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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是劫數愛上是註定

作者: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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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倒流

第三十四章 倒流

是她哥哥趕來接她。
楊陽她真是瞎操心。那人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他定他的婚,她過她的日子,彼此間全無丁點瓜葛。
他突然間也很想嘗一嘗。
原來一個人是否真的動容,未必如實呈在臉上,也未必誠實映在心裏,有時小小一隻酒杯,已足以出賣他心底真實情緒。
閉了閉眼睛,她輕笑出聲,「先別說那麼多了,我差一點就讓人拐賣掉,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你到底要不要接我回家?」
已經玩了這麼久,他是不是應該就此果斷收手?再同她糾纏下去,他恐怕還沒有徵服她時,自己卻已經先被她給迷惑。
許瞳無聲微笑。
既然他已經知道,她是故意展現這樣一副姿態,就更加不該再被她迷惑,不知不覺間又去為她動容。

儘管已經訂婚,卻並不覺得生活因此有了任何改變。
管家的聲音中,竟飽含了平日里所沒有的許多熱切激動。
剛剛拜託那位服務生想辦法幫她溫溫紅薯,想不到他竟然這樣認真負責,短短時間已經做到把它烘得滾燙。
把酒杯放去一旁,悄悄無聲的拉開窗,再向下仔細看過去。
她從地上跳起來,臉上表情一下就變了樣子。
可是呵可是,如果不是為了他,又為什麼會在發現事實真相一刻,有那樣一番痛入心底的蒼涼感覺?
這才是真正為她好的人,嘴巴上說得再怎樣兇狠,心裏面卻始終一團柔軟,無論如何看不得她吃苦。
慢慢咬下一大口紅薯,許瞳抬起頭望向天空。
走到賣烤紅薯的攤子前,稱了兩個。

顧辰靜靜凝立在窗口前,直到久久以後,依然一動未動。
她的背影想必同那女孩離開時一樣落寞寂寥。可在她身後,卻沒有一個人,也如顧辰那樣,手裡握著酒杯,心懷淡淡緊張——剛剛酒杯壁上的朦朧痕迹,她看得分明,那是一層由顧辰手掌心所熏染出來的淺濕哈氣。
「壯子,你現在有沒有事忙?不忙的話,到××路××號××會所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不知道到時她的丈夫,是否收得住她。
順著他的視線,向外望去,她看到暗處台階上,竟坐著那個名叫瑤瑤的女孩子。

