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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當天的大魏宮很熱鬧，皇帝照例設了夜宴，召集后妃和部分臣子同樂，觥籌交錯、歌舞昇平，氣氛十分和諧。

沉香見到商霖的反應心中一松。這個皇後果然如她猜測的那般，願意聽自己的陳述，也願意去了解阿錦的冤屈。

易揚看看袖口處她瑩白的手指，再瞅瞅女孩烏黑的眼眸，慢吞吞地道了聲，「恩。」

以後必須改變心態，他是這個樣子，她就去適應他好了。一段關係本來就需要兩個人的共同努力才能長久，她願意做那個付出得更多的人。

「是啊，不過這幾年又准了，但有不少規定，你得在劃定的區域放，每個城市都不一樣啦。」商霖疑惑，「你不知道么？」

宴會結束之後，臣子們各回各家，皇帝則陪皇后回了長秋宮，按規矩他們得一起守歲，直到新年的鞭炮聲響起。

「不……不是。」商霖微笑道，「我只是覺得好高興。有些事情從前一直是我心裏的疙瘩，只要一想起來就特別難過。可是剛剛，我發現再回憶起那些事情居然不怎麼傷心了。原來真的和別人說的一樣，只有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才能忘掉那些不好的、悲傷的回憶。」

商霖沒料到他居然知道這個詞，詫異道：「你懂這個？」難道他不該是情商低、與世隔絕的小學生么？

這麼說起來，他沒有按照常規套路變成酷炫狂霸拽的總裁大人，真的要感謝劇情君手下留情啊QAQ！

商霖覺得一絲寒意湧上心頭，「你說，情葯？」

他嘴唇滾燙，一點一點地咬著她，輾轉糾纏，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的東西。兩人雖然已經有過一次，但對於那晚的記憶商霖其實www.hetubook.com.com很模糊，她甚至不記得他是不是吻過她。所以此刻他突然這樣，她忍不住渾身顫抖，只能仰著頭默默承受。

煙花還在接二連三地衝上夜空，火樹銀花、說不出的動人。而夜空下的玄衣青年抱著懷中的紅衣少女，吻得專註而動情。

正月初八那天，椒房殿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易揚見她笑得古怪，平靜問道：「你是腐女？」

沉香唇瓣顫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膝行而前，在商霖腳邊重重磕了一個頭，「奴婢知道娘娘心中還介懷阿錦當初的冒犯，奴婢在這裏替她給您磕頭賠罪了！但逝者已矣，奴婢懇求娘娘寬宥阿錦，還她一個公道。」

他對她說，他喜歡她。

椒房殿前的空地上放了好幾門煙花，商霖拿著火摺子小心翼翼地湊上去，點燃了線之後立刻躲開。為了行動方便她沒有披斗篷，只穿著一身正紅色的三重衣，裙裾飄飄十分高貴。易揚倒是披了件墨色斗篷，她點完火之後便一把將她拉過來，裹進斗篷里。兩個人靠在一起，商霖挽著他的胳膊，一起抬頭看繽紛璀璨的圖案在夜空中盛開。

「你……起來吧。」她重複道，「婉婕妤不在了，本宮也很難過。本宮知道你從前與她要好，所以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無論你是想出宮還是想去哪宮哪院當差都行，本宮會儘力滿足你。」

……

沉香聞言小臉一白，「娘娘這話……是不願意幫阿錦伸冤了？」

商霖右手攥緊了帕子，「什麼意思？」

「我？當然不是！」她說完就覺得有點心虛，弱弱地補充了一句，「我最多就萌一萌瓶邪……」

除夕當晚她和_圖_書和易揚雖然最終也沒有發生什麼，但光那個吻就足以讓她各種小鹿亂撞。她總是忍不住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憶易揚當時看她的眼神，那樣專註，近乎虔誠，而他的吻溫柔又纏綿，裏面滿滿的全是憐惜和愛意，讓她心都要化掉了。

因為過年，椒房殿的宮人也不似平常那般拘謹守規矩，三個兩個湊做一堆，也在院子里放煙花。商霖看著熱鬧的人群，恍惚中以為自己回到了小區的樓下，四周圍著的都是她的鄰居們，大家歡聲笑語、共慶新年。

商霖「撲哧」一笑，「對哦，尤其是現在社會環境這麼複雜，兩個帥哥要做朋友已經承受了莫大的壓力，如果還一起放煙花……」

易揚看到身邊的女孩原本還開開心心的樣子，不知怎的眼眶卻突然開始發紅。他有些詫異，伸手捧住她的臉，「怎麼了？是想家了嗎？」

「都是過年，有什麼區別么？」易揚悠閑地撐著腦袋，隨口問道。

「奴婢懷疑，婉婕妤是被人害死的。」沉香神情中有著激憤，「有人一直在暗中脅迫她，她是被人逼成這樣的……」

她打定了主意，於是渾身輕鬆，就算是霍子嬈的刻薄針對也破壞不了她的好心情。

商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吻住了唇。

商霖今晚喝了點酒，人就有些興奮，再看到四周熱熱鬧鬧的景象就更加開心，捏了個杯子一邊喝葡萄酒一邊感嘆道：「真好，這樣的氣氛好多年沒感受過了。」那葡萄酒是易揚特意吩咐人給她準備的，因為知道她酒量差卻總愛湊熱鬧喝幾杯，於是就弄了這種度數很低的果酒出來，讓她既能盡興，也不會喝醉。

