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大四的時候，她帶著憤怒與哀怨，與他分手，和卓燕絕交，自己一個人決然地出國而去。
他這一生的悲劇，可能都源自於意念不夠堅定，而心也不夠狠。
可是有時他真的無法駕馭自己的心，他無法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卓燕。
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漸行漸遠，從此，他的心空掉一大塊。
他賭她在知道自己失身給他之後，從此只好和他在一起。
為什麼他要惹得她哭？
他覺得自己幸福得就快要死掉了。
那麼，就這樣吧。
他苦苦地壓抑著自己。
他知道她是個保守得不得了的女孩子，恨不得一輩子從一而終。
身邊躺著的，哪裡是卓燕？那是他的秘書！
他告誡自己不可以這樣做人，既然是他先撩撥的吳雙，那就一定得對她負責才行。
他在賭。
起碼在他喝醉時，他還可以感覺得到，生命里依然有她。
他在心裏發誓，從此一定要對她很好很好，一次來彌補之前他所犯的那個錯誤。
看到她對那男生笑得一臉燦爛，他心口開始隱隱抽痛。
她就坐在屋子裡，笑容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純粹乾淨，那麼耀眼迷人，叫他說什麼都移不開視線。
他忽然鼻子酸了。
她這樣懂事，反倒叫他心裏很負疚起來。
她說得那麼委曲求全無所貪求，他不禁變得心軟和猶豫。
淚水從他眼角滑進鬢間發里。
可是他看到她那樣傷心的蜷縮在潔白床單上，就連閉著眼睛昏睡時還在不停地流著眼淚。
他一直以為他們只是那種朋友之間的很知心、很契合。
雖然愛她，可是責任不容他做出別的選擇。他得對他一夜風流后的孩子負責。
從此他再也看不到一絲光。
他覺得自己的心很痛。
他和她賭氣，叫她去見那個張一迪，他說她一定不敢讓張知道，她已經是他的人了。
他閉上眼睛。
所以每次看見她對那隻小刺蝟好，他總是又心慌又憤怒。
她說就算不能生也沒關係，她就想留在他身邊看著他。
是不是他太貪心了？
從小他對自己夢中情人的幻想就是，她一定有一頭飄飄的長發，並且美麗，並且溫柔，並且笑起來帶著些放不開的靦腆與欲說還休的羞澀。
他當即又坐飛機走了。
好吧，總算，她是幸福的。
他與她抱頭痛哭。
只是當他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卓燕身邊頻頻出現另外一個男孩子的身影時，他說不清為什麼，自己變得越來越不開心。
他終於可以全心全意地對待卓燕了！
路陽嘆口氣告訴他：「她很好！你……你看起來也不錯和圖書啊，呵呵……」咳嗽一聲，她又說，「其實我們宿舍正在這裏搞家庭聚會……你要不要來見一見諸位老朋友？放心，都是熟人！」
後來，儘管是和吳雙在一起，可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卻是在想著另外一個女孩。
可是當他第一眼看到她的好朋友吳雙時，他卻動心了。
她堅決不許他送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轉身離開。
是他親手把她推向他的。
然而他遠沒料到，身後還有更大的危機在潛伏等待著他。
他很不開心，很窩火，於是後來藉著一點點由頭，他對她狠狠發了一通脾氣。
心口猛地開始發疼起來。
結果她真的去了。
是那次她摔斷腿，他去接她出院。
說完她發現自己失了態，連忙訕訕地捂住嘴巴，帶著歉意與窘態望著他。
可沒想到她居然親自飛來！
他邊哭邊親她。
他也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不開心。
為了能追到那溫柔婉約的女孩子，他著實費了不少心思。
不久她就真的走了。
只是，他並沒有及時察覺。
他知道自己很對不起她，他也很想一心一意地好好對她負責任。
他下不去手。
愛撫漸漸變成廝磨。
後來有一次，他們吵得很嚴重，其間張一迪回了國。
想不到在那裡，他竟遇到老同學路陽。
後來他抱著她叫了輛計程車。車上她已經不省人事。
他傻掉了。
她坐的那輛車比他先到達學校。
酒終曲散，秘書扶他回房間。