她想不通。
他揮手奪下楊陽手裡的當地日報,舉到眼皮底下看看日期,忽然無比暴躁地大叫道:「楊陽,你是豬腦袋嗎!這報紙已經過期一個禮拜了好不好!我看你得病了吧你!」
他臉上神情是那樣不甘,肢體行動卻又無比配合,甚至後來親自把自己外衣繫緊在她腰間,杜絕她等下上車以後可能會走光的後顧之憂。
無意間捕捉到他眼底的一個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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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壯一臉愕然,結巴地問:「為、為什麼要讓她知道?她難道不知道嗎?」頓了頓,越來越覺得蹊蹺,看著後悔不迭捂住自己嘴巴的楊陽大聲問道:「楊陽,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輕輕長嘆一聲,他抬起手揉著自己額角。
站穩身體,輕輕一嘆。
明明事情的發展,盡如他早前預設那般,並沒有任何大的出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心裏卻沒有太多喜悅或者滿足的成就感,相反倒有些期期艾艾的,似朦朧中有什麼東西正抓著心肝,力道雖然不大,感覺卻一點不容人忽視,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撓慢慢的蹭,直把人催迫得幾乎有些坐立不安。
不像那某人,總是對她笑,笑得那樣好看,然而在那俊美無儔的笑顏之下,卻永遠讓人猜不清摸不透,下一刻將出現的,到底是槍還是劍,矛頭究竟是對著她,還是利用她去對向別人。
可得與不可得之間的無限反覆,漸漸令人感到煩躁和鬱卒。
那女孩最善工心計不過——以令人炫目的凄然之美,去攪得他人心煩意亂,——這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戲嗎?
唐壯一聲低低咒罵,「靠,你又跟我來苦情招數!在那等著,哪也別去,有人給你糖吃你也不行跟他走,知道嗎!我這就過去!」電話「咔」的一聲被速速截斷。
腳下突然一個用力。
原來她並沒有在哭,只是安靜地望著天空而已,間或吸下鼻子。
舉步將要出去時,又突地頓住腳步。
顧辰端著酒杯,走到角落窗口停下,一面向外望著,一面慢慢飲啜杯中酒液。
疲累得厲害,許瞳再不想多走一步路,隱在會所外面一方角落,找到一級台階坐下,從手袋裡取出手機,撥電話給唐壯。
剛剛到分公司視察工作完畢,顧辰駕車往總部趕回。
聽著唐壯的責罵,許瞳只覺心裏似有股暖流,隨血液融融流淌進四肢百骸,令蒼涼夜色驀然變得和暖怡人起來。
許瞳無聲一笑。
這感覺實在不好。
「死鬼死鬼,你快看這裏!顧氏集團前任總裁顧仁延接受我報記者專訪。顧老說他此次回國目的是為了參加兒子顧辰的訂婚典禮……顧辰將與章氏千金于本月月底訂婚……顧老為記者爽朗解惑,顧章兩家結緣因由……原來顧老年前查出自己患上嚴重心臟病,到國外救治期間,一次不小心暈倒在無人的地方,幸被章氏千金髮現,救助及時,終於搶回一命……后經章氏總裁介紹,遇得良醫,病情日漸好轉……此後兩老彼此走動漸漸頻繁,雙方子女的結合則變得水到渠成……兩人之間,實是天賜良緣……顧老還告訴本報記m.hetubook.com.com者,他目前仍需在國外治療,國內一切事務已經盡數移交給兒子顧辰,在參加過他的訂婚儀式后,他將即刻起身返去國外……此次A市兩大豪商強強聯手,堪稱締結千古妙姻緣……可以預見,顧辰成為今後A市商界領軍人物,這一趨勢已經日漸清晰,目標實現指日可待……」
許瞳走到會所門口,服務生為她拉開玻璃門。
身後傳來楊陽不確定的聲音。
心頭似有什麼放不下的感覺,令他無法抬起腳步。這感覺隱隱約約的,彷彿一下就能抓住,卻在唾手可觸前忽又變得無比遙遠模糊。
顧辰一下頓住腳步,怔怔停在那裡。
她的心狠狠向下一沉。
最初那想要報復章真瞳所以接近他的念頭,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幼稚好笑。
那狡猾的女孩子,滿肚子都是詭計,誰把她娶回去,可以預見,將來一定家無寧日。
對於身份的改變,他沒有一星半點的異樣感覺。

怔忪間,正在努力尋思胸口這拳究竟由誰發出,耳畔突然響過一陣突突踏踏的摩托聲。
他不再看昭昭一眼,調過頭轉去望著窗外。
他看得很清楚,她的確沒有哭。
月光那樣清冷,夜色那樣寂寥。
西裝口袋裡,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很快吃完,她胡亂搓了搓手,便用掌心捧住臉頰,支在腿上,抬著頭,十分專註地繼續望著天。
走出會所,只覺渾身手軟腳軟,一直死命繃著的那根弦,在無人看到的時刻,終於「砰」的一聲斷裂開來。
可望著她的側臉,胸口卻毫無徵兆狠狠一滯。
那單薄的烤紅薯,竟可以讓她堅持到現在,實在難得。
這黯淡的夜,該是用來給人哀傷的吧。
顧辰不知不覺在唇畔漾起一抹淡笑。

她靜靜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神情,似乎有些哀傷。
他幾乎懷疑自己曾經看錯。
卻在摸到那副瑪瑙耳環時,整個人不由自主變得怔忪。
「七比八小,對吧?唐壯,我倆要是八公八婆,許瞳她比你小,那你說,她豈不就是七大姑了?過後給她配一八大姨,她比咱倆好不到哪去,哈哈哈哈……」
昭昭悄悄望向他。
他依然想怎樣玩就怎樣玩,全無顧忌。
他將手裡酒杯放在一旁,抬手輕而無聲地打開窗。

說完抬腳走出房間。
呵,她真的太傻太傻。居然會把媽媽留下這副耳環拿出來,珍而重之的戴上,找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訴自己說,它不過是為了搭配旗袍,和那人半點關係都沒有。
一整個晚上,從震驚到難過,從頹廢委靡到全心應戰,直至最後時刻,扮作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完美退場,那些支撐她能夠完成一切的能量,不和-圖-書外乎是由到這之前被吃進肚子里的那個烤紅薯所提供。
周圍聚著好多放學路過的花樣少女,她們密密實實擠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盯緊屏幕。