易揚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https://m.hetubook.com.com眼。

商霖汗顏。

她想起了某一年除夕，她從家裡跑出來，穿過大半個城市到了莫庭軒家附近。凜冽的寒風把她臉頰颳得生疼，但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他，她便什麼都不在乎了。可是等她真的趕到那裡，卻看到他從身後環抱住蘇北北，兩個人握著同一根仙女棒，笑得特別開心。她默默地看著那樣一對璧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終還是在他們發現她之前離開了。

他有像是被蠱惑住了一般，一隻手扶住她的腰肢，慢慢低頭。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快就鼻尖抵著鼻尖。他看著她眼眸中那兩個小小的自己，沒來由地覺得高興。她的眼中只有他，這樣很好。

易揚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基地里也是有電腦的少女。」

是沉香。

商霖被他那麼看了一下忽然就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攥住他的袖子道：「現在到子時還有好一會兒呢，我們找點事情做吧。去放煙花，好不好？」

「我已經有七年沒在外面過過年了。」易揚輕描淡寫道，「基地里放次假不容易，我懶得和戰友們搶。」

新年之後商霖的心情一直很好，即使每天的工作量十分強大也依舊活蹦亂跳。就連入畫也被她感染，說她氣色看起來比前陣子好了。商霖認真思索了一通，將這個歸結為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團孩子氣，看得易揚有些好笑，「說起放炮仗，前幾年好像不許放了是吧？」

輕嗅著她身上的馨香，他喃喃道：「我也是。能夠遇見你，我很高興。」頓了頓，終於還是說句了那四個字，「我喜歡你。」

商霖輕吸一口冷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ｈｔｔps://m•hｅtuboｏk.ｃｏｍ•ｃｏｍ，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不要漏掉什麼。」

商霖有點煩躁，「你沒聽明白嗎？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做不到。」她以為霍子嬈是好相與的么？空口白牙去說她害了某個妃子，開玩笑吧！

「可以啊。」易揚道，「我們那裡很多時候要比外面自在許多，這種小事都沒人管的。不過大群大男人在一起放煙花，總覺得有點奇怪……」

他的右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腰肢，好像再不願鬆開。

商霖一愣，心底的感覺立刻變得微妙起來。雖然易揚很少提及，但她也能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出來，他的家庭環境很複雜，很可能就是偶像劇里那種童年飽受創傷的貴公子。

「當然有區別啊。」商霖道，「現在城市裡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淡了，除夕夜就是一家人扎堆打牌看春晚，沒多大意思。我還記得小時候每年新年就可好玩了，我們一大群小孩子聚在一起放炮仗和煙花，在鄰居的叔叔阿姨那裡要好吃的，正月初一還有壓歲錢拿，美好啊！」

她說到這裏，只覺胸中的感情無比炙熱，不顧周圍還有宮人看著便撲進了他的懷中。他身量太高，她只能到他的肩膀，此刻環抱住他的健腰便抬起頭看著他，「易揚，我以前沒有說過，但其實，能夠遇到你我真的覺得很高興……」

商霖聽完沉香斷斷續續說出的話，眉頭微蹙，好半晌才慢慢道：「你說的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光憑這個根本沒辦法證明婉婕妤是否被人脅迫加害。」頓了頓，「本宮知道你在懷疑誰，那你就該明白，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本宮也動不了她。」

易揚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回答的意ｍ•hetｕｂook•cｏm.ｃom思，於是重複了一遍，「所以，你是嗎？」

沉香抿唇，定定地看著商霖，聲音有點嘶啞，「皇後娘娘，奴婢別無所求，只是希望娘娘能為婉婕妤做主，查出害她的兇手。」

她是蘇錦生前的好友，兩人一起在杏園當差，朝夕相處了三年。蘇錦被冊封為宮嬪以後沉香就當了她的掌事宮女，對她可謂十分維護。商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明明還那麼年輕，卻神情灰敗、憔悴不堪。

商霖被她弄得渾身不自在，「你快起來！」伸手去扶她，「就算蘇錦曾經想接近陛下也不是什麼大罪，本宮早不介意了。」

「其實婉婕妤懷孕的後面幾個月情緒一直不太對，她總是很憂慮，夜裡也睡不好。奴婢本以為孕中都是這樣，她又擔心小皇子的將來，所以沒有引起警惕。可誰知她竟會……」沉香說著眼淚又下來了，「如今再回憶起當初，她有時候會跟奴婢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分明都是意有所指的！她在害怕，有人暗中脅迫了她！」

沉香搖頭，就是不肯起來，「娘娘別騙奴婢了，您如果不是怪罪阿錦曾以情葯蠱惑陛下，又怎會不肯幫她伸冤呢？」

她想起自己這陣子的疑神疑鬼，心中有些愧疚。易揚就是那樣性子，喜歡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表達，但他和她在一起之後明明做過那麼多的努力，她卻還去懷疑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女孩的眼眸里還有未乾的水澤，映照著漫天的絢麗繁華，如寶石般璀璨動人。她很認真的看著他，好像只是想跟他這麼表白一通，不需要他的回應。可是他看得出來，那雙大眼睛里分明藏著隱約的期待。

「那，你們基地可以放煙花嗎？」商霖決定談一個他會比較喜歡的話題。