漸漸地，連吳雙也感覺到他的心事了。
她那麼荏弱可憐，那麼茭白純潔，那麼令人心口發疼。
雖然她是有些心灰意冷、有些事已至此還能怎樣，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
他是那麼希望可以留住她在自己身邊，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可以讓她不再去想別的男生。
那一刻，他覺得他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可是他們都知道，他們誰都回不去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女孩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抬手按在胸前。
不過很快就打起精神。
對他來說，這要她肯點頭，這便是他撿來的幸福，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於是他委託卓燕幫他追求吳雙。
或者說，他不想去說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伴著笑容爬上臉龐的，還有他的淚。
不管什麼原因，他覺得總是她自己想去見那人，所以她才會去。
他是多麼糊塗啊，連自己真正喜歡什麼都看不清，直把自己推進欲罷卻又不能、想繼續也更加不行的兩難境地。
所以他索性順著她的胡思亂想誤導她，讓她ｍ•hｅtｕbooｋ.cｏm•cｏm以為她的確已經是他的人。
他告訴秘書忘記這一夜。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很明確地認識到自己對那傻女孩的感覺發生了變化的？
他陷在泥淖里，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天都在無止境地逃避。
坐在她身旁那男子是他一直深深嫉妒著的張一迪。
他強迫自己壓下對那一無所知的傻女孩的所有感覺。
終於吳雙忍無可忍了。
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
後來事情被家裡人知道了。
已經追到手一個，又開始放不下另外一個。
他感到很痛苦、很痛苦。
不分手他又能怎麼做呢？
有時候他覺得，是不是老天在故意整他？讓他這一生的感情都不得順遂。
他猜，那多半是她來了例假。可是她傻傻的，自己卻並不確定。她以為她是藉著酒勁和他發生過什麼了。
他看到卓燕與那男生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
他一遍遍叫著她名字。
他覺得很對不起她。
他抱著她，緊緊，久久，恨不能一生一世不放手。
他搖搖頭，「不了。你們玩得開心！」
那女孩，他幾乎用盡生命去愛；可是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屬於他了，再也不會！
他央求她抬頭看看自己，不要總是像掠去布景一樣掠去他這個一直在默默愛她的人。
她是被他抱著出院的。
心煩意亂的時候，卻總是能夠撞見她和那男生打得火熱。
其實他以為，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標準，恐怕全世界的男人的夢中情人都是這樣子的。
最初時，他是把她當成哥們的。
她就坐在他身邊，那麼溫柔，那麼乖順，那麼依從。
一把推開她，賭氣地說：「我不要你了！我們分手！」
本來想告訴她其實他們什麼也沒發生。
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覆在他身上，帶著絕然地熱烈與主動。
他實在怕她被人奪走。
她說：「你說不出口，那麼，就由我來替你說吧！江山，我們分手吧！」
那樣一個耀眼的發光體，哪個少女能夠抵擋得了他的光芒呢？
他也醉了，他是為了她。
她的眼淚讓他覺得快要窒息。
可是第二天醒來的剎那，他卻如遭雷擊。
他掉下了眼淚。
親吻漸漸變成愛撫。
他抱著她，什麼都沒做，只是抱著她，整整一夜。