楊陽使勁擠著眼睛,唐壯卻恍如不見,一徑損她沒有腦子。
轉過頭,她笑容可掬問向服務生,「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
他聲音沉沉的,冷冷的,叫人幾乎不寒而慄。
還好萬幸的是,在他身上,她雖然陷得唐突,可總算陷得還不深徹。
輪子與地面間,發出「滋」的一聲響。那聲音來的突兀又刺耳。
一瞬里,疲憊的感覺漫天席地涌過來,將顧辰團團圍裹住。
「……當你難過得想要哭泣,卻又不想被人看到,只要記得把頭抬起來,望著天空就好,這樣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
那女孩那天晚上,那樣專註地望著天空吸鼻子,是在把眼淚倒回去心裏嗎?
一滴水,濺起一片漣漪,雖然掀起過小小微波,但短暫動蕩過後,總是要重歸平靜。
看來這世界還沒有糟糕透頂,不是嗎?雖然有的人可以恣意踐踏她,可總算也還有著別的人,甚至是陌生人,是肯伸出雙手無私幫助她的。
他臉上神情,冷凝無波。
婚姻於他來說,不過是對老父一種交代,是對香火的必要延續,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付過錢,一邊把熱燙燙的烤紅薯倒在兩隻手裡來回攛掇著,一邊舉步向著車子走回。
她忍不住自嘲。
「但這樣的話,眼淚是要被倒流回心裏去的。雖然沒有人會看到你哭,不會因此笑話你,可是,心不會痛嗎?」
路過一家家電商部,門口的樣機正在播放著DVD劇集,聽聲音像是時下一部正紅火的青春偶像劇。
昭昭無聲湊過來,手臂勾住他的腰,軟著身子偎在他身側。
楊陽終於沉不住氣,暴跳起來,「唐壯你給我閉上你的豬嘴!我還不知道這報紙已經過期一個禮拜了嗎?可是我知道有個屁用!你不是得讓她知道嗎!」一邊說一邊抬手指向許瞳。
心底略略有些猶疑。
車子猛然煞住。
她坐在窗外那盞路燈昏昧的光暈里,仰著頭,看著天——明明沒有星星,卻偏偏望得那樣專註認真,彷彿天塌地陷都不足以令她動容垂眼。
那些孤獨軟弱,到底有沒有出現過在她臉上?
許瞳手指被紅薯燙到。
轉過身去,再不必多發一言,只需默默離開。
早前那樣熱切想要贏回她,此刻當她真的被贏回,他又怎麼一下變得這樣冷淡?
昭昭立刻怔住。
顧辰皺一皺眉,低下頭看她一眼,神色間竟是滿滿的隱忍與不耐。
顧辰站在窗前,向下面望去。
手裡捧著燙燙的紅薯,許瞳對服務生連聲道謝。
她哥哥對她兇巴巴說https://m.hetubook.com.com著話。儘管語氣惡劣,凶神惡煞,她卻全然不怕,笑嘻嘻去扯他身上外套。
紅薯很燙。許瞳手指被灼了一下。
可她卻一直仰頭望天,望得那樣認真專註。
許瞳嘆口氣,捧著依然熱燙的紅薯湊到嘴邊,牙齒帶著力道,氣勢洶洶一口咬下去。

人總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活下去,繼而去行動,去感受,去快樂和哀傷。在飢餓面前,傷心,難過,沮喪,絕望,一切負面情緒都是毫無意義的。
——當你難過得想要哭泣,卻又不想被人看到,只要記得把頭抬起來,望著天空就好,這樣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

坐在跑車裡,顧辰摘下墨鏡,視線逡巡向四周。
視線最終落在不遠處一點。他推門下車。

原本那些彷徨落寞,瞬間便掩去無蹤,繼而呈現出來的,是一副雀躍歡欣的樣子——像以往每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堅強倔強,狡黠自立。
至於人選訂為章真瞳,他並無意見。畢竟家底豐厚,門當戶對,老爺子又喜歡,娶她就娶她好了,何樂而不為?想必正因為娶的是她,他今後人生才可以活得更加瀟洒自如——章女那樣的簡單頭腦,駕馭起來實在太過容易。

