼傻了是的，我接著說哈，然後我們走到櫥窗跟前一看，啊拉那頓靠啊！下邊居然寫著：願摯友卓浩先生蘇雅小姐白頭偕老！蘇雅你知道嗎？我第一感覺是我被雷劈了！原來母豬化化妝之後是真的可以上樹的！」

轉身之前，我向寧軒看去最後一眼。

這麼多年，我的心沒變過，埋得我心裏的那些話也沒有變過：

感到周末時，整整拍了兩天。一天內景一天外景，幾乎所有VIP級別的禮服在我身上都走過一遍。以前聽別人說，女人一聲最美最快樂的時候，就是為自己心愛的人披上嫁衣的時候。可當那些華麗的紗緞包裹在我身上時，我卻絲毫體會不到那種傳說中難以抑制的羞澀和喜悅。甚至，我覺得自己幾乎是有些強顏歡笑的。

展覽館里不產別的，專門盛產話癆。我繼續游擊：「那有怎麼樣？」

這又是何必？

我有些要熱淚盈眶的趨勢。我說：「蕭蕭，姐謝謝你！姐以前說的那些話永遠算數：以後有你干姥姥給你乾媽的一口餅，就有你乾媽給你的一口粥！」

如和-圖-書果他能表現的決絕一些，可能我會好過一些。如果他對我像我對他一樣，還是沒有忘情，那將來他也會像我一樣，一輩子不快樂。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他此刻看著的，究竟是我，還是我身邊那幅巨大的婚紗照。

好不容易耳根清凈一下，手機又開始叫喚起來。我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那串錯亂的很熟悉、有如來自天外的數字。

照片上卓浩堪稱相貌堂堂玉樹臨風。我勉強算是香肩細頸小家碧玉。卓浩笑的很開心。我也在笑。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得出，在我笑容的背後，是一個已經不知道如何快樂的可憐靈魂。

我很汗。但是是在替蕭蕭汗。既然是自己本人懷孕，那就直接說「我要當媽」不就好了，英語說的時間久了，長期語序錯亂，人的邏輯思維果然容易出現問題。

蕭蕭說：「蘇雅，從今天以後，我老公就不讓我打手機了，他說怕輻射到寶寶。在全面戒嚴之前，你知道嗎，我是在冒著離婚的危險給你電話啊！感動不感動？肯定感動！那個我問你啊，你最近怎麼樣了，我是在問你感情方面。」

一遍悄悄回味著蕭蕭老公對她的寵，一遍默默欣羡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溫馨幸福。

接通后，我對著話筒說：「蕭蕭大奶奶，您老人家最近安好？」

蕭hetubook.com.com蕭好幾秒都沒有說話。再開口時，她顯得有些語重心長：「蘇雅啊蘇雅，你這事真讓我有點意外。寧軒不是回國了嗎？我還以為你們有機會再續前緣。可沒想到你一出手竟是選了和卓浩死灰復燃。反正吧，不管你選了誰，以後將和誰生活在一起，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你能過的快樂幸福！蘇雅，記住，一定要讓自己快樂幸福！」

蕭蕭噴我：「滾蛋！我是說我懷孕了！」

小田一歪嘴：「蘇雅你別裝了，剛才館長宴請貴賓吃飯，我們幾個伺候局的跟著一起去——嘿你什麼眼神，你不是最近shen體不好來著，去了你還能不喝酒啊，不帶你去是為你好，你聞聞這不我身上還有酒味呢嘛——我接著說你別打岔。我們跑的遠點，跑到川外川去了。話說啊，那川外川隔壁的隔壁然後再隔壁倒是新來了一家婚紗影樓。」說到這裏，她停下，一副十足的三把小人樣兒，摸著下巴看著我不停口。

蕭蕭在地球那邊先是「哦！」了一聲，接著又是「啊？」的一聲，像是一開始根本沒反應過來我說什麼，等反應過來了，就特別吃驚。

我心中一動，一股濃濃的酸澀直衝向眼底。

我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等卓浩過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似乎有兩道視線正從不知道的某處放射出來，逡巡在和*圖*書我身上。

我表示理解，送上祝福，又寒暄兩句后，收了線。

我讓蕭蕭笑的有點迷糊。我疑惑的問：「蕭蕭，你老公在外邊有私生子？」遇上這種衰事，怎麼她還這麼開心，瘋了嗎……

我祝賀她：「蕭蕭，恭喜你！」

話筒里傳來蕭蕭一聲怒吼：「滾！」同時似乎還伴隨著一些肢體糾纏和撕扯掙扎的聲音。

如果我們兩個人之中，還有一個可以得到幸福，寧軒，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我覺得我也被雷劈了，在聽她說到寧軒的時候，尤其是聽到她說寧軒的反應時，我簡直有種被五雷轟頂一樣的感覺。

蕭蕭「哦！」「啊？」了一番之後對我說：「怎麼會是他，那寧……那個人呢，你放下了？蘇雅，你這事，定了嗎？」

再看一眼他腳邊那些煙頭的龐大數量，我不禁有了他已經站在那裡一整個下午的大胆懷疑。

這種發自內心的幸福感，此後的歲月中我想我也只能回到六年前的記憶里去尋找了吧。

他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腳邊是無數的煙頭。

一會兒之後，話筒里傳來蕭蕭老公的聲音：「蘇雅抱歉，為了孩子著想從現在開始我要禁止她使用手機！」

因為是認識的人，所以照片出來的極快，前後不用三天，影樓那位好友老闆就打電話說可以去取照片了。我和卓浩約了時間，晚上下班后一起和-圖-書過去。

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早已經把我磨練成為一名出色的游擊隊長。我打著游擊戰說：「哪跟哪啊，說什麼呢？哪***還不知道呢！你比我本人還急，謝謝啊！」

下午剛一上班，小田就屁顛顛的湊到我旁邊來，一臉奸笑：「蘇雅，什麼時候發喜糖？」

嘆口氣，我推開門走進影樓。取了照片后我又立刻出來。裏面幽閉的空間，讓我覺得胸口發悶，壓抑無比。

蕭蕭媽媽永遠這麼嘮叨、熱心、直接和一針見血。我說：「我可能快要結婚了吧，和卓浩。」

兩天折騰下來，我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的乏。然而心比shen體更加的乏。明明不喜歡卻要綻放出燦爛笑容，這種日子，難道就是我今後的人生嗎？

蕭蕭的大洋彼岸哈哈大笑：「蘇雅，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要給我老公的孩子當媽了！啊哈哈哈哈！」

我多麼希望他可以快樂。

難怪小田說照片上那人不像我，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像。可是話說回來，這個世界上，上妝卸妝差不離的女人，又去哪裡找呢。

下了班我一個人先往影樓走著。卓浩給我打電話說要處理一些事情，會晚一些，就不來接我下班了，等下直接趕到影樓去。

忽然耳邊傳來卓浩的聲音：「蘇雅，等急了吧？」他開車趕到，走下車迎向我。從我手裡接過相冊，牽著我向車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