他曾經和卓燕打過一個賭。他賭她一定拿不到與張一迪的合照。
她初夜見了紅。
可是她發簡訊說，孩子太大，已經來不及，大夫又說她本身體質不好，假如這孩子不要，恐怕將來一輩子不能再生。
他們ｍ•ｈeｔ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總是因為那隻刺蝟而吵架。
她沒有在人前刻意辯解什麼，只在無人時對他哭著說：「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雖然分手是我提出的，可是我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才是失魂落魄那一個！我才是真正受傷害的那一個！我知道，你喜歡卓燕，你越壓抑不提，你對她的心意就越用力。我不想再做你們之間這無謂的絆腳石。所以，江山，我對你放手！我走！我祝你最後可以得償所願，可以抱得美人歸！」
他拉住正在解他襯衫扣子的那隻香香軟軟的小手，對她說：「別再跟著我了，會耽誤了你自己。找個合適的人嫁了吧！我無意離婚，並且你也知道了，我是在拿你做著某個人的替身。別再跟著我了，不值得！」
談完生意，他與客戶去酒店吃飯。
她枕在他胸口，紅紅的嘴唇微微地張著，在呼吸之間極輕的顫動。
只好分手。
他對這樣的她實在是下不去手！
他在回憶中找到答案。
「文靜，文靜！」
一邊哭一邊懇求她：「文靜，求你不要離開我！文靜我錯了，我不想分手！不管你到底喜歡我還是他，不管怎麼么樣，我都不和你分手！我們不分手，好嗎？」
看到她被別的男孩橫抱而起的那一刻，他覺得從自己的喉嚨里，無法抑制地翻湧上來許多很酸很酸的味道。
可是轉念之間，他改變了主意。
她無論如何不肯放棄那隻鬼東西。
猶豫好一會兒，終於他問：「她……最近怎麼樣？她過得好嗎？她老公疼不疼她？」
畢業前夕，她喝醉了，為了別的男人。
廝磨最後終於演變為激烈地顛鸞倒鳳。
她主動抱住他，把他拉進她香香軟軟地懷裡安慰他。
雖然她說，她已經對張一迪講清楚，她已經是他的人，可他還是很生氣很生氣。
路陽看到他身後的女秘書時，驚訝得不得了，當場便失控地脫口而出：「我的媽呀，她長得怎麼那麼像文靜啊？！」
幾個月後，秘書突然告訴他：她懷孕了。
朦朧中，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她。
他不遠千里搭著飛機去哄她不要再生氣，結果她卻不在。
當他把她橫抱在懷的一瞬，他幾乎全身一震。
她含著眼淚委屈地轉身跑開了。
他再也忍耐不住，顧不得前位還有正在開車的司機，他一下低了頭攫住她的嘴唇，用力吮吻，輾轉廝磨。
在他身邊已經有個別的女孩子了；而在她身邊，他也再不是唯一一個與她投契的人。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吃醋了。
他知足了。
此刻在他心口，只剩下對另外一個女孩滑出懷去的悵
和-圖-書然若失。可是有什麼用呢？已經來不及了。
她吐了，吐得全身都髒兮兮的。
她說：「你對卓小姐是什麼心意，我對你就是什麼心意。所以請別趕我走！我只想留在一個可以看到你的地方默默注視你，我不會給你找任何麻煩！」
抹去臉上濕濕的淚，他轉身離開。
結果他賭贏了。
他喃喃而深情地呢噥著。
他痛苦地責問自己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文靜，我愛你！」
可是卻再也靜不下心來。
她很溫順地點頭說好，一點都不委屈抱怨。
他很後悔自己太晚才發現她的好，晚到直到她被別人發掘以後他才能夠幡然醒悟。
他同時在心裏覺得負疚地，還有卓燕。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面對她，他很害怕她會看穿這一夜所發生的事。
可是樓梯總有盡頭。
正因為這個賭，她和他走得越來越近。
終於還是忍不住找了個借口又出了房間，然後一個人，悄悄地，悄悄地，走去她們聚會的房間外。
他坐在她身邊，從頭到尾沒有看過別的任何人，眼神始終如一地只停駐在她一個人身上。
回到家，他喝得酩酊大醉。
他想了又想，決定讓她把孩子拿掉。
路陽走後，他也回到自己的包間。