剛剛他似乎聽到有叫賣烤紅薯的聲音。聽見那聲音,那天那個女孩狼吞虎咽吃著烤紅薯的樣子便驀然闖到眼前來。
許瞳摘下耳機,抻了個懶腰,一開口聲音有些沙沙啞啞的,「你們倆鬧騰什麼呢?你!」她指著楊陽說,「以為我和那顧辰有什麼是嗎?可是他卻和章真瞳訂婚了是嗎?於是你以為我想不開了活不下去了痛不欲生了是嗎?你可真是缺錢缺男人更缺心眼的主!想什麼呢?姑奶奶是那種可以為情所困的人嗎?姐這幾天不愛說話,不是為了什麼男人黯然傷神,謝謝!姐是在考慮,我是不是應該出去找份工作了!」轉過一些角度,又指向唐壯說,「你,看好自己老婆,別讓她天天胡思亂想的,她變成八婆,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到時候你就是八公!」
那狡猾女孩,她那時,在心痛嗎?
——可是,心不會痛嗎?
不像她的姐姐。
之前彷彿從未想過,原來有一天,她也是要嫁人的,就像他會娶她妹妹一樣,各自結婚,組建成家。
正覺好笑時,卻忽然聽到這樣一串對白。
他低低說:「昭昭,去別處,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許瞳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終於知道這一整晚,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跳樑小丑。
一旁楊陽在對唐壯強行惡補八卦。
能夠及時抽身、早早收心,未必不是件好事。
掏出,接通。
昭昭立刻鬆開盤纏在他腰間的手臂,瞪大雙眼,一臉驚懼。
滿天和*圖*書並沒有一顆星星,只有瘦瘦的半顆殘月,慘淡淡的掛在那裡。
昭昭看得清清楚楚,顧辰在把酒杯放下時,那本該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壁上,一個短暫剎那間,竟是朦朧模糊的。
眼前這人,似乎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A城顧少。她認知里的顧辰,城府深沉,手段圓滑,無論心中是喜是怒,臉上總會掛著微笑。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把冷漠疏離毫不掩飾呈現出來,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令人無端端變得忐忑恐慌。
摩托車載著他們,又是一陣突突踏踏,漸漸遠去。
而他站在窗子里,手中執著酒杯,眉心緊緊蹙起,目不轉睛盯著那女孩在看。
總歸是小孩子,還樂於沉迷在這樣不現實的劇情裏面。
室內燈光反照在玻璃窗上,他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哭。

依然沒有一顆星星,只有朦朧的半彎月牙孤零零懸在夜幕中,幽幽冷冷,與她形影相弔。
唐壯帶著薄驚淺怒的聲音,頓時從話筒中爆破而至,「××會所?!許瞳,你給我說清楚,你怎麼會在那裡!你知道不知道,那裡面的女人都是什麼人!你啊你!我說你不愁吃不愁穿,你去那裡幹什麼!無聊是嗎?那也不許去那裡頭找樂子!!」
好久以後,心突的一跳。
從此以後,一定要牢牢約束自己,不要再令心莫名其妙的傾動,不要再親手交給別人機會,由著他來傷害自己。

她迅速抬手捉向自己耳垂。
他只看得到許瞳的側面。她仰著頭,一口又一口的吃著捧在手心裏的烤紅薯,津津有味的樣子,幾乎令他也感念起那股淡淡清甜的味道。
顧辰更加懶得給她答案。
夜色有些涼,她只穿著薄薄布料的旗袍,一動不動坐在冰冷石階上——會吸鼻子,大抵是覺得有些冷吧。
顧辰重重警告自己,不要被那狡猾女孩楚楚可憐的樣子所迷惑。她只是抬頭看看天而已,他不該因此被她攪亂心緒。
肚子咕嚕一聲響。
彷彿這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對著一顆殘月,守著一片涼涼夜色與孤寂天空。
想到這,心中似乎微微一動。
悶悶的,似被人用拳錘過一樣。
他握著酒杯的手,不知怎地,驀然就是一緊。
見她怔在自己身邊動也不動,眉心不禁皺得更緊一些,語氣變得益發不耐煩,「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從沒覺得,原來夜幕也有這樣寒酸的時刻。
楊陽絮絮叨叨的讀著報紙。唐壯只聽短短一段已經變得極其不耐。
「少爺,老爺回來了!」
她坐在那裡,面上表情有些寂寂蒼茫,有些彷徨無助,有些像那天他逼她拍AV時候的樣子,獃獃的,怔怔的,魂魄在神遊太虛,眼底正空空蕩蕩。
許瞳帶著耳機,倚在窗前一動不動地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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