秘書什麼也沒說，只告訴他她不想走，她會去做掉孩子。
他走得很慢，他想讓她在他懷裡逗留得可以更久一點。
他們說話投機，行動默契，與她在一起，他總是特別開心。
他把她的衣服脫下來。
回到吳雙身邊，和她並肩坐在另外一輛計程車裡，兩個人雖然離得那樣近，可是他發現自己對她那份心動已經悄悄不見了。
長發，羞澀，溫柔。
而那個傻丫頭卓燕，和他的標準半個邊都不佔。所以一開始，他真的只當她是好哥們，真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可是感情這東西，總是那麼愛與人作對。越去壓抑它，它就越令人無法忘記。
為了孩子，母親逼他和秘書結婚。
後來他十分後悔會和她打這個賭。
他很生氣很生氣。
那個男孩光輝閃耀，是學校鼎鼎大名的校園明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為他著迷。
「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
他說什麼都不肯，他不能沒有卓燕。他去找秘書，求她離開。他告訴她他會承擔起贍養孩子的責任，只求她離開。
身邊跟著年輕貌美的女秘書。
她果然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
他抬手抱住身上的女孩，開始回應她。
他卻輕笑回答：「我也這麼覺得！」
其實他是想乘人之危佔有她的。
他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很想她知道
和圖書自己的心意，可是他知道這是件絕不可能的事——畢竟他已經有了女朋友，並且是她的好朋友。
那女孩完全符合他對夢中情人的種種幻想。
家裡喝完又出去喝。
其實遠不止的，其實他早已經漸漸陷入她的一笑一顰之中。
事實上，最初時，他也的確覺得自己是高興的。
本來願望達成，他應該很高興才對。
他把她帶去賓館。
分手前，他抱住她，淚水像永不會幹涸那樣地流淌著。
他知道張一迪對她的心思絕不比自己少一分半點。
他以為一切都已恢復正常。
這一夜，她一直很順從。
這樣也好，也好。
眼睛貪婪地看著她，一下也捨不得眨。
他站在門口向裏面偷偷地看。
然後笑容漸漸隱沒下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她獃獃看著床單。
眼淚絕提一樣蜿蜒密布在臉上。
有時候他真的很懊惱。為什麼他要直到快要失去她時，才會意識到她有多好、有多麼讓他不忍放手？
不錯，他們有曖昧的關係。
他覺得受寵若驚。
最後是卓燕提出分手。
她搖頭，「我知道你不會離婚；我也一直都知道你在拿我做替身——你每當喝多或者說夢話時，總是在叫『文靜』。」她脫去他的襯衫，向下移，又去脫他的褲子。「無所謂，不管你到底把我當成誰，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就好；因為我愛你！」
而這條簡訊，竟被卓燕看到了。
幾年後，他回曾經讀書的城市談生意。
她找到他，對他道歉，想與他和好。
他知道秘書對自己有心；可是他愛的只有卓燕。
當他最後不得不把她放下、送進計程車裡，他感覺到心口酸酸的。
那感覺就好像被人搶走了原本是屬於自己的什麼東西。
看著他們，他突然笑起來。
無論如何，青春那最美好的一段歲月里，他總還是擁有過她的。
他說：「文靜，如果我們還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他懊惱得想摔碎身邊一切東西。
他忽然感到很累很累。
他真是喜歡她這時的乖巧樣子。
可是下一秒他卻又趕緊拉回她，把她抱在懷裡，用力極了。
把她抱在懷裡的感覺，那樣美好，他真想一輩子就那樣抱著她，再也不放下。
他等一整夜，他就站在她宿舍樓外等她一整夜；而這一夜裡，她卻去見了那個張一迪。
所以一連兩天，他根本不敢聯繫她。
等他下車時，他看到她已經被早早等在宿舍樓下的張一迪抱在懷裡了。
就這樣吧。
在吳雙出國之前，校園裡流傳了一些風言風語。許多人都說她是為了前途不惜拋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